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开花落不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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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在想什么?”
芙汐在一旁替我摇着扇子纳凉,不时同我说几句话。
“我在想,要如何报仇。”
“娘娘切莫急于一时,计划的长远,才能万无一失。”
我掐下一朵院子里新种下的凤凰花,捏在指间看着:“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不满三月,最是胎像不稳的时候。若挑这个时候除去她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娘娘……”
芙汐顿一顿,而后环顾四周,把声音压的极低:“娘娘只是想以牙还牙吗?”
我转过头去,看着芙汐脸上若有若无的狠毒意味,心中竟升起一丝凉意。
“你的意思是,要我连带着她和她的孩子一同除去?”
芙汐点点头,脸色阴沉道:“娘娘细想想,她忌惮娘娘,必不止忌惮曾经娘娘腹中的孩子。而娘娘这个人,才是一切忌惮的根源所在。她的狠毒我们如今已是有目共睹,娘娘就不怕她会对你下手吗?”
“对我下手……”
我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
对我下手。
芙汐说的很对,我的孩子威胁到了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地位。而备受许安宸宠爱的我,又何尝不是在一直威胁着她的地位?
这些事情细细想来,竟叫我在八月的夜晚里感到了明显的冷意。
“说的对,我不能轻易放过她,不能留下她。”
芙汐放下扇子,从上到下拂着我的脊背,轻声道:“娘娘应当知道,一向女子生产,都是险之又险,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多少人因为难产,就那么死在了产房。”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我也已经明白。因难产死在产房,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有人去追究查问什么。
如果景潋溪在生产那日难产,救治不力,死在了那里……
“本宫身边有你相助,何愁难以迎敌?”
等,我一定要等。
时机终至之时,方为大仇得报之时。
如何令景潋溪难产血崩,自有芙汐为我筹划,不必我费心。
而我此刻最要做的事,便是在景潋溪死前,倾尽一身本领,让许安宸对我的爱,登峰造极。
只有这样,在景潋溪死后,许安宸才不会过分沉溺于毕生最爱之人的死而无法自拔。
只有这样,我才能彻底顶替景潋溪在许安宸心中的位置。
我要的,不仅仅是景潋溪母子二人的性命。
我要让从此许安宸的心里,不再有任何女子的半分位置……除了我。
只随着年华暗换,光阴流转。
景潋溪腹中的孩子一天天长大,宫里所有人都费尽心机地去巴结她,就连太医们都用他们猥琐的笑脸,去告诉她,她腹中的孩子是个皇子。
八个月了……
她的身孕已经八个月了。
二月的京都,被软软的,搅着百花甜香的春风轻柔的裹着。莺歌笑语间,我捏了一枚香药葡萄放在唇上,只含一半在口中。
“玉郎,你喜欢吃香药葡萄吗?”
许安宸握着我的下巴,笑意盈盈道:“若是旁人问朕,朕便答不爱吃。可如今是你在问朕。”
他话音刚落,便把一张白璧无瑕的俊逸脸庞凑了过来,用温热的唇含住了那颗香药葡萄。
“嗯……真是好吃。”他咀嚼着香药葡萄,一面仍含笑望着我。
“是吗?”娇嗔一声,转过脸去不看他:“玉郎只顾着自己觉得好吃了,却不想一想我。”
轻轻叹一口气:“唉,我什么都没吃到呢。”
他伸手过来把我搂在怀里,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侧着头看着我笑吟吟地说:“不高兴了?”
“才没有呢,在玉郎眼里,我就是这么个一点沉不住性子的人吗?”
他笑得更灿烂了。
一阵温热的触感在唇上传开,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香药葡萄的酸甜。
“吃不到,那就尝尝味道吧。”
我展颜笑了,搂着他的脖子倒在榻上,拨弄着他的嘴唇灿然笑道:“从前没发现,这张嘴竟如此会哄人呢。”
微风绵绵地拂过院子里那株合欢树下的贵妃榻,吹在榻上那一对耳鬓厮磨,云朝雨暮的璧人身上,青丝漂浮飞乱。
这样的场景,几乎日日都在这座宫殿里上演。
我用着自己的手段,让事情一步一步地向着计划的方向发展。
三月十五,许安宸以抚慰我失子之痛为由,授玉册玉宝,册从三品嫔位。
永巷同日传出的旨意还有册容妍为从三品明嫔、晋颀良媛为从四品昭媛。
容妍的嫔位自然是我为她向许安宸求来的,而颀昭媛则是芙汐劝我向许安宸求来的。
“芙汐,你为什么要本宫这么做?你忘了当初是谁对本宫和姐姐不利吗?”
“娘娘,事情要想的长远。纵使陆氏曾对娘娘不利,但当时未必就不是受人指使,遭人挑拨。可颀昭媛是如今宫中唯一一个恩宠能与娘娘分庭抗礼的宫嫔,实力不容小觑。若能将她收入娘娘麾下,想必对娘娘是极大的助益。”
“罢了,本宫去给她求来一个昭媛的位份也不是不行。”
“娘娘不但要为陆氏求来位份,还要让人把此事传到她的耳中。皇上,就是最好的人选。”
当夜,许安宸来毓祥宫时,我便把芙汐叫我做的事尽数做了。
“玉郎,臣妾思来想去,若您只给臣妾晋了位份,似乎不大妥当。”
许安宸奇道:“这话怎么说?”
“玉郎对外说是为抚慰臣妾失子才晋了位份,可这几个月来玉郎对臣妾的宠爱,旁人都是看在眼中的。若有人蓄意揣测圣意,说是玉郎偏宠臣妾,怕是会引得众人怨怼。”
我环扣住他的脖颈,亲一口他的脸颊,轻声在耳边说:“玉郎忍心看臣妾遭人怨怼吗?”
他把头靠在我的鬓边,柔声道:“自然不忍心,朕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
“那就请玉郎命永巷拟订旨意,许明淑媛从三品嫔位,以及许颀良媛从四品昭媛。”
“你与容妍情同姐妹,这朕是知道的。可是朕记得颀良媛与你并无过多情分,你何故要给她也求了位份?”
“玉郎那么宠爱颀妹妹,定不忍心让颀妹妹只屈居正五品良媛的位份。况且当日颀妹妹与臣妾一同入宫,总有点姐妹情分在的。臣妾不会学那些小家子气的人记仇,自然想着与颀妹妹的情分。所以还请玉郎也为颀妹妹晋一晋位份,否则,臣妾无德无才,更无所出,实难忝居嫔位。”
许安宸摸着我的头发,细语道:“嗯,句句在理。”他顿一顿:“可朕记得你和贞嫔同样交好,为何不一同为她也求一个位份?”
“臣妾与贞嫔娘娘交好不假,但这天子毕竟是您,臣妾不过是陪在您身边侍奉的一个妾室,自然事事以您的喜好为尊。臣妾知道,若是今日臣妾一同也为贞嫔娘娘求了您的恩典,您或许会不大爽快,臣妾喜欢玉郎,不像让玉郎不爽快。”
“哈哈哈哈,朕的婧瑶真是善解人意,如此佳人,叫朕怎能不喜欢呢?”
“玉郎喜欢婧瑶,婧瑶也喜欢玉郎。”
几日后。
“娘娘,颀昭媛在外头求见娘娘。”
“请她进来吧。”
许安宸昨晚宿在了景祺宫,我知道颀昭媛一定会来毓祥宫找我,所以也不曾因从不到我这来的颀昭媛突然求见而有丝毫诧异。
“嫔妾参见愔嫔娘娘,愔嫔娘娘万安。”
“颀妹妹快起来。”
颀昭媛身边的雪颜扶着自己家主子的胳膊站起,我淡淡地留意着颀昭媛的神情,见她眉眼喜意横生,嘴角也总是向上的。
“嫔妾承蒙愔嫔娘娘关照,不胜欣喜。”
我对她笑道:“颀妹妹都知道了?”
颀昭媛点了点头,随即又叫雪颜和其余几个跟着她进来的宫人捧上了十数个描金盒子,正是宫中礼品的礼制。
“嫔妾一心想要报答娘娘,但嫔妾手里实在拿不出什么能叫娘娘看得上眼的东西。”她对雪颜使了使颜色,继续说:“这是嫔妾入宫前从家中带来的上好的羊脂玉佩,还望娘娘不嫌弃。”
我垂目瞧了一眼那些玉佩,玉色纯净,定是极好的东西。
“本宫怎好收妹妹这样大的礼,如此珍贵的东西,本宫实在不能收。”
“娘娘在风光时仍不忘了当年与嫔妾一同入宫的情分,嫔妾已是感激不尽,又怎会吝啬好东西呢?”
她见我仍然没有要收下的意思,便搭了宫人的手起来说:“娘娘今日不肯收下嫔妾的礼物,嫔妾也不好将要讲的话尽数告知啊。”
要对我说的话?
我略一思索,想到她许是要投靠于我,便收下了玉佩。毕竟她主动投靠总比我亲自拉拢要好得多。
她搭着雪颜的手对我行礼道:“嫔妾在宫中孤身一人,伶仃无依。”她抬头看了看我的神色,正色道:“娘娘若肯垂怜嫔妾,嫔妾定当以娘娘马首是瞻。”
我并不看她,只接过身边芙汐递过来的一盏云雾茶缓缓喝了。
半晌,我搁下了茶盏,起身拉起颀昭媛,温和一笑:“颀妹妹不嫌弃本宫人微言轻,本宫深感慰藉。”我凝神盯着她的眼睛,故意顿一顿,才慢条斯理道:“颀妹妹投靠本宫,本宫很是愿意。”
颀昭媛嘴角扬起的弧度更甚,细长上扬的凤眼挑开美丽的弧度,喜滋滋道:“嫔妾多谢娘娘。”
我看着她微笑道:“本宫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快,也许就不能侍奉皇上身侧,还请颀妹妹替本宫好生服侍皇上。”
颀昭媛脸上的笑意更甚,一如盈盈绽开的一朵夹竹桃,似玉如花。
单凭一人之力,要想牢牢抓住许安宸的心,总是很难的。
而后宫两个最受许安宸宠爱的宫嫔一同联手,便是景潋溪有通天的本事,她那点子所谓的青梅竹马之情也撑不了多久。
颀昭媛确实厉害,几度能令许安宸流连忘返,魂牵梦萦。不过她的那点功夫,比起宫里其余的女人,固然高明。不过在我面前,也不过是相形见绌。
如此一来,许安宸对我的宠爱不减反增,而距离我大仇得报的日子,也一天天近了。
“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吗?”
“回娘娘,一切妥当。”
我坐在窗边,挑开一小道缝隙,见外头只有晴歊一人在守着,便道:“本宫问过南宫羽书,他说景潋溪的生产之期将至,且这几日总有胎位下滑的症状,可他却闭口不提。想来咱们让玉榕暗中做的那些事,该是开始奏效了。”
“这是自然,用膳前以浸过煮了麝香的水的布擦拭碗筷,便与服食麝香一般无二。”
“玉榕做的很好,明儿你亲自去送两千两银票给她,她是个贪财的人,只要给她银子,便事事听咱们的话。”手指捏紧了窗户,恨然道:“只是那些不识趣的产婆,实在不好处理。”
芙汐见我大有不悦,便上前替我揉一揉小腿道:“娘娘莫恼,奴婢都会处理好的。”
是夜,许安宸宿在了瑞宜宫,而我独自坐在繁花飞絮的月下,眼前竟出现了当年景潋溪满脸笑意与我和容妍说笑的场景。
当时我认为,景潋溪是和容妍一般美好的人。容妍温柔,但景潋溪的温柔亦不逊于她。
她总是让自己的那一对桃花眼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意,就像春日里初盛的玉兰花,洁白美丽。
其实时至今日,我仍然不敢相信,那么美好的一个人,竟会作出那样恶毒的事情。娘亲说的没错,宫里的人,为了权利,地位,是可以什么都不顾的。更何况景潋溪只不过是暗中撕去了自己的一张面具。
而已。
“芙汐。”
“嗯?娘娘有什么吩咐?”
“我想去昭元宫坐坐。”
芙汐有些诧异,但常年的谨慎早已让她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变化。她如今已是喜怒不形于色,心事无人能知的人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知道她应该明白了我想去昭元宫的原因,所以并未加以阻拦。
再怎么说,景潋溪在别人眼里,甚至是在从前的我的眼里,都是一个完美的人。没有丝毫缺点,永远都是一副笑盈盈的样子。
“愔妹妹?”
她正坐在软榻上,精心绣着一个肚兜。
“见过贵妃娘娘。”
“快进来,外头起了那么大的风,要是被风扑了身子就不好了。快进来喝杯热茶。”
我搀着芙汐的手在景潋溪身边坐下,凝神看着她手里的那个肚兜。
“愔妹妹怎么这么晚了还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只是闲来无事,就想到昭元宫来与懿姐姐说说话解闷。”
景潋溪仍然是那样温和从容的笑,恍惚间,我竟觉得又回到了我的孩子还在的那段光景。
盛夏的星空总是灿烂的,星子像一颗颗闪着光亮的珍珠,嵌在微微泛白的夜空。
“愔妹妹给肚子里的孩子起了名字吗?”
“还没有。”
懿妃笑了,看着并排坐在一起的我和容妍说:“本宫记得,当年容嫔怀着大皇子的时候,皇上就与她商量了腹中孩子的名字。”
容妍眼中一亮,奇道:“都选了什么名字啊?”
懿妃略略思索着,道:“给皇子取的名字便是如今大皇子的名字璟珣,给帝姬想的名字则是一个嫣字。后来生下的是一位皇子,那给帝姬想的名字也就不了了之了。”
“许璟珣……”
我喃喃道。
“这个名字真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大皇子的名字呢。”
“只是,不知道我腹中的孩子要叫什么好呢?”
那时,我以为景潋溪是和容妍、皙瑶那样好的人。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过去,我却发现,事情并非是我想的那样的。
我又何尝不想有人对我说,其实杀了你孩子的人并不是懿贵妃。
那样,我也许会和对容妍和皙瑶那样好一般来对待她吧。
思绪绕回,殿内的宫人们端来的各色点心铺满了桌子:翠玉豆糕、枣花酥、菱粉糕、蜜饯金枣、玫瑰乳酥、桂花栗粉糕。最后一盘,是牛乳杏仁酥。
她笑着把那盘牛乳杏仁酥推到我面前,一边让人在一旁备下了茶水,一边说:“明妹妹曾经说过,你最喜欢吃的就是牛乳杏仁酥。这点心不难做,正巧小厨房里今儿做了,你快尝尝。”
我怔怔地望着桌子,面对自己最喜欢的点心,却丝毫没有胃口。
其实更多的是害怕。
我怕这盘点心里放了什么东西,吃了之后,或许再也不能怀孕了,或许,这条命就这么交代了。
芙汐见我总是不说话,便替我解围道:“贵妃娘娘恕罪,愔嫔娘娘她近些日子总是牙疼,南宫太医嘱咐了最好不吃甜腻的东西。”
“无妨,牙疼的确要少吃些甜食。只是愔妹妹素来喜甜,这些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窗外的天似乎比方才更暗下来了几分,只是星星和月亮仍然光芒。
“时候不早了,不打扰娘娘歇息了,妹妹先行告退。”
走到殿门口,我有一种预感,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这个表面上美好而背地里却阴毒至极的人了。
天就要亮了,皎白的月光,究竟是要褪去了。
我终于,大仇得报了。
就在我离开昭元宫后的一晚,懿贵妃突然胎动不安。
整个后宫都惊动了。
五个时辰。
七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
一天一夜。
在昭元宫焦急等待的许安宸,并没能等来喜讯。
“贵妃娘娘薨逝了——”
“贵妃娘娘薨逝了——”
“贵妃娘娘薨逝了——”
那个杀了我孩子的女人,带着她的孩子,一同去了地下。
许安宸果然比我想象的更爱她,她死了,他悲痛欲绝,一连五日不问朝政。
他亲手为她拟订了追封诏书——“贵妃景氏,恭勤德荣,刚德克就,仪容肃恭,端赖柔嘉,曾怀育皇嗣,深得朕心。而今薨逝,朕甚痛惜,特追封为皇后,赐谥号宸,是为宸懿皇后。”
这条许安宸亲手写的旨意,比景潋溪的死讯还要让前朝后宫震惊。一时间,群臣进谏,上书请求许安宸收回旨意。
而我则以最快的速度命芙汐将我的书信带回家中。即无论如何,都不能上书让许安宸收回旨意。
后来,许安宸不得不改了旨意,只追封了景潋溪为皇贵妃,但谥号如旧,是为宸懿皇贵妃。
此事之后,我才真正明白,景潋溪在许安宸心中的地位,并非轻易可以撼动,更不要说彻底取代。
如今她死了,许安宸心中是结结实实地留了一道疤,再除不去了。
罢了,罢了。
算计着算计着,我发现我对许安宸的情意并不只是算计。
我爱他。
我不想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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