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李秀荣走后，秦明睿却明显有些坐不住了。他看看秦时雨，又看看外头的天色，犹豫道：“阿姐，我答应婶婶一会得去地里，你”

        秦时雨凑过去拍拍他的头：“我好着呢，要不是担心身子没好全去地里再给你添乱，我就和你一起去捉虫了！”

        “不用不用，阿姐你身子弱，这些粗使活计，交给我一个人就好。”

        明明是个美貌小正太，却是副大人操心的口气，秦时雨好笑之余又有些叹息，“哪有那么娇贵？没听过生命在于干活吗？整天躺着，纵是好人也得废了。别磨磨唧唧，过两天我跟你一起去田里！还是说，你嫌弃我笨手笨脚不愿意带着我？”

        今日的意外足够多，可面对秦时雨的霸道，秦明睿还是再一次露出被触动的样子，他眨眨眼，终于像个符合他年龄的小孩子了，软软道：“阿姐陪我，我当然开心了。如今过了春分，地里也不是很冷了，就当散散心出去也挺好的。阿姐，到时候你要是累了就和我说，我再送你回来，地里的活本来我一个人也干的完的。”

        秦时雨揪住他的耳朵笑骂道：“真是傻小子，都跟你去地里了，还能闲着看你一个人忙？少操点心，少卖点力气，有我呢，我可比你多吃了好几年的米。看看，都十二了，才长这么个个子，小矮子还怎么保护我？”

        观她行事跟往日截然不同，秦明睿虽早慧，心里却还是依恋亲人的。和秦时雨笑闹一阵后，倒比和本尊来的更亲近了。

        打发他出门后，秦时雨开始收拾这个破烂的家，顺便想找找有没有什么致富的灵感。

        她在现代真不是个学霸，文抄公是别想了；没有后台，票号商行没戏；本钱约等于零，酒楼更是天方夜谭，几个念头被毙掉之后，她不由心烦意乱。

        “咚咚咚。”

        秦时雨回头扬声道：“谁呀？”同时心中警觉起来。这古代的治安不知道好不好，她现在又属于刚诞生在新手村的特殊状态，小心点总没错。

        “嘘——雨儿，是我。”

        说句实话，这把嗓子是真不错，清润的很，可那个肉麻的称呼加上对方做作的语气，秦时雨还是打了个激灵，“你是哪个？”

        “雨儿，是我啊。我知道你是恼我没有及时来看你，可我，我也是有苦衷的。”对方苦笑两声，若是无知少女一准软化，可他做出了错误的预判，秦时雨翻翻白眼，心中也大概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表姐夫，这话说的没道理，平白无故我恼你做什么？你若无事，不若去田里帮表姐做些活计，省的胡思乱想。”

        对方似是一愣，声音颤抖道：“雨儿，你果真是恼了我！你那表姐，你自是知道的，凶悍不肯让人，平素我都被她压得喘不过气来，所以才迟了些看你。你若恼我，骂我两句打我几下都好，只求你别作践我的心，崔某这一腔心血，咳”

        这什么玩意儿，秦时雨打了个激灵，觉得应该去地上找找自己的鸡皮疙瘩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口口声声有苦衷，想让你体谅，这tm是pua吧？说着心里有你其实就一张嘴。

        不想和他纠缠下去，秦时雨气沉丹田道：“表姐夫，看在秀荣姐的面上我这么称呼你一声。我虽读书不多，也不晓得什么微言大义，却也知道礼义廉耻。我知道不应该扒着人家未嫁小姑娘的门瓜田李下的；知道别人给你的恩你得记在心里图个报答；知道不应该教着比你小比你不懂事的人学坏；知道别人不想看到你该走就得走！”

        “雨儿，你，你，是不是李秀荣威胁你了？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透过门缝瞟了眼发现崔清和在那表演跌足长叹，秦时雨清清嗓子：“表姐夫，或者说崔公子，因着表姐的缘故我敬你三分，你却在这里诋毁表姐！你不记恩我可记得，若你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雨儿！”

        “夫君，原来你在这里，到让我好找。”

        一道耳熟的女声响起，给秦时雨吓了一跳，门外那个海誓山盟的怂包早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吱呀——”调整好心态后，秦时雨大大方方把门打开了。若说原身有对不起李秀荣的地方，可她是问心无愧的，方才的话也没有任何不妥当，是以也没什么不敢见人的。

        “表姐怎么来了？”她笑着开口，扫了一眼地上的崔清和。唔，也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屁孩，模样看着倒是斯文，可惜不办人事。

        厌恶的看他一眼，她复又笑道：“亏了睿儿的药和表姐的饭，我现在身子好多了，正在收拾家里呢，表姐可要进来坐一会？”

        听到夫君背后诋毁自己，还来勾搭自家表妹，李秀荣心里十分恼火，本也存了点迁怒，但看少女一派自然，圆圆的杏眼里全然是对自己的感激和信任，她到先不好意思起来，语气也和缓了，“表姐还有些事同你表姐夫说，就不进去了。”

        “那表姐慢走。”

        目送他们二人离开，秦时雨正要关上门时，秦明睿就气喘吁吁跑回来了，“阿姐，阿姐你没事吧？我看秀荣表姐急匆匆回家说要找表姐夫，就，就”

        “就怕是他来和我私会被表姐抓个正着让我没脸对吧？”秦时雨翻了个白眼：“你猜的没错，姓崔的的确来了，估计给人告给你表姐了。不过你不必担心，我骂了他一顿，让他以后别仗着我年纪小来哄骗我，表姐知道的，想来她也不是糊涂人。”

        “那就好，那就好。”

        看秦明睿小脸通红，额头上都是汗，她有些心疼，这傻孩子呀。“近来歇会再喝些水，正好我有些事想同你说。”

        她窝在屋子里苦思致富经不得其法，不想刚才出门一次就有收获。她们家用篱笆围起的简陋小院子里，居然有一棵长满榆钱的榆树！

        她在福利院时有个上了年纪的阿姨，姓王，平时最是疼她，后来她赚了些钱也不时去孝敬对方。王阿姨喜欢一道忆苦饭——蒸榆钱。吃起来滋味极好，每次她探望都得吃一大碗，吃的次数多了，便也学会怎么做了。

        从秦明睿口中得知时下人们还没有以榆钱为食的习惯后，秦时雨顿时摩拳擦掌，让他赶紧摘下一笸箩来给自己。

        秦明睿却不动，明显是满头雾水的样子道：“姐，家中还有些吃食，倒也不用”

        “傻小子，我是要做好吃的呢，你只管摘下来就是了。若动作快点，还能再回田里多干上一会活！”

        新鲜的榆钱闻着清香，吃着却有苦涩之感，不过处理一下却又不一样了。秦时雨将其洗干净之后信心满满来到灶台旁，然后——傻了眼。油倒还好，虽然结成块的荤油，好歹还能用；面粉虽然糙了些，但本来影响也不大；蒜头能凑合；只是吃起来就苦的盐闹哪样啊？！

        穿越到现在吃了两顿饭，第一顿是蒸饼，第二顿蒸鸡蛋羹，回忆一下，确实不须用到盐，可日子这么过下去明显不行。饭都吃不好，活着哪来滋味？

        秦时雨绞尽脑汁，想把当年还给化学老师的东西再捡起来。人说有了目标做事效果会格外好，还真让这个学渣回忆起了简易的粗盐提纯法。

        ——

        秦明睿回到家就看到自家改好的姐姐正笑的一脸谄媚，“阿姐，这是怎么了？”

        秦时雨对对手指，转转眼珠，最后小声说：“睿儿，我和你说个事，你别生气。我把你留下的柴火用光啦，明天我和你一起砍柴去，好不好？”

        秦明睿自打答应自家娘亲要好好照顾姐姐后就一直贯彻这个指令，连原主各种奇葩举动都能包容，更何况这个明显和他亲近的姐姐的无心之失呢。他抿嘴一笑：“没事儿，天气热了，也不用烧柴火取暖，就做个饭的事，阿姐不需着急。”

        “就知道睿儿疼阿姐，对啦，给你个惊喜！”

        粗陶碗里乘的是白花花颗粒状物，秦明睿心中好奇，被自己的姐姐拿筷子蘸了些放进口中还有些不可思议，“这是，盐巴？”

        “对头，不错吧？我费了好半天功夫和好几捆柴火才得了这么点，用这个做饭可比原来好吃十倍不止，你说别人应该也会喜欢这个的吧？”秦诗雨眉飞色舞道：“拿出去卖怎么样？”

        “万万不可！”秦明睿失声叫道，随即正色看着自己一派天真的姐姐：“阿姐，虽没人同我说过，但往日里我看书上有讲过，盐铁乃是重利，除开朝廷，也就那些高门大户沾惹得起。咱家沾上了，怕是钱赚不到，还会”

        响鼓不用重锤，秦时雨只是不爱读书，脑子还是够用的，当下便怏怏道：“我懂，咱们弄这个，就是幼儿抱赤金行于闹市，没个好下场的。看来不能偷懒做暴利产业，还是卖吃食吧。”

        榆钱是树上摘的不算成本，面粉和盐也用不多，少许用些油和蒜头就整出一大锅榆钱饭，看着秦明睿睁圆的眼睛，她笑笑端起一碗递给他：“先尝尝，剩下的明日拿到镇上看看好不好卖，总归是你姐姐，不能都指望着你养我吧？”

        她大病初愈，秦明睿自然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县里，天不亮就背着背篓带着她出发了。这却是她自己要求的，第一为了吆喝着多卖些，第二为了认认路。

        书上所写这是个太平盛，这倒是真的。长宁县虽小，却离帝京近，因此十分热闹。街上人来人往，货摊也一个接一个，有卖胭脂水粉的、有卖点心的，也有卖茶水的，看相算命的。秦时雨特意留心看了下，街上女人不少，偶尔有一两个戴面纱帷帽的，大部分还是大大方方露着脸，不由松了口气。真是太好了，这要是还有什么裹小脚女人不能出门的风俗，得把她逼急了不可。

        找了个不扎眼的位置，确定没人占后，秦时雨就把榆钱饭摆出来开始叫卖：“香喷喷的金钱饭嘞，健脾开胃，不好吃不要钱！”“四文钱一碗，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她这副壳子长得是真不错，容长脸，罥烟眉，微微下垂的无辜杏核眼，颜色发浅的菱唇，极好的小白花底子，偏她吆喝的声音又脆又亮，形成一种极有趣的反差，不一会就围了些人。

        在卖出去第一碗后，后面便顺利起来，秦明睿一开始还有些羞涩，后来也跟着喊起来，同时在心里对自家姐姐又敬佩又心疼，想着一定得让她过上好日子。

        忙活到了中午，捏着袋子里的六十来个大钱，秦时雨眉开眼笑，数出十几个给秦明睿后，她笑道：“睿儿，去买俩胡饼回来吧，再给你自己买个饮子，小脸都红透了。”背篓也就剩两三碗的量了，她也不再着急，找了石块就地坐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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