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冬将至

游戏里每过一天，就会消失一片地方，活下来的人，最终都会被聚集到一起。

        第三天，零下四十度。

        这个温度，有些人从未体验过，从晚上开始大雪纷飞。清晨醒来，就会发现雪厚到没过了半截小腿。安全屋的窗户被白雪覆盖，打开门，还有有层层堆叠的白雪，如同山倾一般，倒向屋内，又在屋内的温暖下，逐渐融化。

        打开门，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一丁点风吹过，都如同是刀刮一般。大多人都裹上了厚厚的棉袄，甚至有的人，裹着棉被，在门口看了一眼，立刻关上门。

        包贝跟展钊都是南方人，南方的冷是湿冷，北方是干冷，他们如今体验到的就是北方的干冷。躲在安全屋内，有着火炉子，还能熬过去，但是二人并不打算一直躲在屋内。原本死亡的人数突然间停止，一直过了半天都没有死亡一人，二人对视一眼，点头，这是被阻止了。他们知道，有同事来了。

        趁着天气还不算特别冷，他们打算去跟同事们汇合。如果仅仅是他们，那么会很顺利就去到目的地，可这里不止有他们，还有普通人。

        “你去敲老弱妇孺的门吧，男子那边我去”展钊给二人分工，包贝点了点头。

        做了决定要走了，二人出门，展钊把安全屋收起。如今的他们，确信自己在游戏之中，不单单是因为那一则则游戏播报，更是因为这里面很多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自己的脑海有一个三个格子的背包，展钊的背包里放了兵器，安全屋，以及食物，每一格的容量是九十九。包贝的三个格子里放的防寒物资，她还额外得到了一个手镯，这个手镯的空间，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里面堆满了她跟展钊收集的东西。

        展钊跟包贝分为两个相反的方向，各自去敲响房门。

        他最先敲的是旁边的房门，打开门后，出来的男孩子，他很熟悉。

        “你叫柯凯对吧”听到熟悉的声音，林玉从屋内出来，有些惊讶的叫了一声，“展警官”

        展钊示意他们看向想个不远的安全墙，那墙距离这个地方不过二十米左右，下一个会消失的地方，就是这边，“一起走吧，往中央区”

        林玉点了点头，扯了扯柯凯的袖子。柯凯让林玉把安全屋收起来，二人跟在展钊身后，去敲其他人的安全屋。

        包贝从最远处开始敲，大多都是明事理的，听到她的话，都跟着走了。最后敲响了的，是嬴姜的房门。

        嬴姜打了个哈欠，打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包贝，话语柔和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都说美人如花似水，芙蓉面，春色难及，包贝不懂，但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在都是‘后宫粉黛无颜色’‘佳人一顾倾人国’

        “哎哟，这姑娘，长得真俊哪”跟着她的十几位阿姨，围在一起，说着最后出现的女子。

        包贝有些尴尬，但她好像明白为什么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为什么昏君总是跟美人绑在一起。这要是她，她也不行，她魂都没了。

        “啊…那个…那个…”她要说什么来着？她干嘛来着？这样带有冲击性的美貌，突然间把她给镇住了。明明她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怎么突然间就这样了？

        嬴姜看着不远处敲门的展钊，以及开始被收起来的安全屋，又看了看已经临近的安全墙。是她估算错误了，她以为这个地方会是中央，没想到不是。

        “啊，对了，我们要去找同伴了，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包贝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很不争气的留了点什么，但是没擦到，那就说明她的定力还可以。

        在门上按下自己的掌印，安全屋被收起，嬴姜点头，“好啊”

        包贝看着她裸露的双腿，劝道：“要不你换身衣服吧，现在外面很冷的”她可是冻得腿都在哆嗦啊，美人就长裙配大衣？也太不尊重这个温度了。

        嬴姜牵起她的手，一股热意从包贝的手上传遍了她的全身，驱散了一身的寒冷，她不由得打了冷颤，感觉自己全身被冻僵的骨头都苏醒过来了。

        冬暖夏凉这种体质，原来是真的存在啊，古人诚不欺我。包贝看着嬴姜，双眼里满是感动，这样的体质，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所有人都在白雪之中等候着，这一片的人都被叫了出来，一出门感受到了寒冷入骨，大家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看到安全墙与他们距离不远，不由得叹了口气，原以为只要有屋子就行，至少能熬过去。可如今看到这样的景象，便知道不行，他们得往中央走，不走就得死。

        “怎么样？都叫出来么？”展钊询问着包贝。

        包贝摇了摇头，“有一家奶奶带着孙子，把孙子交给我了，她自己不走”

        展钊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把所有人都叫上么？”

        嬴姜看着为难的包贝，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虽然她不懂，但这不妨碍她明白。替包贝辩解道：“那位老人家是觉得自己活够了吧。你们把所有人都叫了出来，让他们跟你们走，可他们的安全却没有办法得到保障。”

        即便二人是超人，也难以保护所有人，总得有个取舍。这一片地方，一个安全屋都没有剩下，他们选择把安全屋留给自己的孩子。

        “你们的力量有限，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少一个人就少分出去些心神，能够更好地保护被你们带走的人。”说来说去，还是不够强大，人类本就脆弱，一场小小的疾病，一个不太注意的伤口，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展钊跑到男人群中，跟他们商量，他确实是想要带走所有人，他希望所有人都能活着，但仅仅靠他自己是不够的的。

        嬴姜就一直看着他，看着他跟那群人争吵，看着他握紧得双手，看着他忍耐自己的怒火。他们呼出气的热气，在空中化为缕缕白烟，那仿佛就是人间所谓的烟火气。

        那种在什么时候都不会被打散的轻烟薄雾，将人类保护在其中，让他们不至于生不如死。

        就在她以为展钊不会成功地时候，展钊却带着几个身强力壮地男子，扶着四五个老年人走了过来。

        “为什么？”

        包贝以为嬴姜在问她，笑着回答：“没有谁会想要死去，世界虽然不完美，但足够美好，他们巴不得多在世间停留，只是有时候迫不得已。”谁都想活，可有时候不是你想就可以。从前她不懂，现在她懂了。

        这一路上，嬴姜一直在观察展钊跟那群男人。明明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跟展钊都要吵起来了，可如今却又一个个心甘情愿的背着老人孩子走。互相体谅，互相搀扶着前行。

        前面的男人开出一条路，将厚厚的积雪踩平了，后面的女人孩子踩着他们的脚印往前走。嬴姜看着地上的脚印，跟旁边的白雪相比，这脚印充满了脏污，泥水，散落的纸屑，还有各种各样的垃圾，踩过的人越多，这脚印就越脏。

        但这脚印给了她们一点力量，不强大，只是能让他们前进一点路途。可只要前面的人不停地开拓，交换着来，她们后面的人跟上了，这一条路就成了她们的活下去的希望。

        嬴姜看着自己身后走过的路，她知道，自己的鞋底一定布满了各种脏东西，也许有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胶带，也许五颜六色的碎纸，还有被尘土染过的雪水。转过身，鞋底踩在地上，碰到了融化的雪水，那脏污的水渍，溅到了鞋面上。

        “人类！！”她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但她确实是感觉到了那股名为愤怒的情绪。

        最前面是两个开路的人，后面背着老人而行的男人们，他们弯下了腰，原本以为会冻坏了，却发现，此时的自己，热的汗都要落下来了。一路上跟前后的人聊聊天，说说自己在游戏外的事情，他们觉得自己一定能回去，因此充满了期待，想着离开游戏之后，要去做那些事情。甚至跟身边的人商量着，到时候一起去喝一杯。

        被背着的老人们，笑着说，要给他们做下酒菜。

        一路上，走走停停，吃过饭，到了夜间，他们停在了一家工厂外面。工厂外面的路灯还在，有着微弱的橘黄色光亮。工厂里面是一大片空地，大家商量着，在这里休息，明天再走。这么冷的天，都想邀请大家去自己屋里坐坐，可安全屋能容纳的人，就那么多。

        女人们干脆把空地打扫了，他们有人收集了很多木柴跟碳，也算是有先见之明，燃起了篝火，摆了两个大铁锅，男人一个，女人跟小孩子老人一个。大家围坐成一个圆圈，从厚厚的外套里伸出手，笑容灿烂的开始烤火。

        各家各自出一点东西，煮了两锅乱炖，有一家还收集了火锅底料。

        “这也是巧了，我家就在那附近，家里头开米面粮油店的，我就立马把自己的东西全收集了，今儿看来是能好好地享受一回了”

        虽然并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就此时此刻，他们活着，活的很好。将来就算死了，下去见到了亲人，也有聊不完的话。

        坐在嬴姜身边的一位阿姨，掏出自己一直放在兜里的湿巾，弯下腰，帮嬴姜把鞋面擦了，那上面斑斑点点的泥渍，将原本精美昂贵的鞋子，染的面目全非。

        阿姨擦完后，坐起身，笑了一下，这姑娘长得实在是俊，她看见了，也喜欢，“姑娘啊，阿姨给你把鞋子擦了，没事儿，你看看，现在又是新的了”

        说完，阿姨往四周看了看，旁边的阿姨问她，“你看什么呢？”

        “嗐，我看看垃圾桶在哪儿”

        “找什么垃圾桶？直接扔到火堆里就好了”旁边阿姨劝她道。

        阿姨皱眉拒绝，“不行，这是湿的，万一直接把火弄熄了呢。”

        说完，把湿巾放到火堆边上，慢慢的烤，等烤干了，这才将湿巾丢进火堆了。火光的映照下，这位阿姨的面容，格外的清晰，就连她笑容，都觉得纯真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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