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等闲平地起波澜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愔昭媛起来吧，赐座。”我福了福道：“臣妾今晨向娘娘请安来迟，臣妾有罪，不敢受座。”皇后微笑道：“无妨，皇上喜欢你，你这几日侍寝想来也累了，本宫都能体谅，快坐下吧。”我本以为皇后会因此不悦，如此看来，皇后还真是大度。我盈盈退到自己的位子上，才想要喝盏茶润润喉，可杯子还没递到嘴边，却被语含挑衅的宁淑媛打断。“不过一连三日侍了寝，便觉得自己多会巴结了似的，竟如此做作，皇后娘娘大度，赐了座你便领情就是，假谦虚个什么劲儿啊。”我顿时挂不住面子，脸色一红。可宁淑媛的位份在我之上，又是宫中有资历的嫔妃，我纵是心中不忿，也不敢多言。明淑媛见我窘迫，对着宁淑媛微微冷笑：“宁淑媛此言差矣，愔妹妹是大方得体的姑娘，怎么宁淑媛不虚心向愔妹妹学习学习，反倒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怕有损皇家颜面吗？”明淑媛的话一出，宁淑媛顿时怒色大现，我悄悄的瞧着，她的眼中都泛起红血丝来，想来气的不轻。“淳于氏！你怎敢如此同本宫说话？是要置宫规于不顾吗！”宁淑媛已气的呼吸急促，可明淑媛却仍不看她，接口说：“宁淑媛糊涂了，本宫同宁淑媛同为正四品淑媛的位份，本宫怎么就不敢呢？”宁淑媛还想要反驳，甚至已失了仪态就要扶着凳子站起来，幸好皇后娘娘及时出面制止了宁淑媛，这才平息了她。我轻轻扯了扯明淑媛的衣角，沉声道：“明姐姐且由着淑媛娘娘去吧，嫔妾人微言轻，受点委屈不算什么的，只要明姐姐不受她欺负便是了。”明淑媛拍拍我的手，微微一笑：“妹妹别怕，有姐姐在这，定不会叫那无知轻狂的人欺负了妹妹。”“罢了罢了，你们都是一同侍奉皇上的姐妹，还是和睦相处为好。本宫乏了，你们都回宫吧。”我深知这位宁淑媛不是位好惹的角色，我虽不能确保明淑媛是全然真心对我，但能肯定，宁淑媛和明淑媛二人定是积怨已深，否则也不会如此冲突。我初入宫闱，地位不稳，自然要投靠个高位妃嫔，如今看来，明淑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自凤仪宫出来，我以要去御花园散心为由，并未同明淑媛同行。一回到宫中，明淑媛便邀了我去她殿中同用早膳，我略略理了理妆发，又叫芙汐挑了好些东西一同带去了明淑媛殿中。“嫔妾见过淑媛娘娘。淑媛娘娘方才在凤仪宫为嫔妾出头，嫔妾感激万分，特命宫人精心选了许多东西来谢过淑媛娘娘。”明淑媛面露疑色，忙上前扶起我道：“妹妹怎么同我如此生分？娘娘长娘娘短的，快坐下。”我蹙了蹙眉，微微叹一声：“嫔妾不敢坏了宫中规矩，今日若非嫔妾，宁淑媛娘娘又怎会同淑媛娘娘您起争执，都是嫔妾不好，叫淑媛娘娘被她欺负了。”我一面说着，一面盈盈落泪。明淑媛忙用帕子帮我拭去泪痕，握着我的手道：“好妹妹，姐姐向来看那纪氏不惯，妹妹可不要自责了。”明淑媛唤楚音捧上一盘牛乳杏仁酥，笑盈盈道：“妹妹快吃些甜食吧，我从前不开心时，吃些甜食就好多了。妹妹今后可不要同我生分了，还是唤我姐姐吧，若是为了一个区区的纪氏便坏了我们二人姐妹情分，岂非不值？”我展颜一笑：“是，姐姐。”经此一事，我同明淑媛的姐妹情分愈加深厚。可宁淑媛的事倒叫我深深体会了宫中其余宫嫔对我连续多日侍寝之事的憎恨，虽除了宁淑媛，倒还无人明着生事，可谁又知道暗地里那些人的心思都是什么样的。芙汐也劝我要微微敛一些锋芒，否则若是招来了无端祸患，反倒难办。我对芙汐的话深以为意，本想着先在宫中安稳几日，可当晚皇上竟又召了我去侍寝。我不知如何是好，芙汐便说去回了皇上，就说我今日发热不适，不能侍寝。又去太医院找了南宫羽书，南宫太医，悄悄为我开了些能让我发热的药。如此一来，便可轻松避开侍寝之事，且皇上定会因此来毓祥宫看望，还可以此再算计一番。我不禁感叹芙汐的心机之深沉，不愧为娘精心□□的宫人。南宫羽书是我娘的亲侄子，论起辈分来，我还要唤他一句表哥。没一会儿，南宫羽书的药就送到了毓祥宫，和水吞下，倒一点儿苦涩的滋味都尝不出。不过小半个时辰过去，那药便起了作用。我浑身烫的厉害，头也有些晕眩。我正不舒服，许安宸的轿撵果真到了毓祥宫。我缓缓起身，拖到了许安宸进门。他见我这个样子，心疼的不行，慌忙扶起我来。“怎么病成这个样子，朕晨起时见你还好好的呢？可曾叫太医来瞧过了吗？”他叫宫人们打湿了丝帕，亲自叠好铺在了我额头上面，又轻轻柔柔地拂了拂我滚烫的脸颊。这几日来，我圣眷甚浓，虽我深知他是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的皇帝，并不会对我付诸多少真心。可我实在是不能让自己理智下来，甜言蜜语，柔情蜜意，两心相许。我早已不受控制的将他当做了我心之所向。如今他竟肯亲自为我做这些，我不免愈加对他心动。“回皇上，臣妾或许只是身子弱偶感风寒，想来不是什么大事，便还未传太医来瞧。”他微微一垂目：“这怎么能行呢，宫里面那么多太医，就是给人瞧病用的，朕即刻叫人传太医来。”我的脸微微一红，心中登时欢喜。他如此关心我，我甚是感动，却将之前安排好的计策抛诸脑后了。芙汐瞧着我一脸娇羞，只痴痴的望着皇上，便瞧出了不妥。芙汐福了福，对我说：“前儿奴婢去膳房拿了些杏仁粉，才叫人制了您最爱吃的牛乳杏仁酥。如今您可要用些？”芙汐才说完，便暗地对我使了眼色，我一下明白过来，便道：“甚好，我如今也觉得好些了，你快去取来，我和皇上用些。”那牛乳杏仁酥才取回来没多久，南羽书便到了，行了礼，便开始为我把脉。不过一会儿，他便躬身道：“回皇上，愔主子是心悸受惊，痰气上涌，才会如此。这倒不是什么大病，微臣为愔主子开一副药，好生静养两日就好了。”“既这么，你便快去为愔昭媛开药吧。”他又转过头来对我笑容可掬地说：“朕今晚留在毓祥宫陪着你，好不好？”我满面惶恐道：“皇上愿意屈尊陪着臣妾，臣妾万般欣喜。可您一连三日都让臣妾陪着，臣妾惶恐。”他奇道：“惶恐？这怎么说？”我面上微微露出难色：“宫中姐妹众多，人人都盼着皇上到自己那去。若皇上总是陪在臣妾身边，恐怕众姐妹难免会有非议。如此一来，您亦是为难。臣妾不愿让皇上为难。”“可朕只想陪在你这里啊。”我蹙了蹙眉，微一咬牙道：“钟明宫的宁淑媛娘娘，容貌甚佳，臣妾入宫以来，对臣妾也是…也是不错。臣妾听说淑媛娘娘总是思念皇上。不如皇上去钟明宫配淑媛娘娘吧。”我百般劝他去钟明宫，自然不是真心，可我若想在宫中安稳立足，便只能如此。好说歹说劝了许久，他才同意，并说明日晨起下了朝会来毓祥宫陪我用早膳，这才摆驾去了钟明宫。望着他远去，我心中顿时升起阵阵心酸。我亲手推了自己的心上人去了别的女人那里。一想到即将承恩欢好的宁淑媛，我心里愈加不是滋味。“芙汐，我…我有些后悔了。”芙汐上前扶住我，柔声劝道：“主子可是不舍了？”“他毕竟算是我的丈夫。我…”芙汐微微一笑：“奴婢早想到主子您会不好受。主子放心吧，奴婢自有办法。”我又一次被芙汐深沉的心机所折服了。芙汐叫晴歊即刻跑去太医院请太医，说是我突然昏厥。其实钟明宫门前的路是从毓祥宫去太医院的必经之路，芙汐此举便是为了在半路撞上皇上的轿撵，将我“昏厥”之事透露出去。加之我方才对他所说的话，他定会转回来看我。同时，又把消息传到明淑媛那里，明淑媛素来同我交好，又不喜宁淑媛，定能在皇上面前起到极大作用。没多久，许安宸的轿撵又折了回来。许安宸坐到我的床边，对着南宫羽书诘问道“方才不是叫你为愔昭媛开了药吗，怎么如今愔昭媛却昏迷了？”“回皇上，微臣的确为愔主子开了药来，可微臣的药只能医好愔主子的病，却不能医好愔主子的心啊。”许安宸拂了拂我的脸颊，若有所思道：“朕明白了，你去再为愔昭媛开一服上好的补药来，不必心疼银子。”南宫羽书退了出去，明淑媛突然开口道：“皇上，臣妾有一言，如今再不敢瞒着您了。”许安宸奇道：“什么话？你尽管说吧，朕不会怪你。”“回皇上，妹妹她今日在凤仪宫时，受尽了宁淑媛言辞讥讽，语意□□。可妹妹的心性您是知道的，她最是不想多生事端，可宁淑媛她却瞧着妹妹好欺负，变本加厉。臣妾气不过替妹妹回了她几句，可她竟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若非皇后娘娘阻拦，还不知道宁淑媛会做出什么来啊。”许安宸的语气微微透出凌厉：“这么说，太医所说愔昭媛的病症，大抵就是因宁淑媛所起了。这个宁淑媛，朕平日里就是太过宠爱她了，才叫她如此蛮横无理。你放心，朕绝对不虎坐视不理！”当晚，皇上又在毓祥宫陪了我一晚。而那位钟明宫的宁淑媛，听说巴巴地在宫门口望了一个时辰也没等到皇上，后又听闻皇上来了我这，，据说气的脸都歪了。皇上次日又以此为由，降了她为从四品淑媛的位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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