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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重生白凤舞翩翩


然而,这世上却有事与愿违这么个叫人生厌的词,一切事情总归不会完完全全地照着人们的意愿发展下去,只一步行差踏错,便会堕入无底深渊。

        自在荷花池中发现那宫女的尸身后已过去两日,我和芙汐仍未能想出除去陆静恬的法子,到底一切事情背后盘根错节,若要仔细算计下来,的确是件难事。不过好在陆静恬如今正禁足在景祺宫,想来她一时也不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到了晚膳的时候,膳房送来的点心里有一味芙蓉酥,想着容妍素来最喜欢吃,便唤了晴歊去永熙宫邀她过来。可晴歊回来时却说容妍方才被叫到了圣阳宫去,也并不知其缘由。

        还未等我思量,殿外却来了一个面生的太监。

        “皇上有旨,请愔嫔娘娘即刻前去圣阳宫。”

        往常许安宸若要传我去圣阳宫,都是叫了他身边近身伺候的人来通传的,可今日来的人我却从未见过,心中不免疑云大起。

        “如今正是皇上用晚膳的时候,怎么突然要传本宫过去?”

        那太监并不看我,只低着头,语气冷淡且平稳:“愔嫔娘娘若是晚了,皇上怕会不高兴。”

        芙汐看了看我,轻声道:“明嫔娘娘也在皇上处,且皇上却偏挑了个晚膳的时候传娘娘过去,想来此事未必是什么好事,不如娘娘叫奴婢跟着过去吧。”

        我点了点头,对那太监道:“本宫即刻便动身,你先回去吧。”

        那太监行了礼便匆匆回去了,芙汐也已叫人传来了肩舆,待我坐上肩舆,则执了一柄扇子在旁为我扇风纳凉。

        一路走过去,各处宫苑都寂静异常,仿佛宫中的嫔妃都不在自己宫室中。此时我心中的疑虑更甚,心下也不安的紧,我握了握芙汐的手:“你说,皇上为何要传本宫过去?”

        芙汐机警地环顾着四周说:“看此情景,有七八分的把握是宫中嫔妃都被皇上传去了圣阳宫,但娘娘您却是最后一位被通传的,此等阵势,恐怕会对娘娘有所不利。”

        听芙汐如此说着,我顿时心慌的厉害,扪心自问,我的的确确做过亏心的事情,任何一件被公之于众,我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肩舆终于到了圣阳宫,见廷内一排排站着的各宫宫人,也证实了芙汐的猜想正确。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不知皇上传臣妾来,所为何事?”

        我不敢抬眼去看许安宸的脸色,只觉得整个圣阳宫内都是说不出的压抑。

        许安宸没有说话,倒是皇后先道:“愔嫔你先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悄悄地与容妍对视一眼,见她也是紧张的不行,一手攥着的丝帕已团成一团在手心,只是眼下情形我也不好再问,只得等着许安宸先开口说话。

        半晌,许安宸方缓缓开口道:“颀昭媛,你再把方才对朕说过的话说一次。”

        我这时才发现仍在禁足的颀昭媛竟也在圣阳宫中,她略带得意地睨了我一眼,随即盈盈跪倒,欠身道:“宸懿皇贵妃娘娘的死,与愔嫔娘娘有关!”

        脑中犹如一道霹雳闪过,霎时间,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连端着茶盏的双手都不住地颤抖起来。

        难道事情就这么败露了吗?莫非我命就要绝于此了?

        芙汐突然从暗中用手抵住我的后背,我知道她是看出了我的异样,在提醒我切莫展露。可如今就如同一把寒光凛冽的断头刀悬在我的脖颈上,纵我有如何惊为天人的定力,恐怕也难以全然将自己伪装完好。

        还未等旁人说话,容妍便已开口替我争辩:“颀昭媛,说话前可是要三思的,你也不是新人了,想必也应该知道污蔑诽谤宫嫔是怎样的罪名吧。”

        我向容妍投去感激的目光,容妍也握了我的手在自己手心里。可我的手已抖得那样厉害,容妍又怎会察觉不到?

        不出我所料,容妍在握住我的手之后,便是一副诧异的神色。

        皙瑶也睨着颀昭媛道:“你既说皇贵妃的死与愔嫔有关,那可有证据吗?”

        颀昭媛也不看我们,只对着脸色阴郁的许安宸说:“当日皇贵妃娘娘生产时,您为保接生婆婆们的底细干净,特意未选用京都的接生婆婆,而是派人去常年向京都上报接生婆婆的蜀郡寻了数名来宫中。愔嫔意欲暗害皇贵妃娘娘腹中皇子,便暗中派人收买了那几名接生婆婆。”

        一听她的证据并非是玉榕,我便放心了许多,这也就代表她并未真正寻到切实的证据来告发我。可那些从蜀郡寻来的接生婆婆们并无人面熟,且景潋溪死后她们也尽数被赶回了蜀郡去,如此一来,即便颀昭媛找来的并不是真正为景潋溪接生的接生婆婆,也可加以收买,串供告发。

        许安宸沉声道:“即刻传那几个接生婆婆来。”

        我用力扭绞着手中的丝帕,极力掩饰着巨大的惊惧,只紧紧盯着门口。

        没多会儿,几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便被带入了殿中。那些妇人无一不满脸惶恐不安,一见许安宸便纷纷颤抖着跪倒在地。

        “见……见过皇上,见过各位娘娘。给皇上和娘娘请安了。”

        颀昭媛对为首的那个接生婆婆说:“孙姥姥,一年前您为宫中的娘娘接生前,是否有人暗中给了你大量钱财,教唆你在接生时做了手脚,叫那位娘娘和她腹中胎儿双双丧命?”

        孙姥姥支支吾吾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许安宸也显然是不耐烦了,把手边的茶盏重重在案几上一敲,厉声道:“你不会说话吗?”

        见此情形,孙姥姥当即便吓得瘫软在地上,脸上的惊惶不安愈甚,但想来她也害怕许安宸一时动怒杀了自己,还是强撑着说了话。

        “为那位娘娘接生前,的…的确有过一个宫人,叫……叫我在……在那位娘娘生产时刻意使胎儿生不出来,令那位娘娘难产。可是……可是最开始我并未听从那宫人的教唆,那宫人见我不听话,转头便叫我家乡的郡守扣住了我家中其余的人,以此作为威胁。我实在没有办法,这才听从了那宫人的教唆。”

        颀昭媛道:“皇上,方才孙姥姥所言您也都听见了,那宫人竟可叫堂堂的蜀郡郡守为她做事,想来她的来头可不小呢。”

        说罢,她侧头看向我和芙汐,眼中尽是挑衅和得意。

        蜀郡郡守,正是我的叔父,看来颀昭媛此次是做足了功夫来决议要彻底将我扳倒。我努力地理清烦乱的思绪,仔细听着颀昭媛等人的话,想要从中发觉漏洞加以击破。

        皇后道:“依颀昭媛所言,便是认定了教唆孙姥姥的宫人同蜀郡郡守暗中勾结了。”

        “娘娘明鉴,依臣妾所知,似乎愔嫔娘娘的叔父便是蜀郡的太守吧。”

        我起身道:“蜀郡太守的确为臣妾的叔父,可臣妾自入宫以来,便从未与叔父他有过往来,颀昭媛所言并未有其事。”

        还未待许安宸说话,容妍便也欠身道:“臣妾以为,若孙姥姥当真为蜀郡太守所迫,那何故要去求助于颀昭媛?难道颀昭媛与孙姥姥从前也是旧相识吗?”

        容妍的话显然是抓住了颀昭媛供词中的错漏之处,我不由得向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颀昭媛的神色有一瞬的惊惶,仿佛一下被人戳到了痛处,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后道:“颀昭媛,你为何不回答明嫔的话?这其中是否有隐情?”

        我眼睛一转,脑中顿时想出计策来。我紧盯着颀昭媛的眼睛,略带哭腔地说:“颀妹妹,平日里我的确得皇上的宠爱多些,可我却从来都是把你当做自己的亲姐妹一般看待,从未想过要同你争什么?可如今你又为何突然向皇上污蔑我呢?”

        颀昭媛显然被我的话激了,一对凤眼上扬,言语间也是藏不住的慌乱,指着我道:“你……你胡言乱语!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何尝污蔑了你?若你定不肯承认自己与蜀郡太守暗中勾结,拿出证据来便是了。”

        见颀昭媛如此,容妍冷哼一声,也不正眼去看她,冷冷道:“本宫以为,颀昭媛所言尚且不尽实,又有什么脸面来叫妹妹拿出证据呢?”

        皙瑶冷冷盯着地上那些满头大汗地跪着的孙姥姥等人,口中是遏不住地凌冽凌厉:“你们当真是去岁为皇贵妃接生的姥姥吗?”

        孙姥姥等人颤抖着望着高处坐着的皙瑶,眼见着神色较方才更加惊恐。

        这时,芙汐从背后轻轻推了我一下,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便立时跪倒在许安宸面前,抽出袖间的丝帕拭着眼泪说:“皇上,宸懿皇贵妃生前与臣妾颇为交好,这后宫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臣妾又怎会害她呢?”

        我哭得更甚,转头望向颀昭媛:“颀妹妹,你若是真不喜欢姐姐,或姐姐哪里做了不好的事情,你大可大大方方地同姐姐说了,何故要如此呢?这岂非断了咱们的姐妹情分吗?”

        这时,我身边的容嫔开口道:“皇上,臣妾以为,只听一人所言,显然是不可的。若不能全然听了双方的话,又怎能探明真相呢?”

        我略略一怔,侧眼看向容嫔。她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含着淡淡的浅笑望着许安宸不再说话。

        容嫔的话显然是在帮颀昭媛扭转局势,可我手中却并无半分证据。全然看着反驳颀昭媛的证据争论,如此一来,便又要处于劣势。

        我不知所措,只一味地抹着眼泪。正此时,芙汐上前,躬身道:“请恕奴婢僭越,奴婢十分认同容嫔娘娘所言,皇上看重皇贵妃娘娘,自然要辨别出颀主子所言是否真实,皇上九五之尊,英明神武,若只听信一人所言,怕是要被那些假象蒙蔽了。”

        说罢,芙汐暗自退了回去,只留得神情愈加烦闷的许安宸不停的敲击着身边的案几,就连案几上搁着的茶盏都被震得泠泠作响。未几,他沉声道:“孙氏,你为何会向颀昭媛坦明此事?”

        孙姥姥道:“我……我……”

        “啪”的一声,许安宸将案几上的茶盏摔在孙姥姥和颀昭媛面前,厉声喝道:“你若再这般支支吾吾,朕便即刻叫人割去你的舌头!”

        如此一来,孙姥姥的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她趴在地上,连声求饶。

        许安宸不再理会孙姥姥等人,转了头过去怒目瞪着颀昭媛:“颀昭媛,你还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皇上,臣妾所言句句是实情,皇上您不能只因为孙姥姥胆小便不相信臣妾啊。”

        “好,孙氏胆小如鼠,那你呢,你来说,如若你所言不虚,那为什么孙氏便便要找你来坦明?何故不是旁人?说!”

        “因为……因为孙姥姥她……”

        容妍狠狠啐了一口:“当真是荒谬至极,你的证据如此漏洞百出,怎么有胆量来告发妹妹?”

        殿内众人此时无一不紧盯着颀昭媛和孙姥姥二人,只待她们做出回应。可等了半晌,却只等来了脸色愈惨白的孙姥姥先开了口:“皇上饶命,我说实话,皇上饶命啊。”

        许安宸睨着她,冷冷地说:“说!”

        “是……是颀昭媛要我来宫里诬告愔嫔娘娘。”

        我心下一喜,忙接口道:“敢问孙姥姥,你如何得知本宫便是愔嫔?”我顿一顿:“去岁皇贵妃娘娘生产时,本宫从未见过接生姥姥,孙姥姥又如何能脱口而出本宫的名位?”

        孙姥姥颤抖着说:“我……并不是去岁为皇贵妃娘娘接生的姥姥……”

        “颀昭媛,孙氏所言可是真的吗?”

        颀昭媛恶狠狠地盯着孙姥姥,突然飞奔上前,用尽通身的力气朝着她的脸上掴了一掌,只听得孙姥姥的厉声尖叫,脸上也霎时肿起骇人的掌印。

        许安宸登时大怒,也不等颀昭媛再辩驳,一把掀翻了案几怒喝:“陆静恬,你当真是胆大包天!”

        被掀翻的案几砸向颀昭媛,甩出去的茶盏也登时爆裂,甩出的碎渣子如烟花般炸开,众人皆下意识地躲了开来。

        颀昭媛被案几砸得直不起身来,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抱着自己的身子俯在地上,痛苦不已。

        见如此情景,皇后忙上前去拂许安宸快速起伏的胸膛,口中还不住地说着什么。

        许安宸定了定神,长舒一口气,眼中满溢着骇人的煞气:“好,很好。来人,传朕旨意,颀昭媛陆氏废为庶人,即刻打入冷宫。孙氏等人各打二十大棍,逐出宫去!”

        话音刚落,便有十数太监进殿来拉颀昭媛和孙姥姥等人。

        还未等她们被尽数拖出去,我忙叫住了那十数个太监。许安宸见我如此,亦是不解。

        我款步上前,欠身道:“皇上,颀妹妹她虽以皇贵妃娘娘的死为由串供,但她与孙姥姥毕竟罪不至此,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吧。”

        我抹一抹眼泪,作出十足十的楚楚可怜。许安宸上前拉起我,柔声道:“朕知道你心善,可她们犯了这么大的错,朕断断不能轻易饶恕。”

        “可是……”

        “罢了,不要再为她们辩解了,朕今日一定要罚。来人,愔嫔受惊了,差人好生送回宫去。”

        听了许安宸的话,芙汐忙上前扶住了我的胳膊,低语道:“娘娘,可以了。”

        我擦了擦眼泪,跟着芙汐一同回去了。

        回了宫里,芙汐叫人紧闭了宫门,又把殿内除自己和晴歊之外的人尽数打发了出去。

        我理了理略微凌乱的头发,见晴歊一脸担忧的望着我,便叫芙汐把方才圣阳宫的事情尽数告知了她。晴歊听后,亦是拍手称快。

        因着我并未用晚膳,芙汐便吩咐晴歊去小厨房做了牛乳杏仁酥来。她附在我耳边,低声道:“孙姥姥等人,娘娘是否要留得她们?”

        我揉了揉方才跪的酸疼的膝盖,沉吟片刻,道:“依你看呢?”

        “二十大棍,可叫那几人后半生不得再起身,但她们既有胆子受了陆静恬的指使来诬告娘娘,便是断断不能留的了。”

        “孙姥姥等人年岁大了,二十大棍会死人的。”我推了推芙汐的手,冷冷道:“去吧。”

        当夜,暴室和冷宫同时传来了消息,孙姥姥等人因二十大棍打的过重无一生还,尸身也发还了各自的本家去。可冷宫的人却说陆静恬入冷宫后悲愤不堪,吊死在了冷宫。因其是罪妇之身,身前又被废了位份,照宫规,遗体是不得发还本家的,便草草拖去了火场烧了个干净。

        陆静恬到底是除去了,眼下宫中众人是再无人要令我成日成日地担忧了。我终于也可以再睡一个好觉了。

        如此几个月又过去了,又到了宫中选秀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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