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陆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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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城,驼鞍上的王都,可如今这座城中已然群龙无首。
但所幸的是,还有一个不世枭雄。
金帐位于绿洲之巅,俯瞰其下绿意盎然之中数以千计的营帐和万数的黎民,奢华虽不及中原王城,但气势之恢弘却未必输给那些城墙高耸的宫院。
过去数百年,这个位置一直属于舍龙人,属于吴人恩赏的黎越王,但从现在起,他将属于真正的黎越王,一个不再卑躬屈膝不再故步自封不思进取的黎越王。
米邱抚摸着金账之中那尊属于王的金交椅,眼角的纹理随之舒展,他仿佛找回了自己二十岁时的朝气蓬勃和锐意进取,时隔三十年,他用了三十年的时间,终于与自己当年的理想只差一步之遥。
纯金王座的四条腿分别是蛇、狼、鹰、蝎,分别代表着平浪、哀牢、归义和河曼,金座形如卧虎靠背恰似盘龙,分别代表舍龙和邪龙——六部合力将一个人捆在这尊座椅上,换言之,少了任意一部,这个所谓的王就会摔得很惨。
但不用多久,他就可以将这碍眼的椅子彻底化成金水,然后效法中原将其重铸成一尊不分彼此的王座,黎越六部分裂得实在太久了,再强大又如何?部族之间离心离德,若不一统将永无出头之日。
二十岁之时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他相信黎越的历史上也不止自己明白这个道理,可没人付诸实践,或是因为私心作祟或是因为力有不逮,或是止步于那触手可及的光芒,只因囿于该死的传统。
他不同,他放弃了成为族长的机会,投身于天道正宗,用了十年的时间从一个普通的使徒成为了大司祭,他用非凡的领导力和个人魅力让邪龙部自此皈依全部皈依了天道正宗,邪龙由此政教合一实力大增,之后又用了十年,他终于可以有机会去做六部合一前的第一件大事——统合六部之前,首先要让黎越人明白,王权应该凌驾于神权。
“大司祭,河曼部到了... ...不过... ...”帐外来报,却欲言又止。
“怎么了?”米邱神色威严肃穆,一脸不染烟火的神圣不怒自威,令人不敢仰视,可那声音却偏偏令人浑身即暖且润,如同沉浸于绿洲的湖泊之中,任由婆娑的树影抚摸着胸膛。
“河曼部族长迦隗称病,来的是他义子窦都... ...随行的还有,还有一个中原人... ...”龙城从未被中原人攻陷过,黎越人认为任何中原人进入神圣的龙城都是对他们的侮辱。
“呵呵,不妨事,中原俗谚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黄天更是不以人尊不以物贱,可见族群殊途天道却同归,既然黄天以平等视万物,那只要他愿意尊奉黄天正道,是中原人黎越人又有什么区别呢?给他布下行天渡,走得过,就是黎越的朋友~”米邱微微一笑,随即转过身不再说话。
登天正途,是天道正宗中神使晋升为祭师的仪式,只有通过了才可以真正成为教团的核心,失败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米邱出帐,看向远处那烟尘滚滚的地方,好像他真的有天授的异能,可以看清二十里以外发生的一切。
窦都和陆昭明当然不知道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二人和随行的五十亲卫在城外等候着天谕,或者说,米邱的诏命。
城里的居民很快涌了过来,其中大多都是听说了有中原人要进入龙城而赶来阻止的勇士,他们气势汹汹,杀气腾腾,若不是邪龙的卫兵挡者,也许已经冲出来将陆昭明砍成了寸碎。
“滚回去!敢踏近一步就宰了你!”
“对!再敢靠近一步,砍碎了你做烤包子!”
“我就说河曼的毒蝎子靠不住,刚给他们点好脸,现在就和中原人搅在了一起,让他们一起滚!”
群情激奋,其中不乏因为个人私利而煽风点火的宵小,比如那些对河曼人指指点点的,大多都是邪龙部那些近乎于朝不保夕的巫医——周人的无神论也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万里之外的瀚海,现而今愿意相信河曼药师的病人远多于依旧寄望于祈禳祝由者。
甚至米邱也不得不承认,河曼的医药之术是黄天授予黎越人的技艺,神术医魂,药术治身。
陆昭明却仿佛充耳不闻似的垂头站在窦都身后,应该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得清他的表情,但奇怪的是窦都总感觉身后这个人在笑,如同一个孩子用开水烫蚂蚁时露出的那种笑容,纯真又残酷。
“让开!都让开!大司祭说了,黄天降下意旨,中原人可以进龙城,但要先过行天渡!”
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因为只要是黎越人都知道行天渡意味着什么。
在三十丈长六尺宽的壕沟里点燃炭火、铺满沙砾再辅以滚烫粘稠的沥青,接受试炼者必须赤足从这一头笔直走向另一头,一步失足,便会深陷其中被活活烧成焦炭,而不管用什么方式走到尽头,有罪者无不可免,无罪者有求必应——虽然并不禁止使用轻功,但比火更灼热的沥青和沙砾会沾黏在脚下难以摆脱,意志不坚或者轻功稍逊者都断难生还。
“走行天渡!”
“走行天渡!”
“走行天渡!”
片刻的沉寂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呼声,很快就有人拿来了各种工具,自发地开始挖掘埋葬这个中原人的壕沟,他们已经等不及看到眼前这条垂头丧气的白皮懦夫浑身沾满沥青之后被烧成全熟的惨状。
陆昭明却并非垂头丧气,低着头是他的习惯,窦都斜眼看去时,竟发现他低垂的脸上竟然带着一抹哂笑。
“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窦都自己都不敢保证能够通过,而他已经是河曼部轻功最好的人。
“小事一桩~”
陆昭明脱了靴子,赤脚站在已经被似火骄阳烤到灼肤生疼的沙地上,反复跳跃似乎一条煎锅里拼命挣扎的鱼,而四周围观的黎越人无不轻蔑地投之以一脸鄙夷,连这点温度都受不了的话,谈何登天正途,他们几乎已经看到了一头裹满沥青而且肉香四溢的烤全羊。
“喂,你们要挖多远!别让中原的贼子取笑我们黎越不讲信用,说三十丈就三十丈多一寸都不行!”那些对陆昭明咬牙切齿的黎越人忽然对着自己的同胞咆哮起来,原因是他们发现眼前的壕沟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十丈。
“好!黎越好汉果然言而有信——不过无所谓,我跟诸位打个赌,五十丈,如果我过得去,各位从此不再视我如仇寇,如何?”陆昭明忽然用一口还算流利的黎越话高声道,四周围观的黎越百姓也都为之震惊。
“好!冲你这份胆识,你就算过不去,我们也用宾客之礼葬了你!”
“对!”
“白皮的!加油!”
一句话就能化敌为友,这份揣摩人心的能耐并非人人都能具备,但窦都却面露难色——三十丈已经不易,五十丈几乎是必死无疑。
“中原的好汉!请吧!”烧得通红的石炭埋下,泛着晶红的沙砾铺在上面不多时已经开始隐隐现出熔融,而对着翻腾的沥青被浇上去,所有人都开始紧张。
“呲~”的一声之后,一只活生生的沙蜥一瞬间就骨肉化青烟,半点痕迹都不再留下。
“登天!”
“登天!”
“登天!”
不知何时开始,卫兵们也不再阻拦城里的民众,此刻半城已空,那条“天路”的周围十尺之外,早已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攒动——毕竟即便是黎越,也已有五年不曾举行过这个仪式。
陆昭明突然停下了有规律的跳跃,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原地腾起一缕沙尘便踪影皆无。
“看!那是什么!”空中一道黑影掠过,引起一阵惊呼。
“是鸟儿?!”
“是云?!”
“都不像啊,那是... ...是个人!”
陆昭明!
陆昭明腾空而起足有数丈,身影甚至遮蔽了耀眼的阳光。
落地之后一阵白烟冒起,众人还来不及惊讶他一跃就三五丈的神奇,便目送他再一次跃上半空,如鱼跃水之后再如鸟投林。
“这... ...”众人瞠目结舌,他们从没见过如此高明的轻功,可不知为什么他的轨迹却有些奇怪。
“怎么见高不见远啊?”终于有人看出了奇怪之处。
“哼~呵呵~有意思... ...”只有窦都似乎看出了些端倪。
“都司?你看出什么了?”亲随不解地问道。
“高高跃起缓缓落下,落地的须臾之间便借力再起,灼热的沥青在一个起落之间被风吹冷,不仅将烧伤程度降到了最低,而且之后沾在脚底就像一双鞋垫,还起到了阻绝灼热的作用,厉害厉害!聪明聪明!”也许窦都的轻功和陆昭明不相上下,但换作是他,也只会想到在灼热的沥青中尽可能如蜻蛉点水般飞速疾行,断然想不到这么绝妙的注意,仅仅略施小计便能化险为夷。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陆昭明已经站在了登天路的尽头——围观的人群先是雅雀无声,继而欢呼如潮。
“黄天庇佑!”
“黄天庇佑!”
“黄天庇佑!”
陆昭明听着人群狂呼,略有些蹒跚地走回窦都身边——他的两只脚已沾满凝固的沥青,裸露的皮肤已然通红显然烧伤程度绝对不轻。
“喂~有水么?”陆昭明坐倒,有气无力地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快!水”窦都一声令下,两桶清水已经到了面前,“忍着点,我先帮你把沥青割开。”
“奉大司祭之命,请中原豪杰做客龙城!”
“勇士!”
“勇士!”
“勇士!”
双脚泡进水中瞬间便感到一丝温凉,随即灼痛便大减,陆昭明心中窃笑,原来从人神共嫉到众人敬仰真的这么简单。
所需不过是些许的皮肉之痛和心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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