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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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未霄殿偏殿外有一个小花园，铺着一条旋转弯绕的石子路，夜长流和韩宛蓝便在这石子路上走着。
不紧不慢，好似在闲逛。
可每当偏殿内传出“嘭嘭嘭”等极激烈的碰撞声的时候。
二人的步子，总是不由得要放缓些。
或者说，是韩宛蓝跟着夜长流的步子，在颇强大的压迫下，跟着就放缓了些。
韩宛蓝看着身前男子那伟岸又落寞的黑衣身影，唇角向上轻勾了勾，上前一步，在夜长流的身侧柔声道：“长流哥哥，你若是担心桑榆，大可回偏殿去看看。
我虽是个爱拈酸吃醋之人，也不喜长流哥哥你待别的女子好。
可也知生死性命才是最攸关之事。
瞧那三公主便不是个省油的灯。
若是一时下手没了个轻重，保不齐这桑榆的命，怕是……”
“嘭嘭嘭嘭！”
“啊——要死了——”
正说着，偏殿内便传出一阵阵比一开始要猛烈得多的激烈碰撞声。
还有一道女子受了极其惊吓般的惊叫——
也就是那一刹那，原本还行在韩宛蓝前头的夜长流，忽然就调转了身形，一瞬就往回越了数步路。
他似乎还要施展轻功。
可就在，“枝丫——”一声细响。
偏殿的门开了。
晁小芊和桑榆一道从偏殿中行了出来。
二人似乎在相互交谈什么。
桑榆说了什么，似乎竟还引得晁小芊笑了笑——
总归这二人，根本不像夜长流和韩宛蓝离开偏殿时、晁小芊还恨不得要活剥了桑榆皮的剑拔弩张样。
甚至二人谈着谈着，晁小芊似乎还对桑榆颇为恭敬——
总归，瞧二人这副样子，很明显就算听着方才偏殿里有多激烈，桑榆只怕，也根本没在晁小芊手里吃点亏。
像是被人点住了穴位，夜长流的步子瞬间止住了。
似乎意识到刚刚似有什么不妥，夜长流的步子顿了顿，给韩宛蓝留了句：“韩小姐，本将军想起还有公文要批，要回正殿去，便不送你回琼梦阁了，本将军让丫鬟送你。”
说完，便向着正殿行去。
步子十分稳当，好似刚刚一时晃神失措了的不是他一般。
韩宛蓝看着夜长流淡漠离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突然往回走是去正殿的路没错。
刚刚在小花园里走也是去她住的琼梦阁方向没错。
可若夜长流一开始往这个方向走、便是要送她回琼梦阁的话。
大可不必走小花园的弯弯绕绕路，直接越过小花园，要送她回去要快得多——
总而言之，夜长流就是明明很关切桑榆的生死、很在意桑榆的性命和有没有受到伤害——
表面上，却是要“装作”一副满不在乎、甚至十分绝情的样子。
口嫌体正直？
便是此？
“啧啧啧！”
韩宛蓝轻叹了一声，看着夜长流越行越远的背影，面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朦胧，自顾自语道。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悲情为何物？苦情为何物？
莫不就是如这般，明明爱已深 入骨髓，却还要将它化作苦、化作恨？
这究竟是命运的戏弄、还是爱却不自知？
这一场爱恨纠葛，究竟要到何时才能修成美好的正果？
还是，永不会有正果？
毕竟，夜长流，你如今的好日子，或许很快就要到头了……”
说到这，韩宛蓝的瞳孔，有那么一瞬变得幽深不见底。
连带着她周围的草木小路，似乎都变得冰冷无情起来。
她又悠悠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喃喃道。
“夜长流，你如今还被一切蒙在鼓里。
待你知晓一切的真相，知道你如今是活在怎样的谎言欺骗中。
你所追求的、守护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毕生以来构建的所有世界都会崩塌……
到那时，你还会有怎么样的光景呢？
还会如如今这般，在情爱小恨中痛苦吗？
毕竟那时，你要经历的更撕心百倍的痛，或许会完全撕毁你……
相比起来，情情爱爱，于你而言，或许已算不得什么了……”
“啧啧啧！
真是很难想象那样一副场面呢！
坚韧如你，铁血英雄如你，会被彻底摧毁吗？
可这，又是你所必须经历的……
你若不经历，那我们的计划，便难进行下去……
哎呀呀！
这么算起来，现下你和桑榆间的情爱纠葛……
怕算是你难得的‘幸福时光’了呢……
命运真是要给你和桑榆，使下一个、一个、又一个……的绊子啊……
唉唉……
我倒是有些不忍了……
可惜，我也改变不了……”
桑榆与晁小芊交谈完，晁小芊领着她的人离开后。
桑榆的视线，正落在了不远处要踏入正殿之门的夜长流背影上。
还是那样坚硬如钢、冷酷如风、又极其孤傲的背影。
仅仅只是一晃眼的一道身形，便让桑榆的喉咙，瞬间有些梗塞，也让她的瞳孔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她的拳头紧紧攥紧了。
方才面对晁小芊时的坚硬全都消失不见。
转而，她此刻身形的落寞孤怆，怕叫人见上一眼，便禁不住要泪流满面。
“长流啊，你心里大抵是极恨我的吧。”
“你也该恨我。”
“我不怪你。”
“我也没有资格怪你。”
“就算晁小芊此番可能就此弄死弄残我，你不愿顾我的死活苦痛，我也不当怪你。”
“如你所言，我如今‘不过夜府里一个任你报复折磨的奴婢，死了便死了’……”
“长流，我知道你也很痛苦。”
“就算今番，我真的被晁小芊折磨死了，只怕经受的苦痛，也不定有你的心苦……”
“昨夜的温泉池，你虽叫我经受了一些生死炼狱般的折磨，可那些痛跟那时几乎陷入疯魔的你比起来，或许真算不得什么……”
“而你的疯魔和极致的、几乎已半只脚踏入地狱的痛，来自我，来自桑氏一族……”
“长流，对不起，这一切怪我……”
“其实我还有什么资格，再在你的身上索要什么呢？爱也好……哪怕一点点的关切在乎也好……”
“只是，既然面对我只有痛苦，何不彻底地，将我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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