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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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妄想
“彻底没了我,你是否会更加好过些……”
是夜,桑榆轻解衣裳,落身浴桶。
细细地清洗身子后,她离水起身,却并未急着穿衣。
而是坐于对月的床榻上,借着月光,细细观摩起身上的伤势来。
脸上被晁小芊鞭子抽的伤口已经结痂,虽还泛着隐隐痛意,可桑榆已经几乎感觉不到它的痛楚。
因为桑榆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身上的各种青紫伤痕上。
手臂、前胸、腹部、大腿、脚踝……各处,包括视线所难及的背部等,全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青紫伤痕。
它们有的来自夜长流的啃噬、粗暴地掠夺……有的是在那冰泉池中,过于激烈的动作,让她与泉底的礁石也好、泉边沿的边壁也好、亦或是有时也到了冰泉池边冰冷的石地上……
各种碰撞、各种姿势……造成的各种伤……
虽然已是一整天过去,因为伤口一直没有得到处理,所以那些青紫痕迹,有些非但没有褪去,反而还凝了淤血、加重了颜色、在白 皙的肌肤上变得更加明显了,哪怕只是在深夜窗边明月光的照射下,也是如此。
而桑榆披散着墨发,那一朵一朵的青紫开在了她的肌肤上,却就好像以她整个的苍白为托底,开出了一株株的暗紫花。
叫她整个人在黑夜月光的沐浴下,仿佛整个人的灵魂也像开散成了暗花,要随时越过黑暗,脱离人间而去。
夜长流刚踏入这偏殿房间时,立于门口,隔着远远的一段地板路,幽热的视线看向床榻上的桑榆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桑榆整个人赤身果体沐浴在铺满月光的床榻上。
她抬手,似乎在盯瞧着手臂上的什么,那抬眸望手、又似乎在抬眸望月的眸子。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眸底,那皎洁的月光,好似要被她整个幽深的眸底给尽数吸去,也好似要将被整个月光裹挟的她尽数卷走。
有那么一瞬,夜长流只觉桑榆要如同她身上的点点紫花一起,消散在了那月光中。
这种感觉,让夜长流几乎是一瞬,就来到了桑榆的床榻前。
鬼使神差的,他对桑榆的第一句话,不是别的,只是一句喑哑着声音的、仿佛要被心疼占满的:“疼吗?”
一句话出口,不仅夜长流自己整个被定住,桑榆也惊住了,愣了愣,转头看向身侧,便对上了夜长流那一双,在月光下幽黑如深渊的眸子。
那其中泛起的浓浓心疼,让桑榆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腔热血直冲脑门,让她几乎忘却了眼下的一切。
她轻颤的、轻启的薄唇也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长流,你、你说了什么?”
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失而复得的、或者说一直极其期盼的东西正向她冲击而来。
这让桑榆有一瞬竟是湿 润了眼眶。
连整个身子,都在轻轻颤抖。
连带着灵魂都在震颤的,还有夜长流。
像被什么冲击了天灵盖,无数的东西在夜长流脑海中炸开锅来。
有眼前桑榆的柔弱、惹人疼惜入骨。
有桑榆过往与他的一切恩爱、相知相许。
有夜氏族人的满门尽被屠。
有无数冤魂从地狱里爬出来向他哭诉。
有鲜血淋淋,有一切的毁灭……
他此刻,其实是多想就此将桑榆拥入怀中,去疼惜她眼底的泪、去细数她的伤、她的痛,甚至去疼爱她……
可就当他要伸手触碰到桑榆时,脑海中那一股仿若要喷 射而出的火山力量,却是叫他,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行为。
他没有拥抱桑榆,去给她一点点的爱护。
而是抬手,冷漠地捏住了桑榆的下巴。
就跟此刻夜长流指腹的冰冷一样,夜长流的眸底,也仿若冷得要化作了冰山。
他吐出来的字,也好似冰刀一样,一刀一刀地划在了桑榆的心上:“桑榆,贱奴,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本将军与你说过多少次,不许你,直唤本将军的名字?
莫不是你还在妄想,能从本将军这里得到什么?嗯?”
妄想。
是啊。
一句话瞬间点醒了桑榆。
也让桑榆心底燃起的一点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
大抵就是她痴心妄想、出现幻觉了。
明明方才才告诫自己,她只怕要尽量离夜长流远些,才是对夜长流好,才让昨夜冰泉水里那样痛苦的夜长流,尽量少出现。
毕竟,她已然就是夜长流痛苦的根源之一。
可方才,她怎么还出现那样的幻觉,认为夜长流对她还有爱、甚至还深爱她、要想跟他如爱恋的恋人一般、互相紧紧拥抱、相互依偎着寻爱取暖呢?
她在做什么春秋大梦、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她于夜长流,就该是不当有半点贪慕的啊……
“将军,是奴婢的错,奴婢方才……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愈往后说,桑榆的声色,就愈发虚无缥缈起来,好似她真的坠入了什么不切实际的梦中。
她垂下了眼眸。
在眼底的光泽被眼皮盖下的那一瞬,也好似有什么她跟夜长流之间的连结,被切断了。
夜长流轻勾了勾唇:“哦?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美梦?叫你唤出了本将军的名字?”
桑榆的眼眸更垂下了几分,声色低低,甚至有几分叫人听不真切:“倒也没有什么……”
夜长流的声色瞬间冷下了数分,还带着明显的压迫与威胁:“本将军的问话,不喜欢再说第二遍。
桑榆,你要挑战本将军么?”
“倒也没有什么。”桑榆又道,“只是想起了我与将军的过往……”
“哦?什么过往?本将军与你有什么过往,配你去想的?”
“很久远的事了。”桑榆道,“还是我们第二次相见的时候,若是那时,我没有落水濒死,那你……”
“桑榆,你跟谁我和你呢?”夜长流冰冷的话语再砸了下来。
桑榆连忙改了口:“是,将军。是奴婢和将军。
若是奴婢和将军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奴婢没有落水濒死,将军没有跳水救奴婢,又用唇给奴婢渡气……
那奴婢与将军,会不会就没有那心碎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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