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六章：庆功宴会

周宸安带着满脑子的莫名其妙回到办公室，宋瑶不在，桌子上摆着她那一摞文件，看样子是手里的东西刚一放下就被电话叫出去了，要不然就凭宋瑶那强迫症满级的性子，东西怎么可能就这样随手一放。

        他关门又走出来，正好撞见往外走的黄奕洺，周宸安看见他恢复了平时的样子跟自己招手，也看见他眼尾的红。

        “奕洺哥，你去干什么啊？”周宸安权当没看见地上前问他，得到的是黄奕洺略显惊讶的眼神。

        “明哲来了，说晚上请全队庆功宴，小宋没跟你说啊？”

        “还真就没”周宸安无奈地挠了挠头。

        黄奕洺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大一副我懂的样子“小宋和别人或多或少是有些不一样，你要有足够的耐心，我等着那一天。”

        然后他就走了，他走了？他刚才说了什么？

        周宸安更莫名其妙，只觉得自己问号都要堆出心头，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喜欢宋瑶。

        ‘拜托！我们俩差了十岁啊！！！’周宸安在心底默默哀嚎。

        “小宸。”盛明哲站在门口跟宋瑶正东拉西扯地讲着自己在国外的所见所闻，余光看见周宸安朝他二人走来，摆摆手笑唤。

        小、小宸？周宸安脚步一顿，要不是四周这么多人，他可能就要扭头把今早的粥给吐出来。

        “呃…盛…律师，好？”是工作太过繁忙，周宸安直到走出市局大门这一刻他才看清，原来天已经亮了。

        “忙了一晚上吧？都回去休息，晚上宴会我请客。”盛明哲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像极了漫画图鉴里披着天使皮囊的恶魔。

        周宸安在一个月之内习惯了作为助理对自己上司的关心和车接车送，他下意识地伸手，得到的却是宋瑶的冷漠。

        盛明哲见状又笑，微微上前一步回握住他的手说道：“不好意思，小宋不跟别人握手的。”

        男人在心里翻了大大一个白眼给盛明哲，然后抽回手不理会地看向宋瑶“我送你回去。”

        宋瑶看他，仍然不说话。

        “不用了，我们老朋友多年没见，今天我送她回去，顺便叙叙旧。”

        ‘行吧’周宸安耸耸肩“那我晚上来接你。”语罢他两手揣兜里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坐在车上，微开的车窗把风割裂打在脸上有些疼，宋瑶微微皱了皱眉，这本就没什么多余的意思，但盛明哲却意会一样轻轻按下关闭，一切就在听到车窗上升后咔嗒声后安静下来。

        是轻音乐，也是萦绕鼻尖的熟悉的车载熏香的味道，久违的心安。

        “这么久了，还在用这个。”宋瑶闭着眼睛靠在副驾驶椅背上，声音里尽显疲惫。

        “之前你不是说过喜欢，不得不说这个味道清新又不熏呛。”盛明哲专心看路，余广一直注意着姑娘的情绪。

        “你手上有伤，其实叫周宸安送我或是我自己都可以回去。”

        盛明哲可不在意，也能被称为一声明哲哥的他只在乎这个一路踏过荆棘、伤痕累累的小姑娘“我又不怕疼，再说了你一个人走，我们怎么可能放心。”

        “回去好好睡一觉，晚上可不能不来啊。”

        “嗯。”

        回到家，宋瑶脱去外套换好鞋，这才得以彻底卸下力气的倒进沙发里。

        她总能这样，心情平常冷静淡定一如既往的时候什么也想不起来，偏偏疲惫不堪时大脑才会运转强迫她想起那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

        或是邓裴筠，或是周慕宸，又或者是曾经的她自己。

        真是烦躁。

        宋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陷入梦境的，现实里的清醒在梦里就是混沌，她看见自己站在灰蒙蒙的岸上，刚要往前走，这个世界忽然空洞地传来一声大吼。

        “别往前走！”声音跌跌撞撞在这空荡的环境里好几个轮回才逐渐变小，宋瑶被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脚尖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是一滩黏稠咕噜噜往上冒泡的，像是沼泽的污浊液体。

        如果自己再向前踏一步…

        宋瑶脑海里又回响起那声制止，她带着对声音的似曾相识猛然抬头，看见的却是让她深陷愧疚长有五年的男人。

        “周慕宸…”

        “别过来。”周慕宸在一点点地往下陷着，污浊已经没过他的胸口，面色在因为呼吸困难而变得苍白，声音也在一点点被削弱，说出来的话宋瑶已经有些听不清了。

        宋瑶闻言一愣然后低头看向自己，她这才发现自己正穿着一身洁白素雅的长裙，两只手上还没有因为失误而留下的解剖刀的疤痕。

        宋、晓？

        一个名字在宋瑶心底缓缓浮现出来，与之一起的，还有自己仅差分毫就抓住的手和满眼绝望被海浪吞噬的周慕宸。

        “别过来…”可他也是周慕宸，深陷泥潭一遍一遍念叨着让她别过去的，是和自己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周慕宸。

        她怎么可能不过去，不救的话，难道要让那一切都再重演一遍吗？

        宋瑶顶着煞白的脸色，额头上也因为着急而渗出滴滴冷汗，她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五年前是，现在仍然是。

        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看着周慕宸深陷，然后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周、周慕宸…周慕宸！周慕宸！”能让宋瑶失态的人为数不多，此刻她声嘶力竭，四周却只剩下自己呼喊的回声，还有她心底深藏的无助喝酒绝望。

        梦境因为即将崩溃而四分五裂，宋瑶猛然惊醒，满头大汗瞪着眼睛缓了好久，直到发现自己不过一场噩梦，才从惊恐之中看着冷静。

        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宋瑶早习以为常，反而是有的时候不做梦更奇怪，她摸摸脸，湿漉漉的，宋瑶知道不是汗。

        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宋瑶适应能力太强，所以身边的人也总觉得她不需要适应期，总是那么坚强又倔强的存在。

        她抬头看挂在墙上的表，指针已经缓缓挪向六点半，该收拾收拾准备去赴那什么庆功宴了。

        所以说，人就是麻烦的动物，总要为各种事而缩减自己原本的自由时间，说白了不过就是应付这个样子。

        外边寒风微微，宋瑶只单薄的穿着平日里那身休闲西装，长发随手扎起，她和小说还有画里的人还是有很大的本质区别。

        那些人物永远被塑造得几近完美没有缺点，男生忠诚真心，女孩温柔体贴贤良淑德，毕竟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和这社会完全相反的美好塑造品。

        但宋瑶不一样，她只是这个世界里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在她身上发生的事，或许也不过是冰山一角，就连长相她也不能跟书里的人媲美半分，因为她不是尖下巴、星眸也没有高挺的鼻梁，相反的她甚至可能在曾经伤痕累累。宋瑶只是这万千女同胞中普普通通的之一，她的工作甚至不建议她在走进单位时带妆。

        可她也不差，无论职业地位还是能力，摞着大大小小的证书奖状，淡妆也比得过浓妆艳抹，周宸安常常想啊，如果她也和其他姑娘一样，父母健在是家人的掌上明珠，会不会也能被称得上一句大家闺秀。

        “这儿！！”周宸安坐在车里摆手叫她，面上的笑意就像是早上的事都不存在，叫姑娘有些诧异。

        宋瑶似乎总是坐在副驾驶上观景的那一个，大多外人对此并不会觉得奇怪，因为她是集团总裁，就连住院无法下床的杨董都得由着她的照顾盼着她出手管辖集团上下，这样的身份地位有专职司机也不奇怪，甚至有的人会觉得她没一天换一辆车都已经是很低调的了。

        宋瑶本人不这么觉得，五年前，周慕宸在的时候自己只是个学生，他严肃勒令自己考驾照即便成年，他说有事他可以随时做她的司机，但开车危险系数不是一般的大，放不下心来让宋瑶坐在驾驶位。

        她隐约还记得有一次对方酒驾引发车祸，人的自我保护意识时时刻警惕着的，求生意识会在司机想出最好解决办法之前朝自己的方向打舵从而起到保护自己的作用，但周慕宸没有，他也是下意识的动作，却是朝着坐在副驾驶上有些呆住的宋晓，然后马上松开方向盘半边身子挡在她的面前。

        后来周慕宸落海，三天打捞也不见尸骨，有人就说这种情况就已经不需要继续抱有期待，毕竟也是浪费人力资源，所以一切就这样不了了之。然后宋瑶失去了那个随时随地的“司机”，至少这是他自己说的。

        学车的路上真的万般坎坷，她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周慕宸。好在宋瑶很快就找到了解决方法，避免自己不受控制总是想起周慕宸的办法，那就是忙，只要不想让自己大脑空闲，她就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也是因此她被大家公认为“工作狂”，一天的工作量几乎是正常人的两倍。

        视线最终定格在一家餐馆，周宸安停好车看宋瑶时，她还呆呆地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周宸安伸手在她面前摆了摆，宋瑶这才回过神“走吧，到了。”

        几乎是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冷风便蜂拥而入，周宸安狠狠打了个哆嗦回头看向宋瑶却发现她连半点反应都没有，没有感知一样。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下车转到刚站定脚步的宋瑶面前，脱下外套再次给她捂得严严实实。

        “你”

        周宸安也看自己里边的单薄卫衣，他摆摆手扯住宋瑶的袖子，边走边道：“我不冷，赶紧走吧。”

        “来这么早啊？”他们大老远就看见盛明哲站在门口，黑色的呢子风衣西装裤休闲衬衫，无一不在衬托他那一米九的大个，甚至看起来近乎两米。

        盛明哲是标准的中英混血，长相、身高、气质不知道究竟是因为哪一方面，看起来竟是这样的彬彬有礼。

        他笑着迎上来，一瞬间周宸安还以为自己看到了都市传说里的什么瘦长鬼影。

        这大风小号怪吓人的！周宸安心底暗暗翻了个大白眼。

        二人随着盛明哲上楼来到订好的包间找了位置坐下，房间里的暖意让周宸安冻僵的手有了足够时间缓和。

        时钟的指针在一点点贴近开饭的时间，大家说说笑笑没多久圆桌便围了一圈的人。

        “都来齐了吗？”盛明哲和服务员简单交代几句作为最后一个人走进了房间，这才在不久后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欢喜从来不属于宋瑶这类人，她坐在位子上不动筷也不说话，也不像在职场时那样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能叫人无法反驳，好像到场的意义从来只是凑数。每每这个时候周宸安都只能在心底深深叹气，然后任命地给她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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