第54章 第54章

十七目光落在趴在庄鹤身边的兔王，眼神闪过一丝敬畏。早就感应到这两人接近，兔子晃晃耳朵意识到他们没有恶意便没有管。

        庄鹤沉默，良久别开脸开口：“你们十六没有告诉我纸条应该放在哪。”

        见状十七松了口气：“他还以你是新的接头，毕竟在南区仓库不敢说话，被动物听到或许就没命了。”

        总算找到了机会，庄鹤犹豫开口：“他一直在仓库劳作？”

        “一些吃软怕硬的东西泄愤做的。”十七面容平静，可十八压不住心中愤怒，眼睛都快要冒火。

        三花兔子不着痕迹挡在庄鹤面前，遮住落在他身上的大半目光。

        几人陷入沉默，还是十七向庄鹤发出邀请：“我们白天不能长时间出现在上面，今晚如果想来地下看看，就在外面放上这个。”

        庄鹤接过，那是一根小小的狗尾巴草。

        “其实大家也想见见你。”十七目光落在面前青年茶色发丝，呼吸微顿移开视线：“告辞了。”

        两人来无影去无踪，还没等庄鹤看清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密林。

        兔兔凑过来与庄鹤贴贴，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联想到之前它一直盯着森林草丛，庄鹤有些疑惑：“你之前见过他们吗？”

        大耳朵动动，兔兔听不懂，兔兔不知道。

        巡逻车经过水池时，庄鹤犹豫一下还是停下车来到湖边，之前坐在岸边的鱼叔不见人影，水池底部依旧只有洁白的鹅卵石。

        ——洁白的、鹅卵石？

        他眉毛微蹙，总觉得有被人忽略的地方。

        “呜呜呜。”三花兔子趴在车顶对庄鹤背影叫，试图将人唤到身边。

        远远有巡逻员过来，似乎在嗅着些什么。眼见就要闻到庄鹤这边，顾不得自己乱动可能会压扁小车，兔兔跳下车将庄鹤抱进怀里。

        被兔毛埋没，一时间庄鹤没有反应过来，等猎犬的呼吸声在兔子身后传来，才知道兔子又保护他一次。

        “”

        方才空气中飘来类似地底人身上潮湿气息，可没等它们捕捉到便飘散了。沿着航道一路闻过来，那股味道已经变得轻不可闻。

        等猎犬离开，兔子才慢慢松开抱紧庄鹤的爪爪，头扭向它离开的方向。

        或许是说地底人活动范围变大，不少饲养员选择明哲保身不在这里出现，连带在水塘喝水的动物都少了很多，空气中的湿热却只增不减。

        服务处的窗口大开，尤其是接下来会入冬的南区与西区，不少饲养员排队领取冬装，又拿了一些木炭。

        收回打量的视线，庄鹤猜测并不是所有的饲养员都会选择住在胶囊公寓。他所在的南区小动物较多，连带一些饲养员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住在房子里或许更适合他们的生活习惯。

        像西区都是熊类生活的地区，饲养员也是个个有一米九的猛汉，身上有明显在野外生活的痕迹。

        将三花兔子放在中央树下，庄鹤上楼排队，排在他前面的饲养员看不出来自哪个区，直到拐弯时回头冲庄鹤眨了下眼睛。

        记忆查无此人，难道是原身在园区外认识的人？

        不敢在这里出现纰漏，庄鹤对其小小地眨了下眼。

        没想到面前人笑容越来越大，无声对庄鹤做口型。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庄鹤木着脸扭头。

        排队领物资的速度很快，等庄鹤领完东西往回走，方才的男人就站在队伍最尾端的楼梯口等庄鹤出来。

        “有事吗？”

        “别这么冷淡嘛。”男人笑笑。

        他表面是饲养员，其实是地底人之一。二十早就听说来了一个新接头员，稀里糊涂就从谁也进不去的南区仓库带出来十六的重要口信，于是迫不及待来到服务中心看看传说中的庄鹤是什么样子。

        一开始是在二楼的看台上等，二十还想着怎么才能认出从未见过的家伙，直到玻璃门被人推开，他只需一眼便确定来人就是庄鹤。

        因为他给人的感觉很独特。

        无法形容这种独特，与其说他因容貌而受人瞩目，倒不如说他身上的气质。二十从未见过将冷漠与善良糅合得天衣无缝的人，也没见过看他笑起来就一直想看他笑容的人。

        跟在身后的兔王就是他饲养的动物，怪不得能这么大摇大摆进入南区仓库。不过能被南区的王选为饲养员，真不知道是幸事还是灾难。

        曾经窥见兔王微闭双眼完全睁开的模样，二十至今还能回忆起那种宛若被食物链顶端动物盯上的恐惧。如果兔王现在出现庄鹤身边，他是万万不敢在楼道口堵人。

        “南区冬天会这么冷？”二十注意到庄鹤提着三大盘木炭，“你们不都是住在温温暖暖的小格子里？”

        庄鹤对他没什么兴趣：“如果放在之前，完全可以说你是地域黑。”

        听闻，二十笑笑：“时代不一样了，我还以为你跟那群人住在一起。”不知道他将到嘴边的词换成了什么，但庄鹤还是能猜到大概，没兴趣跟这种人有过多纠缠，庄鹤下楼去找兔子。

        其实兔子的视线从进门到现在就没从庄鹤身上移开，无视躲在树上偷看庄鹤的狐狸，兔子一蹦一蹦来到他身边。

        “呜。”

        这次要的饲料太多了，庄鹤无法将其都搬上车，只得让人事后送到南区兔子窝。

        手里提的木炭稍沉，棉衣也是十足的厚实，将东西放在巡逻车后座，庄鹤感觉有道目光落在背后。他警惕回头，对上门边冲他挥手的二十。

        不清楚地底人是怎么起的名字，庄鹤表情平淡收回视线，在没有搞清园区外面的世界之前，他暂时没有跟他们有进一步交流的打算。

        领棉衣时庄鹤还顺便要了包类似食堂供应的酸奶，虽然不知道放在溪水里能保鲜多少天，但对庄鹤来说一天喝这么一盒足够了。

        前提是没有被这只三花兔子闻到气味的话。

        不清楚兔子能不能喝酸奶，庄鹤只是将沾了点酸奶的盖子让它舔舔，幸好兔子不会开酸奶的盒子，不然庄鹤真的要去森林里摘野果子吃。

        园区中心配送速度极快，在庄鹤到家没多久便送到巢穴门口。

        担心兔子会不自觉再去啃草料，将兔子赶到小房子里庄鹤才开始搬运苜蓿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就算搬完好几箱的草料，庄鹤身上一滴汗都没有，甚至还觉得有些冷。

        今天南区也出奇安静，甚至能听到溪水经过酸奶时的哗哗声。

        直到远处传来巨响，晃动剧烈令庄鹤站不住脚歪在草地，被关在小房间的兔子冲出来，闻到庄鹤气息快速将人护在怀里。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庄鹤直到晃动结束才起身，闻到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淡淡火药味儿，注意到不断靠近的巡逻车。

        等来到眼前，才发现是一直不见踪影的鱼叔。

        “没事吧？”

        庄鹤还没开口，鱼叔示意他赶紧上车：“你今早没去食堂不知道，说是在饲养员房里查到跟地底人通讯的证据，园长要求今天中午南区所有饲养员都要到胶囊公寓开会，早上见到你忘记告诉你了。”

        “园长？”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令庄鹤一愣，他以为只有受管辖的动物园才会有一家之言的存在，来不及跟固执抱住他腿的兔兔解释，庄鹤吻了吻它鼻子后挣脱开上车：“等我回来，不要乱跑。”

        三花兔子的叫声隐隐透露委屈，但庄鹤现在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突然出现的园长吸引，或许他就是完成这个世界任务的关键。

        不同于早上的闲适，一向悠哉的鱼叔面容也出现些许凝重，像是很忌惮这位园长。

        看出庄鹤的疑惑，下车时鱼叔再三叮嘱：“不要跟他对视，不要乱发声，每次都有人犯了规矩，在年底重新分配动物时都会被分到几乎没人去的北区。”

        胶囊公寓门口站满窃窃私语的饲养员，作为差点迟到的人庄鹤站在队尾反而更加显眼。索性众人只是打量了他眼便移开视线，庄鹤借此也稍微听到点消息。

        “真不知道谁这么大胆子，都被选进来不用受折磨，还一个劲儿的要去帮那些人。”说话的是位声音尖细听不出年龄的男子，看起来对帮助地底人的饲养员不满，暗自嘀咕了一堆庄鹤听不懂的方言。

        虽然他身边的人没有附和，可庄鹤注意到他们眉眼间都是厌恶与不屑，还有一丝怕牵连到自己的惶恐与担心。

        从未参加过园区开会，庄鹤还以为所有事情都是通过中心区的服务处发布。没等他找到突然不见的鱼叔，后背被人不轻不重地推了下，下一秒大部队齐齐抬脚穿过公寓下方的大门洞。

        就在经过门洞的瞬间，原本还算适宜的气温蓦然降到令牙齿打颤的地步，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拂过庄鹤头皮激得他不断哆嗦。

        空气微微向两边震荡，细小铃铛声隐约从更深处的黑暗传来，从未观察过胶囊公寓后方是什么情形，庄鹤极力逼迫自己的眼睛快速适应黑暗，直到他能看清隐匿在暗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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