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死尸曰古传承

收回法术，两人猛地回头，因为月光的散落，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周围一切。

        一个估摸着八九岁的小男孩站在远处的树下，一手扒着树，整个人站在空地上，表情愤恨带血，眼角带泪，“你们给我住手！！”小男孩嘶吼着冲了过来，举起拳头冲着孔瑶砸了过去，林亦清展开扇子，挡住了他那软弱无力的拳头。

        孔瑶压根没想躲，何况凭他的实力挨小孩一拳就跟羽毛扫过一般，他扶着林亦清的手腕移开身前的扇子，小男孩一直站在那里，双手握紧拳头耷拉在身旁，低头咬唇泪下。

        “小朋友，请问出什么事了吗？”孔瑶蹲下，仰头伸手给他擦拭眼泪，谁知小男孩用力拍开了他的手，林亦清皱了皱眉。

        “你们大人全都假心假意！”小男孩大吼道。

        “小小年纪瞎说什么呢，我和你这位哥哥就是真情真意。”林亦清一拳砸在了小男孩的头上，很明显的出现了一个红肿的凸起。

        “林亦清！”孔瑶喊道，“你那一拳大人都受不了，和更何况他还是小孩子。”

        林亦清被这声喊吓了一下，委屈的站在旁边，恶狠狠地盯着那个小男孩。

        小男孩双手捂着头，看得出来在强忍眼泪。孔瑶把他抱住，抚摸着他的头道：“我们是今天才到这儿的旅客，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泪如箭在弦上一般涌了出来，小男孩一把抱住孔瑶，大哭着闪烁其词道：“我，我姐姐，我姐姐被他们带走了！”

        孔瑶也没多问，一直拍着他的背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呼吸匀称，闭眼睡过。孔瑶把他轻轻抱起，“走吧。”

        “不走。”林亦清坐在石头上，胳膊肘拄在弓着的腿上，噘着嘴说道。

        “好了，我不该凶你，对不起。”孔瑶笑道，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煞是好看。

        林亦清看着他，跳下石块，“不跟你们这群小孩计较，勉强原谅你一次。”他瞥了瞥孔瑶怀里眉眼紧皱，心事重重的小男孩，“咱们带他回去？”

        “难不成把他扔在这儿？”

        “嗯……也不是不行。”林亦清思考着说道，脑补了多种场景，布个阵，抓个老虎夜里保护他，给他在这森林里搭个小木屋睡……

        孔瑶道：“除非你晚上在这儿保护他的安全。”

        林亦清顿时停止了思考，“那还是带回去吧……”

        回到客栈，应窗而入，悄悄点了两支蜡烛，柔和温暖的光充盈了整间屋子。孔瑶把小男孩放在床上，稳稳地给他盖上了被子，男孩的五官终于舒展开来。

        林亦清举着蜡烛回到邻窗的蒲团旁坐下，孔瑶坐在他的对面。此时已是深夜，外面一片漆黑，万家灯火不再，只有月亮这一处光源。

        孔瑶道：“林兄，此事蹊跷得很，定有人作祟。”

        林亦清模模糊糊道：“你，说，得，对——”

        “林兄？”扭过头看向他，此时林亦清胳膊肘拄着桌子，托着脸，闭着眼，不停的磕头。也是，这几天不管风雨的兼程，也没怎么睡好。

        “噗。”孔瑶笑了一下，起身把林亦清扶到另一张床榻上，随着重力一齐倒了下去，孔瑶双手拄着床榻，脸对脸相距分毫，头发散落滑过林亦清的脸庞，估计是痒，惹得林亦清轻皱眉头，孔瑶伸手将他的眉形舒展开来，近距离看，五官更加精致，鼻梁高耸，突然旁边的小男孩大呼一声，吓得孔瑶急忙站起道：“咳咳，自己宽衣……”

        安顿好后，孔瑶又回到了蒲团上，关上窗户，闭目养神。

        白驹过隙，一轮顷刻上天衢，逐退群星与残月。阳光透过窗纱掠进来，照在窗边孔瑶的脸上，他揉了揉眼，打了个哈欠精神了些许。

        他拄桌起身，谁知腿脚酥麻，没站稳“哐当”一声摔了下去，惊醒了床上的两人。

        小男孩一脸懵，林亦清急忙越过床面来到孔瑶的身边，扶着他缓缓起身，默默说道：“你，今晚就在这儿休息的？”

        “嗯，当时并无困意，就想再看看这江景，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孔瑶搀着他的胳膊，坐到了榻上，林亦清把窗户打开，屋中温度立刻因早风下降了些许，不过倒是清新。

        屋外早市横秋，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不断。

        “小朋友，你醒了。”孔瑶向小男孩笑道。

        “哥哥！”小男孩睡了一觉，老实了不少，一头扎进了孔瑶的怀里，林亦清脸黑的要死，把他提溜起来道：“我说，你一大早就麻烦你哥哥。”说完后就把小男孩丢在了旁边的蒲团上。

        “先下楼吃饭吧。”孔瑶起身，拉起小孩子的手向门外走去，林亦清被丢在了原地，随后也自觉跟了上去。

        明珠豆腐、枣泥糕、红烧鱼唇、红豆膳粥……一道道菜品被端上，小男孩拿着筷子，眼冒金星直流口水。

        “还等什么，吃吧。”孔瑶摸了摸小男孩的头说道，顺便给他夹了一块鱼肉。

        “谢谢哥哥！”小男孩狼吞虎咽，像是没吃饱过饭一般，这凤凰城看起来繁华无比，水路陆路交通都很便利，百姓应该不会如此穷困潦倒才对。

        林亦清用筷子敲了两下碗，说道：“哥哥，我也想吃鱼。”

        正在夹菜的孔瑶一愣，一脸不思议地望着林亦清，“林兄，你喊谁？”

        “阿瑶，你不懂情趣。”林亦清笑着说道，夹菜放在孔瑶的碗里。

        “好好吃饭。”孔瑶道，扭头冲向小男孩，“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放下碗筷，低下头，眼神暗了暗，“我叫金雨。”

        “汉人名？”林亦清不解道。

        金雨的眼圈不禁泛红，哽咽道：“我和我姐姐是迁居来的，她叫金雪……她，她被人抢走了……求你们帮帮我！”

        “怎么不找别人。”林亦清道，表情平淡。

        “城里人管不了这些……”

        “那你的意思是村里人管呗。”林亦清笑着追问道。

        “林亦清。”孔瑶扶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再逗孩子玩，刚转头发声道：“为何。”就被旁边吵闹声盖过去。

        林亦清与孔瑶一同看向邻桌，四个穿着民族服饰的成年男子围成一桌大喊道：“那又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让你钉结实点你偏不！”

        “别，别说了，这事，怪，怪吓人的……”

        店长缓缓下楼，不像是当老板的年纪，顶多三十岁。不同于民族服饰，也不同于中原服饰，而是锦帽貂裘，穿金戴银，看起来富贵极了却极为厚重，他端着一个烟斗，吐了两口道：“要打出去打。”

        那一桌人顿时静了下来，搓手道：“是是是，我们不吵，少主别生气。”

        “都说了别叫我少主。”那年轻店长抖了抖烟，“知道这是我的店，还敢在这儿吵闹？”烟灰在空中变成雨滴般的固体，散落在四个人面前的餐桌上。

        四人顿时下跪道：“是我们冒犯了。我们现在就走。”灰头土脸的跑开。

        周围议论纷纷。

        “今月的大婚真的失败了吗？”

        “听说只有棺，没有人呢！”

        “那还用说，那四个人是城主手下专门在晚上抬轿的，他们都说了，那肯定是真的了。”

        “啊！那咱们赶紧搬家吧，凤凰城万一受到诅咒。”

        “唉，都怪那梁家啊！听说梁家出的那个新娘早就嫁过了！定是被天神发现了！”

        “还不一定吧，这也是这十八年来第一次失败，正好验证真假。”

        众说纷纭，竟越传越离谱，起初说有人盗墓，后来有人说其实是诈尸了，又后来说是被野兽吃了。

        孔瑶上前道：“请问，出什么事了吗？”

        一位看起来年已过百的老婆婆一脸震惊，吐着费劲的浊字，仿佛嘴里漏风，“你竟然不知道？”

        孔瑶微微作揖道：“在下孔氏，从南边而来的旅人。”

        “奥，原来是旅人。”那老婆婆沉思道，“我们这里有冥婚习俗。”

        孔瑶听到后惊了惊，回忆遍布满脑，他也只是在书上看见过冥婚的介绍，书上写的极其残忍而且本人大多不愿意，想到这里，恶心感涌上心头，眼前的婆婆却如拉家常一般平静地说出口。林亦清见孔瑶表情不对，让金雨在这里等他，便走过去问候孔瑶。

        老婆婆继续说道：“这习俗听说自古就有，不过断了传承，十八年前受到上天的指示，说如果不传承，便会让这凤凰城变成蛮荒之地再无生机！便又开始了这个习俗，十八年来每月为死去的壮年男子供奉新娘连续不断。”她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有些惶恐，仿佛见过什么地狱血腥之景，“谁知今早有人上山，路过那墓地看到坟土飞扬，棺材袒露其中并无尸体，甚至连男子的尸体都没有！如今，这凤凰城的未来堪忧啊，唉——”

        “婆婆，您说这传承断过，想必这期间凤凰城依旧安然无恙，为何又突然开始？”林亦清扶着孔瑶，孔瑶额头发黑，眉头紧锁，想必依旧在回忆中。

        老婆婆道：“我见过。”

        一句话把周围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林亦清疑惑道：“见过？”

        “嗯，十八年前有位天神降临，就在那凤凰台上，当时城主去迎接，而我正在山上采药。”老婆婆回忆道：“城主起初并没有同意传承冥婚，那天神便怒了，说他是违背天道！便一刀挥下砍断了台周围所有树木！我躲在岩石后看向周围。”她手颤抖起来，声音也不断微弱，“不仅仅是树啊，就连动物……动物都变成一摊血水……”说道最后一个字，她就晕了过去，周围有人上前医治，却已经断了气，所有人都慌了起来，大喊道。

        “天哪！老婆婆被天神的惩罚吓死了！”

        “我们快跑吧！”

        场面变得混乱，金雨跑了过来大喊道：“不是的！那根本不是天神！”

        金雨当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也并没有见过。只是在他的认知里，伤害人类的一定不是好人，更不能是天神。

        孔瑶清醒过来，趁乱把金雨抱在怀中，以免他受惊。

        “哥哥，不用担心我，我不怕。”金雨说道。

        “小孩，你说得对，那根本就不是天神。”林亦清笑道，弯腰弓起手弹乐一下金雨的额头，不痛不痒。

        孔瑶道：“你见过那神？”

        林亦清不禁笑出了声，站直了身体说道：“没见过，不过，天神不耍刀，都是玩剑的。”

        后来寻人认领那老婆婆的尸体，竟来了位岁数如她却自称是其子的老头，老头看到尸体表情惶恐，跪地颤抖道：“她是我母亲，可是她很早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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