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和和气气一家人

马氏赶紧把三丫的嘴捂上，跟陈老爹和刘婆子解释道：“三丫胡说呢，她知道个什么。”

        “我亲眼看见的，三丫确实吃了鸡蛋。”二房最小的孩子三才开口说道，“前天三丫还拿着鸡蛋跟我炫耀呢，说她娘亲给她煮了鸡蛋。我还觉得奇怪，每天都鸡蛋都是大伯娘收着的，哪来多出来的鸡蛋，原来是吃了小姑的那份呀！”

        “你胡说！”马氏听了凶相毕露，这个臭小子，自己非得给他点厉害看看不可，伸手就要去揪三才。

        三才的母亲林氏可不是好惹的，常年干农活一身的力气，比偷懒贪吃的马氏身体好多了，抬手将马氏格开，说道：“三弟妹这是干什么，我们二房人一个没少，大家伙也都在边上看着，就敢这么上手揪我家娃，要是没人那还了得？刚才揪我家娃要干什么？你想掐死他呀你？”

        林氏掐着腰挡在三才面前，对着马氏就是一顿阴阳怪气，“三弟妹这架势一看就熟练得呢，也不知道是怎么练。晚上可得好好问问我家大丫、三才，爷奶爹娘不在的时候，他三婶都是这么照顾她的。也就我家孩子身子骨不错，换了别人少不得也要躺上三五天，再给背到山上藏起来！”

        “你……你这泼妇，小孩子说的话能当真吗？”马氏要说在这家里，第一恨的就是林氏，老是和她作对。

        “什么？你敢骂我是泼妇？我呸呸呸呸呸！我就泼妇怎么了，你个毒妇，连小孩都不放过！”林氏连啐了马氏好几口，“我们家三才就是个乖孩子，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才是不说谎的呢！”

        “好了好了，你少说两句吧。爹娘还没说话呢，你嚷嚷什么！给我把嘴闭上。”陈康见妻子骂上头了赶紧拉住，林氏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刹不住火的时候说话可没脑子，一会说出什么来，再把爹娘惹火了就不好了。

        现在爹娘要教训的是三房，他们二房没必要往刀口上撞。这刀子要挨，也要三房挨个结实，关他什么事？

        从头到尾大房的陈德和孙氏不说一句话，全程在看二老的眼神，爹娘不动，大房不动，这是陈德一贯的作风。

        刘婆子抱着苏清璃，环视了众人一眼，缓缓说道：“你们日子过得好了，都忘了我们陈家以前是个什么日子了，今日你们的爹还跟我说，要分家，我还不肯，觉得不至于到这地步，如今一看，是我错了”

        刘婆子说道这里，底下早有人安耐不住，陈德说道：“爹，娘，这是什么话，二老健在，怎能分家？这这太不合规矩了。”

        “是啊，一家大小和和气气的，分什么家呀！”陈康说道。

        刘婆子冷笑一声：“和气？怎么个和气法？像今天这样？

        我早看出来，你们是容不下阿璃的，你们怪我偏心，有好吃的都给她，不顾着你们甚至觉得陈家养着阿璃，给了她一条活路，没有你们，她就活不成了是不是？她苏家的闺女得靠你们活着是不是？哼，我就告诉你们，谁靠谁还不一定呢！

        你们忘性大，我老婆子却不敢忘。我仔细给你们算算，从一开始陈家和苏家姑姑到底谁欠谁的！

        先从老大说起，那年你成亲，我们家是什么光景你是知道的，兄弟五个和爹娘挤在一间破草屋里，一转身屁股蛋子，能将你兄弟几个一溜碰个遍，你姑姑看不下去心疼侄儿，拿了二十两银子，才起了大院老屋，咱们家才敢去给你提亲，这是咱们家欠的二十两；

        老-二提亲的时候刚巧家里置办田地，没钱提亲去，老-二又怕林氏被她家老母亲嫁出去，一天天要死要活的，是你爹腆着老脸去找你姑姑借了十两，后来要还，她没要，说是给侄儿的使的，她不心疼，这是咱们家欠的十两。”

        刘婆子说道这里，看了老-二一眼，只见陈康一脸感激，刘婆子心想老-二还有救，于是接着说道：“老三老四成亲的时候，家里好起来了，你姑没有再接济，可是每年给各房的年礼不曾少过，少说一年也有七八两，我们送了什么呢，家里种的几把菜，连袋好粮也没送去过，说好听的是人家不要，实际上呢，送上一回，家里就有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说着看了一眼林氏。

        林氏羞得脸通红，说道：“我那时不懂事我”

        陈康瞪了自己婆娘一眼，真是个不懂事的！

        刘婆子不再理她，又说道：“你们以为阿璃住咱们家是白住的吗？姑姑每月都托人送来粮食油盐来，她吃的白面粉，细米粥是她爹娘买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犯不着吃上一回就巴巴拿眼剜人一回，你们有本事也挣大钱给老娘我，给你爹，给自家娃娃买好米白面吃，我也不瞒你们，除了粮食油盐，还有五吊钱给璃宝置办衣服买糖买点心，没花咱们家一分钱，每月剩下的都攒起来”

        刘婆子说到这里，瞪着三房，忍不住骂道：“黑了心肝的！就这些还要被你们惦记，没见过这样没良心的！”

        陈老爹听到这里眼里也透着一股凉意，幽幽说了一句：“我这手又痒，气得我手痒痒！阿福，把门后的棍子拿来，今晚我要打老三一顿才能睡着。”

        陈瑞身子抖了抖，看着他爹哀求道：“爹，我不知道，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打秋风？小乞丐？哼，说起来，你们才是打秋风的，没有那二十两银子起了这院子屋子，你们就是名副其实的小乞丐，吃着你姑姑银子买下的田地种出来的粮食，还骂人闺女打秋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要是说不知道白面香油是姑姑私下给买的，家里的地这么来的你们这是当父母的总该知道吧？还在装疯卖傻呢？装不知道呢？要不是你们常在孩子面前说什么打秋风小乞丐，他们哪能知道这些污耳的话来，一桩桩一件件屁事连人都不配当，老天要是有眼，打个雷劈死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我哭都不带哭一声，为啥，我没脸！

        我老婆子一辈子堂堂正正，没做过亏心事，唯一做错的就是养了一群没有良心的崽子，在这里吸人血还怪人家为什么活得比自个儿好！我有愧啊，我当初想着儿女多是福气，呸！什么福气，是晦气！怪我没出息，光顾着刨食给你们吃，忘了教你们做人的道理，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就是了，打杀一个娃娃做什么！这是要我的老命啊呜呜呜呜

        你们说说，哪家这么养孩子的，要不是姑姑有事不能亲自抚养，这么多银子，全花在闺女身上不比花在你们身上强啊呜呜呜，我死了算了，我对不起你们姑姑，对不起你们姑父啊养出这样不孝的崽子，我活着干什么！”

        刘婆子哭了起来。

        “娘，都是儿子们不孝，儿子没有忘记姑姑的大恩，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对小妹，就像对亲生孩子一样好。”陈德说道。

        底下站着的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纷纷哭了起来，可能是想到以前真太苦了，也可能是听到刘婆子的话愧疚的。

        刘婆子不管是为了什么，反正她的目的达到，她抹抹眼泪，中气十足地说道：“分家吧，分了我们跟着大房，带着阿璃过，不在你们面前现眼，但是欠苏家的钱得还上，建房子的二十两，老-二娶媳妇的十两，加上两个月前姑母寄回来的六十六两，加上这些年的年礼钱，一年我就算五两，十二年了就是六十两，一共一百五十六两，各房分下去，除了没成亲的老五还十六两，各房还三十五两，没钱的打个欠条。”

        “三十五两！这么多！”马氏惊呼，我的天老爷，三房欠苏清璃这么多钱吗？马氏看了看坐在婆婆怀里有些愣愣的小表妹。

        “三十五两是多少钱啊！”二房的三才问母亲林氏。

        大房的二才说道：“好多好多呢！两文钱一串糖葫芦，三十五两能把卖糖葫芦的老头都买下来！”

        大才觉得他弟弟是个傻子：“你疯啦，你买那老头干啥！”

        “买了做糖葫芦的老头就有吃不完的糖葫芦，可以拿到街上卖，咱们就可以赚钱了！”大丫这时加入他们的讨论。

        林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欠款吓了一跳，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原来姑姑一家接济了自家这么多钱啊，这家可不能分，姑姑家老有钱了，每月小姑还有补贴，在他们家住着等于倒贴，傻子才分家呢！今年还给了六十多两银子，要是靠着自家种地什么时候才能赚到六十两啊！

        林氏想都不敢想，看向苏璃的眼神更加和善了，这哪是表妹啊，这是老陈家的亲妹妹，金疙瘩啊！

        “当家的，这家可不能分，咱们家哪有这么多钱还啊，再说了，我们还没好好孝敬爹娘呢！分家多不好看啊！”林氏扯了扯陈二郎，低声说道。

        “这我能不知道，你别管了，有我呢！”

        总之这一番说辞下来，陈家别说分家，恨不得拿根绳子和苏璃绑在一块，分什么分，不能分！

        苏璃听了眼珠子溜溜直转，差不多一百六十两，虽然不知这个时代的一两是多少钱，往少了算，起码也有十五六万rmb是少不了的了，没想到原主这个小娃娃还是有点小钱的。

        这时马氏从身上掏出几吊钱来，在众人不善的目光下，将钱放到桌上，说道：“娘，这些都是娃表姑的钱，还有这些日子偷偷攒下的钱，您收好。”

        刘婆子看着整件事的始作俑者，眼神很是不善，冷冷问道：“就这些？”

        马氏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有了，就这些，我本来是留着生了孩子补身子用的，我以后再也不敢藏私房钱了！”

        刘婆子看马氏那副样子，不像是撒谎的，点点头将钱收好。

        “娘，这分家不是小事，欠姑姑一家的钱，我们会还上的，这家就不要分了吧。”陈德说道。

        刘婆子不说话，也不看大儿子，只当没听见。

        “爹，娘，不说别的，那可是我们亲姑姑，大溪村谁不知道？我们兄弟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吗？那还不被人骂死啊，这钱我们一定会还上的，分家就不必了，一家子骨肉，我和林氏还没好好孝顺二老呢！分什么家啊。”陈怕被大哥比下去，上前说道。

        还是还的，什么时候还上就不好说了。

        “分了家就不能孝顺我们啦？什么道理！分家，我不跟你们一桌吃饭，受不了这委屈，还要看你们的脸色，什么意思。”

        “谁敢！我们家孩子可不这样，有什么都紧着她姑吃。”陈康立马跳出来澄清道。

        “这话可是你说！可不许反悔！”刘婆子听了这话态度松动了些。

        “这是自然的。”陈德，陈康见老娘松口，赶紧保证道。

        “把三哥一家分出去算了。”陈福心直口快，他早看出来了，三哥一家就是搅屎棍，没他家里不会这么乱。

        “老五，这是什么话，你别捣乱了行不行！”陈德呵斥到，单独分出去像话吗，以后老三还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啊，一家子兄弟骨肉，虽说做错了事，这样落井下石也太不像话了。

        "老五，你你可不能这么对你三哥嘶——"陈瑞身上都是伤，一激动扯到了伤口，不由得呼痛一声，今晚自己一句话都没说，就怕惹怒父亲，谁知道躲了一晚上，还是被老五拽出来了。

        “现在不分家呢，也行。”刘婆子这时候松了口，“只要以后阿璃的事你们少管，她做什么吃什么你们不许过问，也不许在她面前说出不好的话来，到时候我老婆子可不管什么面子里子的。但是有一条，等老五成亲之后还是要分家，这事就这么定了。”

        “对小妹好那是一定的。”陈德不解，“可怎么还要分家呀？”

        “我还没说完呢！这钱也得还，卖房卖地也得还上，你们还不上就让你们的儿子还，儿子还不上就孙子还!我不是开玩笑，以后除了地里的收成，你们各房去做短工赚得的银子，也不要你们上交，自个儿攒着还债吧。”

        刘婆子说完这话就吩咐儿媳妇们摆饭，今晚陈家好像变了，也好像没变。大家相安无事的吃完晚饭就回房去了。

        苏璃还是和以前一样，在陈老爹和刘婆子屋里睡。

        陈老爹看苏璃熟睡之后才问道：“你说你今晚这一出，有什么用呢？”

        刘婆子微微一笑：“你明儿就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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