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历史

冷风入室，空气流通，新鲜的氧气注入室内，虽然冷，还吹得满地是纸，但夏时礼呼吸起来轻松了许多。

        历史老师“哎呦”一声，动身去收拾被风吹走的复印纸。

        夏时礼回神，蹲下帮历史老师捡了两张，递给她。

        历史老师明显微不可见地愣了一下，然后才接过她递来的纸。

        就在刚刚，他们还在讨论夏时礼在上一个学校和男生们打架斗殴的事情，转眼，夏时礼居然这么主动贴心，还会帮老师捡纸。

        夏时礼在上个学校的事，原本是只有徐正一个人知道的，历史老师今天第一次听说。

        没办法，人的刻板印象或许就形成在那极少数的一两件事上，从知道夏时礼打架之后，夏时礼在她心里的形象就已经变化成另一个模样了。

        想想今天早上的事也是，徐正说要加试的时候，历史老师原本还说太夸张了，但之后，一听夏时礼打架，立马就转变看法，觉得徐正考虑的是了。

        “谢谢。”怎么想的先放一边，总之历史老师还是微笑着感谢了夏时礼。

        夏时礼语气平和：“不用谢。”

        叶风也帮历史老师捡了几张，办公室都在忙活，没一会儿就把纸捡完了。

        夏勤刚才听到上课铃响，很急，想让夏时礼尽快上课。

        他双手交握不停搓着，不动声色地催促徐正：

        “那个，老师啊，您看，夏时礼她已经通过了加试，时间不早，这孩子她从早上八点就一直在学校了，我跟她是一办完手续，就立马赶来了这边进行这个加试。”

        徐正领悟了他的意思。

        鉴于他自己差不多也要开始处理上课的事，夏时礼又确实通过了加试，他不能言而无信，他答：

        “确实”

        只能等之后，再找机会慢慢收拾夏时礼。

        “先上课吧，”徐正指了指门外，叶风此时站的位置离门口挺近，几乎也正好被他指到。

        “这样，”徐正突然想到什么，收回手说，“夏时礼以后就跟叶风坐一起。”

        “这俩孩子可以互相帮扶，”他看向夏勤，向他解释，“叶风跟她差不多，除了政史地，其他科的成绩都挺好的，可能比你家夏时礼还稍好一点。”

        让叶风先帮他看着点儿。

        夏勤自然没有异议，连连应好！

        彼时夏时礼早帮历史老师捡完了纸后，坐回原来的位置。

        闻言她表情不佳，沉默之中，嘴角向下压了压。

        ·

        夏时礼和叶风一起出办公室，叶风在前，她在后，虽然是“一起”，但她故意放慢脚步，越走，离叶风越远，两人中间大概差个两三米。

        一中每层楼大概四个班级，走廊尽头就是教师办公室，教这一层班级的老师大多都在那里办公。

        而一班，在这条长走廊的另一边尽头。

        预备铃是课前三分钟响，夏时礼和叶风从办公室出来时，离正式上课可能还有不到一分钟。

        即使这样，一路上也有很多学生围观。

        开学第一天，很少有能静下心来学习的学生，即使是年级头部、成绩较好的那四个班也是。

        而且已是下午，经过一整个上午的地狱磨炼，学生们已经开始萎靡，更想要放松。

        夏时礼经过高一德育楼二层的走廊，看见侧边教室里许多埋头偷摸玩手机的学生突然抬头，目光追随她。

        甚至还有班级里暂时还没有老师的，同学们互相呼告，三五成群地趴到窗户边看她，更有的勾肩搭背、或挽着胳膊，走出教室特意围观。

        比如一班。

        “呦，今天拿卷子送美女了属于是！”一个短寸男看到叶风快走到班里，率先冲出来，夏时礼顿了一下，停在原地，一瞬间甚至想往后退。

        叶风学着那男生说话：“呦，来的正好？帮我发一下卷子。”

        “打扰了！”那男生立马咯咯笑着退回去。

        “……”

        夏时礼一一扫视对面，陌生的面孔，表情各异，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就像冬天的冷空调只对着她一个人吹一样。

        “风哥漏嘴说的那个转校生？”一班男生居多，夏时礼看得眼睛痛，转移视线，瞄到左前方其中两个女生在交头接耳。

        被问的女孩子回答对方：“嗯，感觉不好相处。”

        “我也觉得你看她是不是表情很臭？”

        看着女生感觉好多了，夏时礼迎着斜射进走廊的阳光前进，正走到她们身边，那人急忙闭了嘴，极不自然地冲夏时礼笑了笑，眼神躲闪。

        夏时礼却也回了她一个笑，极其自然，善意不加装饰。

        “……”面对这善意，两个女生将头埋得更低。

        一班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叶风回头看了一眼，夏时礼被所有人围着，十分不自在。

        他抽了张卷子，高高地举着，在空中挥舞，语气听起来像是叫卖：

        “哎哎哎，新鲜的卷子，新鲜的卷子，来来来，都看我行吗，二十分钟四十道选择哦，不做不亏不做不亏啊！”

        同学们稀稀拉拉地笑。

        被叶风一打岔，加上大家可能也看够了，没多久，涌出来围观的一班学生都坐回座位去。

        叶风进了教室，先给夏时礼指自己的位置，让夏时礼去坐，然后在每一排座位的前头放下足够的卷子。

        夏时礼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座位。

        教材在今早夏勤和她办手续的时候就准备好了，夏时礼刚才是抱着书包过来的，出办公室时，叶风说要不他俩交换，他帮夏时礼背书包，夏时礼拿卷子。

        夏时礼咄了他一眼，无言拒绝。

        夏时礼讨厌所有男生。

        人的样貌和人的品性不能相提并论，尤其是男生们，夏时礼不否认叶风确实长得好看，但他也只是长得好看而已。

        叶风讪讪，作罢，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夏时礼把教材、资料，纸笔全部从书包拿出来，把他们分门别类地摆出来。

        分层，比如要先放语文，那么语文教材、语文素材积累本、和语文相关的课外书等等，就全部摆在一起，作为第一层。

        摆到第三层英语的时候，她身边座位的椅子“吱呀”响了一声。

        叶风落座，主动和夏时礼搭话。

        “摆书呢，”他说，“你也别先花太多时间摆，记得做卷子。”

        “一会儿老徐会讲的。”

        夏时礼低头理书，置若罔闻。

        叶风见对方不回自己，还是没太在意，权当夏时礼是因为在忙。

        而且他想，徐正在办公室说了，夏时礼物化生不太行，跟他的政史地似的。

        叶风估计夏时礼不回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找的话题不太对。将心比心，夏时礼要是用“记得做历史卷子”跟他打招呼，叶风也难受。

        “那行，你收。”叶风不再多想，找了只笔出来，开始做题。

        夏时礼继续收拾桌面，大概七分钟后，整理好书桌，她抽了本英语资料出来做。

        一旁的叶风余光扫过她，心想夏时礼跟他差不多嘛，都是在不擅长科目课堂上做别的作业。

        教室里大部分同学都在埋头做试卷第一面的倒数第三道题，他把卷子翻了个面，读题时又跟夏时礼搭话。

        “……”夏时礼攥紧笔，依然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抬手写下一个单词。

        肉眼可见的用力，光滑平整的纸张上写满英文，但只有那一个单词，比其它都更粗重。

        而且那里的白纸凹了下去。

        “……”叶风发现他这个同桌多少是有点太冷漠。

        他这都主动几回了，夏时礼居然还能不回他。

        但每个人都性格都不一样吧，可能夏时礼比较害羞和胆怯。虽然她好像动不动和男生打进医院。

        叶风咂舌，自讨没趣，闭嘴做题。

        二十分钟晃眼即过，很快，徐正过来上课。

        他把卷子讲完，刚好下课。

        下节历史，这是开学后历史老师的第一节课，历史老师计划这节课她要评讲完上学期期末的历史卷、还要跟同学们叙叙旧谈一谈，因此接课接得很紧。

        几乎是徐正刚走，她就抱着卷子进来了。

        历史老师一进，夏时礼放下英语资料，摆出历史书和笔记本，不用卷子也能听课。

        叶风收起卷子，摆出物理作业和错题本，同样不用卷子也能听课。

        “同学们，新学期第一节课啊，”历史老师捋了捋头发，笑着说，“见到你们很开心。”

        “上课之前我大概总结一下上学期期末你们的成绩好吧？”

        她就浅提一句，实话实话。

        她是真的觉得：

        “上学期大家的表现都很稳定，咱们班班级平均分排年级第二，单科历史年级最高分也是我们班的。”

        “…就是叶风同学回回垫底，拉班级平均分，不知道是不是想气死我、为一中历史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哈哈哈哈”班上传出笑声。

        夏时礼注视前方。

        听到历史老师说“垫底”，她眸子微怔，心想连她这种完全不学的，理化生都不会垫底，她旁边这位是怎么做到的。

        还是文科，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忍不住偏头看了叶风一眼。

        叶风正在翻页，另一只拿着圆珠笔，转来转去。

        在课堂上被政史地老师揪出来说是常事，叶风没啥感觉，开口，打算开个玩笑混过去。

        但是夏时礼突然看他，叶风：？

        这一眼莫名奇妙，叶风猝不及防，突然卡壳。

        他也偏头回看夏时礼，历史老师见状，深深叹气，问他怎么不说话。

        “你这是在忏悔吗？”

        “你终于认识到你错了是吗？”

        “你明白不能再用生物的遗传概率理论来评价古代嫡长子继承制的影响了，对吗？”

        夏时礼蹙眉，满脸嫌弃。

        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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