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一听要上课，萧景晤不自觉严肃起来。

        被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时雨觉得脸上发烧。

        她欲盖弥彰的轻咳一声：“先生，你所说的‘逃’应当不是‘逃跑’的‘逃’，而是‘逃避’的逃吧。”

        食指放在对方唇间，她歪头笑了笑：“让我猜猜。什么厌恶兄弟间的勾心斗角，不知道拿出什么态度面对父亲其实都是托词。你真正想逃避的，是你那位兄长吧。”

        “我认识的萧先生，并不是真正吸风饮露不晓世事的姑射仙人。别忘了，不久之前某人还给我出了‘分宗’的主意。你虽不喜勾心斗角，但并不会畏惧。而若对父亲心中有愧，你反倒会留下看顾他。你应当”她尝试着措辞，“很在意很在意这位兄长。”

        看对方低头不语，活似某种可怜的小动物，秦时雨忍不住伸手捧起他的脸，“这位兄长在你心里本应是完美无缺的存在，却为了一己私欲利用了令堂，还利用了你。不过你并不恼他的利用，只是单纯无法面对他，对也不对？”

        萧景晤定定的看着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母亲自生下我后就体弱，虽疼爱我，却无暇顾及到细处。后来有了小妹，也是个有不足之症的，便花了更多心思在她身上。兄长年长我许多，老实说，我这些年全拖赖他费心照顾。对我而言，他不只是兄长。”

        秦时雨心有所感的抚了抚他的眉头。

        “兄长不止有雄才大略，为人更是光明磊落。即便对不同母的兄弟姐妹，他也照顾有加，关心他们的衣食冷暖。”

        “你先时告诉我，金刚怒目菩萨低眉都是慈悲。”秦时雨出言打断他的感伤，“可见道理你都明白，却还是忍不住对最亲近的兄长苛责，是么？真是个小傻子。”

        她捏了捏他微翘的鼻尖：“不论兄长多出色，他终究是个凡人。母亲去世，他内心的惶恐并不比你们少，只是强压下来罢了。有人欺到头上，他总不能指望弟妹挡在前头。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了你们，他不做这恶人能怎么样呢？你老实想想，你父亲若是把家产给你那些异母的兄弟们，他们可还会如你兄长一般善待你们？”

        答案是否定的。萧景晤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我二哥表面谦和，实则锱铢必较。四哥虽不是个坏人，却极易被外人煽动。”

        “这不就结了吗？”秦时雨一合掌，“别人为了保护你拿起屠刀，你不晓得感激体谅，还在心里叽叽歪歪。按照你的意思，睿儿也得给我来个离家出走，毕竟我不也主动算计别人了么！”

        “我并无此意，我”

        秦时雨摊摊手：“反正你是这么做的。”

        “我也可以帮他的！他怎么也不该，连我都瞒着。我不是外人。”

        听出他语意里的别扭，她不禁笑出了声：“感情这是跟哥哥撒娇呢？”

        “时雨！”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秦时雨止住笑，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身为姐姐，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想睿儿去接触任何阴私。就如同秀荣表姐宁可被人说作泼妇，也要保护我和睿儿一样。我相信，你兄长的心是和我们一样的。我没用，只能拉睿儿下水。你兄长聪明又厉害，心疼你这个身子不好的小幺弟，怎么就被你曲解了呢？”

        萧景晤的瑞凤眼中闪过后悔、心疼、不好意思种种情绪，薄薄的嘴唇抿起，多了几分孩子气。

        秦时雨也不逼他，见好的就收得拍拍他的肩膀：“那，等心里好受些了捎个信给他，好不好？免得家里人担心。”

        “嗯。”萧景晤从鼻子里发出个单音。

        “哎，不愿意回去的话就继续留下来呗，正好睿儿的书还没读完呢。虽然你是答应过要教他，可等你重新当回大少爷，一堆花花草草的，哪还记得我们姐弟呢。”

        “没有，我也不会忘了你。”萧景晤偏过头，拉着脸不高兴的问道：“只是因为睿儿要进学，你才对我不舍？”

        当然不是，秦时雨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看到对方弯起眉眼，她胸口却是一睹。要只是个穷书生，哄来当丈夫倒也无所谓。毕竟，她确实很喜欢他。可想到那个大家族，和他那个小妾好几个的老爹，万一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办？

        于是她及时描补道：“除了睿儿，不也有我么？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现下我也离不开先生的教导。”

        萧景晤垂下眼眸不发一言，刚抬脚进来的秦明睿差点被他身上的低气压吓得退出去。

        “阿，阿姐，食材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就处理好呗，你结巴什么？”秦时雨强装镇定，却还是有些担心对方被气出个好歹。

        她起身朝对方凑了凑，温言道：“先生，那我先去了。睿儿，你去把牛乳温一温，先服侍先生喝下。”

        顾及对方身体，秦时雨煞费苦心，最后摆在桌子上的除了鸡汤和炒鸡蛋之外，只有白菜豆腐木耳蘑菇等物。

        饶是如此，她这顿饭也吃的战战兢兢，对方皱下眉她都要停下来问问是不是脾胃不适。

        “我又不是琉璃做的。”萧景晤有些不耐烦，秀气的眉毛拧成一团：“纵然疼了怎么样？左右阎王爷不收，不会耽误你们姐弟进学。”

        秦时雨苦笑，盛了碗汤对他举了举：“我给先生赔罪了好不好？先前是我说话不过脑子。这症候虽不严重，可发作起来受罪，我和睿儿实在担心。”

        心里的气顺了些，萧景晤挑挑眉毛，接过她递上来的汤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看他不再追究这茬，秦时雨悄悄松了口气。饭后又以有事交代秦明睿为由足足蹉跎了半个时辰，确定萧景晤不会疼的打滚后才放心回了县里。

        不成想，刚回去屁股都没坐热就又赶上了件事。

        大堂此刻站着一胖一瘦两个男人，除了眉眼相似，最相同的是都面色不善。

        “这店里的东西绝对有问题！今天不给我们个公道，我们决不罢休！”

        “对！我们有理走到哪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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