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放学的时候逄鑫一脸幽怨的看着程栩，把程栩看的毛毛的：“你干嘛？”

        逄鑫幽幽开口：“听说你和大佬在树下相谈甚欢，大佬把入帮派的象征传给了你，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革命了！”

        程栩听得一头雾水，追问下才知道今天有女生看到他和盛行远一脸平和的坐在树下，连忙传递消息若干，加上他前桌的补充，现在事情已经逐渐偏向于盛行远要拉程栩入伙。

        一帮人大赞盛行远有肚量有气魄，一帮人怀疑程栩到底能干嘛，整个班群里讨论的沸反盈天。

        程栩看了一眼自己手机，毫无动静，逄鑫飞快卖同学：“他们建了一个小小群。”

        程栩鄙夷：“至于吗？”

        逄鑫大惊：“你真的投诚了？”

        程栩白眼翻到天上去：“我像那种人吗？”

        告别了逄鑫，程栩自己开始琢磨这件事，他第一个想到了盛行远——不知道盛行远有没有听说这个离谱的传闻，也不知道他听说了会作何反应。

        如果他是盛行远小弟的话

        不对！明明应该是盛行远给自己当小弟，自己既有钱，又英俊，还练过几年跆拳道，实在是天上难寻地上难找的大哥人选。

        盛行远家里应该挺穷的，自己还可以给他点工资当生活费，当他的小弟嘛，总不能一天打十个小时的工，是得多围着大哥转的。这样子自己也开心，盛行远也满意。更别提他还可以辅导一下盛行远的学习，让他尽早从初中数学摆脱出来，踏上高中生的正轨。

        一个学习优异、随叫随到的小弟形象在程栩心中冉冉升起，他仿佛在□□看升旗一样激动：新的小弟，新的生活！

        好在秋天已经慢慢冷了，吹了一路风回家的程栩也冷静下来，知道这个方案大概率不可行。

        他脚步慢下来，正好一辆车停在旁边，车窗摇下来，露出一张年轻而漂亮的脸：“栩栩！在门口愣着干嘛呢！”

        程栩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随即高兴地跳了起来：“小姨！”

        程栩的小姨，沈明宜的妹妹，沈明玥冲他灿烂一笑，跳下了车，揽住了程栩的肩膀。沈明宜已经等在门口，冲沈明玥笑：“你这乐不思蜀的，终于舍得回来了。”

        沈明玥冲程栩做了个鬼脸，程栩回了个大大的笑容。

        小姨自小是个自行我素的人，当下窝在沙发里宣布：“我休学了。”

        吓得程栩一个没拿住，点心就掉在了桌子上。沈明宜很没办法的叹口气，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沈明玥也不等他问，接着自顾自的说：“我回来创业，更重要的是，我回来是追求爱情的！”

        沈明宜一张脸垮到一半，这时候又抬起头来，满怀希望的问：“你看上了谁？”

        沈明玥一脸无辜而正直：“就那个，我高中的闺蜜！”

        程栩还没想明白沈明玥的闺蜜到底是不是女生，就被怒起的沈明宜赶出了客厅。

        程栩一步拖成两步走，刚刚他还不确定，现在结合老妈的反应，这个闺蜜应该是个女孩子。

        女孩子！

        难道难道他的小姨是同性恋？

        程栩被这种模糊的认知给击中了，在他那个年纪，很少想到这些，他全部的认识来自于初中的那个变态

        他的手一下子握紧了，赶紧深呼吸两口。可能因为沈明玥和她未来的“女朋友”都是女孩子，所以给程栩的冲击没有那么大，他安慰了自己两句，告诉自己不能被回忆击倒，就继续向前走。

        只是那一点不安一直埋在他的心底，隐隐绰绰，却不能忽略。

        外公外婆都还不知道沈明玥休学，而沈明宜与二老的关系也是最近几年才慢慢好转，也不好中间说些什么，因此沈明玥在家陪了两位老人一段时间，就过来这边在姐姐家里暂住。

        沈明玥搞艺术，这段时间带着程栩逛街，给程栩搭配了好几身衣服，把程栩乐的不行，回到家还要一套套展示给沈明宜看，看完了再穿到学校里，让大家都感受一下艺术的熏陶。虽然很有几件衣服让大家看不懂设计师想表达什么，但还是纷纷力赞程栩眼光之出类拔萃。

        程栩当然也顺势夸赞大家的球鞋，小小的班级里洋溢着快乐的气息。

        盛行远趴在旁边睡觉，不参与他们这种傻瓜活动。自从上次两人沉默的欣赏完一场秋天的叶落，那种自然而然的沉默就延续了下来，又或者说，如果没有那天早上的事情，他俩本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擦肩而过，渐行渐远，才是两个人应有的运行轨迹。

        盛行远在凌晨两点的时候走出酒吧后门，刚刚下了一点雨，红色的牌子和黄色的路灯映在小小的水洼里，微微的闪动着。一个女孩子站在路灯下面抽烟，微凉的晚上，她穿着牛仔短裤和短靴，上身裹了一条柔软的红色格子披肩。

        盛行远看了一眼没有打扰，只是接着透气。

        那个女孩反而掀了一下眼皮，冲他扬了扬下巴：“小哥，有空吗？送我回家吧。”

        盛行远很诚实的告诉她自己没有驾照，女孩子没说什么，却在盛行远下班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两眼直望着推电动车的盛行远：“电动车也可以，载我一路吧。”

        盛行远不理解这种人的脑回路，他一脚支在地上，无声的拒绝了她。那女孩子好大的不甘心：“只是让你带我一下，很快的”

        那种欲言又止的感觉竟让他想起了程栩，一想起他似乎身边的空气都被那种碎碎念挤满了，盛行远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点头，只是看见女孩子兴高采烈地欢呼的时候，又感觉微妙的松了口气。

        秋天晚上的风已经有些凉了，那女孩子把头抵在他的背上，声音很轻：“小帅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盛行远无语：“前面路口往哪走？”

        女孩给他指了路，又开始自言自语：“我喜欢的人有点像你，也会帮助完全不认识的人，可是，有时候我就会不明白，到底她是喜欢我还是对每个人都很好。”

        盛行远明白了她也并不想要自己的答案，于是安静的带着女孩子到了目的地。那女孩子高高兴兴的亲了他侧脸一下，挥手与他再见。看着这女孩子小狗一样天真又亲昵的动作，盛行远又莫名其妙想起了程栩。

        他冲女孩点了点头，骑上电动车离开了。

        晚上的风有点凉，他没穿外面的校服，因此只有薄薄的一件工装衬衣。

        他看着眼前交错的路灯与影子，微微的有些出神。

        爱情，爱情是什么？是他妈妈和他爸爸恩恩爱爱十几年然后被重病击垮吗，还是酒吧里那些人见一个爱一个，像开易拉罐那么容易？

        秋天的风吹向他，又吹了过去，浩浩荡荡向着黑夜里的角落里去了，那念头也像落叶一样从他的身上掉落，跟着风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二天起来，盛行远难得的有些感冒。盛佳瑶已经上学去了，只剩盛心甜还在呼呼大睡，白白的肚皮露在外面。盛行远给她盖上小毯子，出去的时候叔叔婶婶都已经去上班了，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堆着厚厚的一层叶子，在微弱的阳光下显出一点金灿灿的光。

        盛行远扫完地想了想，还是打算去上学。叔叔的话还在耳朵里：“你爸当然要治，我们全家都给他治，可你也想一想自己的未来。”

        未来。盛行远一脚踩在一片树叶上，又像是在脚底下踩扁了一些别的什么。

        他进门的时候正在上英语课，英语老师温温柔柔从不多问，自己的小同桌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看书。

        他应当是很有未来的那一类人。

        盛行远进来之前程栩在聊天，好在盛行远的脚步声不算太收敛，他赶紧把手机扔进桌肚假装读书。结果走进来的是盛行远。

        程栩绝对不想现在看见盛行远。

        刚刚小胖子激情发言八百字，从“故事从这个小姑娘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开始，讲述这个小女孩是多么欺软怕硬，家里是多么的复杂混乱。他看完本来心里有些五味杂陈，结果盛行远就走了进来。

        当然，他可能是误会了盛行远——好吧，他绝对是误会了盛行远，可是，盛行远为什么不解释？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难道盛行远放不下自己当老大的架子？可是开学这么长的时间，盛行远除了迟到旷课之外从来没有惹是生非，而隔壁班一个男生已经因为追女生被告是性|骚|扰了。

        要不，跟盛行远道个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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