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烈日当空，此时接近中午，空气中弥漫着燥热，还有泥土的气味。

        岳臻和秦郁已经接近目的地，按照任务的惯例，也同其他组员简单说了说自己的位置。

        这片住宅区的周围是小树林和荒地。从大街上看还认为这是片区域规模较小，走进了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房子。

        再顺着巷子往里走些，里面都是单层的平房，排列得紧凑。屋顶多数是红色的瓦砖，周围有围栏围住自家的院子。

        透过铁门的门缝往里望去，有些房子花园里的草已经肆意生长到一米多高，墙上的油漆都在脱落。

        不禁令人思考，这片住宅区究竟有人居住么？

        秦郁和岳臻走了一会，鞋上已经沾着一层红色的尘土，不过地面被阳光晒得干燥，在路上没留下明显的脚印。

        她们经过了一间平房，信箱上的门牌显示着：14。

        酒保杰克家的地址在45号。

        “还要往前走一走。”岳臻说。

        秦郁伸手挥着身边的小虫，一边说道：“其实这里很多房子好好地弄一弄，会很漂亮的。”

        岳臻认真地看着路过的每一栋小平房，“有条件的修整的，都搬去市区了，剩下的人估计也没有整改的想法，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是啊，就是替这些房子感到不值得。带花园的独立小房子，多好。”秦郁明白其中道理，只是心里实在是觉得浪费。

        住宅区内的小巷子很窄，在墙边和电线杆的四周长满了杂草。房屋排列并不像寻常那样横平竖直，反而没什么规律可言。

        小道错综复杂，有时候宽度只能容下一车并行。地上的红土印着有自行车、黄包车轧过的痕迹。

        通向右侧小路的尽头，还停放着老式丰田汽车，轮胎上积着泥土，但车前的挡风玻璃被雨刷擦过的地方还很干净。

        有几幢房子外面摆放着自行车，座垫上不留一点灰尘。

        看来这里还是有人住的。

        只是太安静了。

        即使是阳光普照的白天，也依旧觉得萧瑟凄凉。

        陈旧的电线参差错落地搅在一起，压的很低。天空中没有飞鸟，不过有很多蚊虫，耳边不时会传来恼人的嗡嗡声。

        同之前热闹的第一老街，相差甚远。

        没过多久，他们就走到了住宅区的中心区域，到了3开头的门牌。

        这里连自行车的轮胎印都少了。

        见目的地接近，二人都默契地停止了闲谈。

        又经过几栋红色屋顶的房子，还有停放在路边的自行车及黄包车。她们终于看到了目标。

        发暗的金属门牌贴在信箱上方，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45号。

        到了。

        它的大门是砖红色的铁门，约有两米高。屋顶同其他房子一样是红色的瓦砖，房子白色的外漆也显得肮脏，有污渍顺着雨水流到墙上的痕迹。

        唯一不同的是，从铁门的缝隙里可以看到，院子里是一片水泥地。

        两米的高度的门，岳臻和秦郁可以随时翻过去，但大白天的翻墙动静太大，要是有邻居看见会立刻起疑心。

        院门上了锁，用铁链将门把手串起来，上面挂着一道简单锁头。

        岳臻发挥着自己开锁的技能，然后手放在门上，只轻轻一推，铁门就发出了微弱又刺耳的嘎吱声。

        铁门朝里开着，露出了院子的一角。

        在进门前，两人在电线杆下的草坪蹭了好久，终于将鞋底上的红土蹭掉大半，才踏进了院子。

        之前从门缝中还看不出端倪，而当秦郁和岳臻先后走进45号内，立刻就感觉到这座房子的独特之处。

        这整个院子，肉眼可见之处，全都铺着的水泥，没有正常的花园会铺设的小路，更没有任何的草坪、植物。

        带着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并不像外面其他人家那种落魄荒凉。

        而是一种怪异。

        毫无生气的怪异。

        院子灰蒙蒙一片。并不是准备在院子里修葺一番的做法，水泥看着像胡乱铺上的，面上很不平整，还有凹凸的小孔。

        秦郁蹲下身，将身体几乎贴到了地面。

        “感觉铺了挺久的了。”

        岳臻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

        她们绕着房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全都是这样的水泥地面，而且都是浇灌了很长一段时间。

        “为什么要用水泥呢。”秦郁呢喃着。

        这么做既不美观，也不实用。

        她们转回到原来院子的大门的位置，平房处于整个院子的正中间，红色的屋檐下是一道门，铁艺格子的门上附着防蚊虫的网纱，朝外大开着，露出里面那扇漆着白漆的门。

        房子的所有窗都从里侧拉上了窗帘。

        唯有一扇处于角落厨房的窗户，可以看到里面阴沉沉的一片。

        在一旁的秦郁伸手试探了下玻璃的窗户，不出所料，都被锁上了。

        岳臻蹲在白漆的门前，判断着门锁。

        哒的一声，门开了。

        秦郁好奇地看着她，她余光也没见岳臻拿出工具来。

        岳臻轻声说道：“门没锁。”

        白漆的门很轻，推开就能感觉质量不怎么好，挥一拳就能打穿的程度。

        二人进到屋内，好在外面的阳光猛烈，穿过简陋的窗帘，透进了一些光线。

        比较暗，但还是能看的清内部的陈设。

        客厅的家具非常简陋。皮质的棕色沙发，坐垫处已经下陷，表皮开裂。

        电视机也是老掉牙的款式，体型笨重，放置在一个木色的电视桌上。

        厨房里只有一个发黑的小锅，灶台还有硬化了的油污。老式冰箱里甚至没插上电源，里面空无一物。整个厨房里的食物只有几包当地口味的泡面。

        秦郁都不知道该评价这个人。

        是无欲无求，还是穷困潦倒。

        据信息组提供的资料，酒保杰克从小一直住在这个城市，父母早逝，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在首都打拼。

        肖皑皑和朗逸也判断他没有恋人，一直处于独居。

        按照酒保这份工作来看，不应该过得那么清贫才是。

        秦郁和岳臻离开客厅和厨房，走向房间。

        房子看着构造简单，单层的三室一厅。

        简单巡视一圈就发现，只有主卧铺了床单枕套。

        秦郁掀开主卧的窗帘，发现窗不仅从里面锁上，窗框更用玻璃胶带贴满了窗沿，屋主像是要极力阻止这个窗打开一样。

        衣柜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轻飘飘地挂在衣架上。

        房间的物件少得可怜。

        秦郁走进了主卧的厕所，这里同样很简陋，地面现在是干燥的。瓷砖泛黄，洗手台盆上还挂着像泥沙一样的污渍。

        她轻轻地拧开了水龙头。

        水管发着难听的尖锐的摩擦声，然后少量的几滴黄色的水顺着水龙头滴下来

        将洗手盆擦干后，秦郁退出了厕所。

        见岳臻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到了一些散落的文件，各种纸片就这么乱糟糟地叠放在抽屉里。

        其中有一个很正式的大信封在众多文件中最抢眼。

        信封纸质较硬，封面上印着两行大字，还有一个圆形的标志。打开来，里面是一张未经折叠的光面纸，上面写着几行字，格式上看非常正式，周围还印有花边。

        “这是录取通知书。”岳臻见秦郁拿着那信封，解释道：“他妹妹的。”

        “然后这是欠条。”她又将另一张纸递给秦郁。

        纸上下方印着红色的拇指印，还有签字。

        上面的文字秦郁完全看不懂，于是还给了岳臻。

        “信息组翻译了，是酒保杰克的弟弟，欠的应该是高利贷。”岳臻将信息组发来的东西简单告诉秦郁。

        “所以他是为了弟弟妹妹，才过得那么节省吗？”秦郁问着，因为根据信息组的翻译，这高利贷欠下的数额可不少。

        又追问道：“那他的弟弟妹妹都不在这个城市吗？”

        “是的，妹妹还在上大学，弟弟也一直在首都生活。”

        帮着岳臻把文件全都放回抽屉。秦郁又走到两个次卧。

        两个房间都没有铺床，但衣柜里有一些简单的衣物，和他们了解到的酒保家的情况相符合。

        房间的窗帘同样都被拉了起来，房间里有一股带着灰尘的霉味，秦郁忍下了开窗透气的心情。

        “我在想一件事。”秦郁打量着整个房子。

        “嗯？”岳臻好奇地回应道。

        “脚印。”

        秦郁来到窗边，悄悄打开一个缝隙，拉着岳臻往外看。

        这里能看到院子里的水泥地上，有一些浅浅的，红色的痕迹。

        “无论我们事先怎么蹭得干净，脚印都一定会沾一点在上面。

        可是我们刚刚绕了一圈，在我们之前，房子外围都没有任何足迹。”

        在进屋内前，她们为了判断水泥浇灌的情况，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

        秦郁接着问道：“酒保杰克会将房子清理地那么干净吗？”

        这个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厨房乱糟糟的，客厅的电视柜上还有灰尘，他不像是个那么爱干净的人。

        “有一个可能。”岳臻说，“那就是有人来过，并且为了防止被发现，将足迹擦除。”

        “比如三组。”秦郁接上了话，“三组之前查过酒保杰克说过的话，所以很有可能也做了跟我们一样的事。”

        “但是我觉得三组不会将屋主本身的痕迹擦掉。”岳臻琢磨着，说：“完全没有痕迹跟有很多痕迹，一样可疑。”

        “难道是酒保杰克在隐瞒些什么……”

        秦郁实在捉摸不透那个他人口中的“阴郁的男人”。

        还有他那令人在意的话。

        十二点的钟声野兽觅食

        “岳臻。”秦郁轻唤着。

        “嗯？”岳臻放下手里的文件，看着她。

        “如果裂缝开在里世界，那有可能表世界的人会掉入，就像我当时那样。”

        “对。”

        秦郁又确认着自己所知道的概念，“如果裂口开在表世界，那里世界的东西可能会来到表世界，是吗？”

        “是的，不过据三组的报告，暂时没发现泄漏。”岳臻转念一想，“难道你是说……”

        秦郁说：“我想知道，这块地方，以前有没有过出现裂缝的情况。”

        如果有，信息组一定不会错过这样重要的信息，但秦郁还是想再次确认。

        然而信息组很快回复了。

        没有。

        秦郁沉默片刻，思绪正在发散，她飞快地在手机上问着。

        秦郁：那整个柬埔寨，有过多少次出现裂缝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信息组发来消息：公司记载的情况，有三次。

        很快资料也发送过来了。

        公司负责的最早一次任务在二十多年前，首都金边的郊区发现了裂缝。第二次是十六年前，在里世界出现的裂口，表现点也在首都。

        最近的一次距离现在也有十年时间，在柬埔寨南边的贡马小镇。

        根据酒保杰克的个人资料。他是这座旅游城市土生土长的居民，没有去其他城市工作的经历。

        秦郁又打开了信息组刚刚发来的司机阿桑的信息。这人出生于北方的小村庄，在三年前去过首都打工，最近这一年多才来到这座旅游城市。

        虽然去过首都，但时间并不重合，跟贡马小镇看起来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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