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闹腾

夏时礼在物理卷默写《滕王阁序》是有原因的，她要给夏勤制造点麻烦。

        夏时礼讨厌男人，只要是男的都讨厌，甚至小猫小狗性别为“男”，她都会讨厌。

        从知道要和叶风一个男生坐到一起当同桌，夏时礼就只想换位置。

        但换位置这件事，夏时礼又准备留到明天再去闹。

        因为她估计今天她爸回家之后，应该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和她妈吵架了。

        明天不一样。

        所有可以拿来发挥的事情都要留到明天，如果明天她不闹，保不准闲下来的夏勤就要去找她妈妈的麻烦。

        让她爸没时间去和她妈吵架，每天闯祸每天请家长，绊住她爸、让她爸分心，这是她的目的。

        或许这做法听起来很可笑，但这是她现在觉得，自己唯一能去做的。

        也不是没试过让父母别总想着吵架，念叨他们：要是有那时间，不如多关心关心她。

        但没用，夏时礼只能另辟蹊径，让他们不得不转移精力。

        三天前她爸妈还曾吵过一架。

        夏时礼当时出门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一片狼藉，她妈满身是伤，从地上一瘸一拐地爬起来，哭着说刚才她不在的时候，她爸和七八个家里的男亲戚一起拉住自己，动手殴打自己，拦着自己不让自己报警。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几次三番警告过她爸绝不能动手，结果还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更可悲的是尽管如此，她父母目前也依旧坚持不离婚。

        半年多…这样的事情并不是每天都会发生，但每天都有可能会发生。

        夏时礼累了，她已经过了劝离俩人的阶段，只想尽可能保证母亲不再挨揍。

        那方法上学期她在另一个学校实验过，有把握。

        她有原因，有理由，叶风呢？做历史题用生物理论？

        夏时礼回头，避开再和叶风对视的可能性。

        台上，历史老师三连问问完，班上已经隐约可以听见各种想憋又憋不住的笑。

        ……叶风无可奈何，抱拳拱手：“大人说的是！”

        摆烂。

        “哈哈哈哈！”

        因为历史课这一回，叶风“记仇”了，之后一直没再和夏时礼说过话。

        他发现夏时礼是真的冷漠。

        从历史课往后，下午的自修和晚自习，加起来可能有四五个小时，但凡叶风进教室，看到有同学主动跟夏时礼说话，夏时礼的反应一律都是：

        别烦我。

        不想说话。

        能不能走开。

        没人撬得开夏时礼的嘴巴，除了女孩子们。

        不过因为先找夏时礼说话的都是些男生，女生们见夏时礼对他们全都不友好，不用等男生们找完，已经就不想理夏时礼了。

        夏时礼花短短的一下午，成功让班上大部分人对她没了好感。

        到晚上第二节晚自习时，班上的同学们甚至还因为夏时礼和叶风同桌，觉得晦气，连去找叶风的频率都直线下降。

        叶风：新同桌仿佛既惨又活该。

        一中的晚自习一共有两节节，从下午七点开始，持续到晚上九点半。

        夏时礼此刻正在写笔记，烦了一整天，直到晚上第二节晚自习，她才感觉她终于得偿所愿，清净了。

        转学就这点麻烦，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要面对他人的追问好奇。

        下午夏时礼看见一群接着一群围过来逗她的男生们，好几次忍无可忍，差点开口，道：

        “别啰嗦，要打就全上，一个一个来是便秘吗？”

        这话是她从别的打架的男生那儿学来的，夏时礼第一次听到这话就觉得恶心，果断学了下来，以后每次都对男生们用。

        以暴制暴同理，以便秘制便秘。

        而且下午那群来找夏时礼说话的男生中，有一个人特别烦，夏时礼无视了他好几次，眼神警告加嫌弃，对方不知道是在装还是真感受不到，居然毫无反应。

        夏时礼足足被他烦了快半小时。

        到最后，夏时礼甚至荒唐地觉得，在那个人的衬托之下，叶风都变得讨喜多了。

        至少叶风被她无视了两三回就知道打住，之后也再没理过她。

        凭这一点，她对叶风的态度能好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

        晚自习没有老师，同学们自己安排。

        夏时礼记完英语笔记，把数学作业抽出来。

        拿笔时不小心把笔掉在了地上，没等她捡，叶风闻声弯腰。

        不仅如此，把笔搁回夏时礼书桌时，他还要跟夏时礼说话。

        “你好像很烦躁？”

        夏时礼……

        叶风眨眼，又问了两句，语气平淡，听起来像随口一提：

        “为什么？”

        “同桌是我不满意？”

        那一点点消失殆尽。

        ·

        不得不说叶风的嘴还是很灵的。夏时礼此时的内心：对。

        她瞥了一眼被叶风捡起来的笔，从笔袋里重新拿了一只，低眉继续看题，什么也没说。

        “可是难道我们之前见过？”叶风就不信了，夏时礼能一直不回他，他接着问。

        “下午在走廊，我问你要不要交换，我帮你背书包你帮我那卷子时候，你瞪我了吧？”

        “我之前惹过你，你为什么瞪我？”

        夏时礼无语。

        叶风坚持不懈。

        ……反正今天为了把男生们怼回去，已经跟男生们说过很多话了，“滚”、“滚开点”之类的，不差这几句。

        夏时礼盯着题，用手卷了卷书边，道：“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吧！”总算说话了，叶风整个身子侧起，对着夏时礼。

        “还有下午的历史课，突然看我，就因为我历史倒数第一？”

        “……”夏时礼被猜中想法，内心不适。

        “你是政史地全都倒数第一吧？”

        叶风颇为意外，像是被什么噎了一下，又半开玩笑似的，道：

        “那又怎么了，以你的理科分数，你在我们班肯定也和我一样排倒数第一，彼此彼此。”

        徐正不是说他们俩差不多吗，肯定是。

        “你想多了。”然而夏时礼回。

        是排倒数第二，她用力地翻了一页书。

        年级主任曾给她看过一班的成绩单，除开物化生，以她成绩，她可以轻蔑地说：一班其实也就一般。

        但若是加上物化生，她只能说一班不愧是一班。

        不过她理科差是有原因的，这几年取消文理分科的政策还没有完全普及落实，a市就暂不执行。

        她早就想好了以后要读文，所以一门心思地扑在文科上，再研究理科根本是浪费时间。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她轻飘飘地丢下一句，伏案埋进书堆里。

        叶风：“不是，我们才开始交流，你都还没说你为什么”

        夏时礼直接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

        叶风坐正回去。

        新同桌不仅冷漠还气人。

        如果他的眼神能刀人，桌子hp正持续-1中。

        ·

        次日。

        夏时礼原本以为，她已经几次三番地那样做了，叶风会和其他人一样，从此跟她划分界限。

        这是她所期望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她桌上被人放了瓶牛奶。

        虽然又闹了个小小的不愉快，叶风昨晚后来也没再开过口，但第二天，考虑了一晚，他还是选择主动示好。

        全因叶风认为，昨天晚自习，夏时礼和班上同学们的关系极速变差，有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毕竟在那之前，夏时礼就在走廊瞪他。

        叶风不知道夏时礼到底在生他什么气，但他觉得，肯定是因为他惹了夏时礼生气，才导致夏时礼被情绪影响、对待其他同学时表现不好，然后被班里孤立。

        而且他和夏时礼总归是同桌，以后起码要相处一学期，得好好处。

        他检讨了，于是第二天早上给夏时礼带了纯牛奶。

        他不计前嫌，但她当场黑脸。

        纯牛奶让夏时礼回忆起了一些糟糕的往事，比如她爸拿着她妈的衣服过来，气急败坏地逼她指认，衣服上的不明痕迹到底是不是其他男人的经/液。

        夏时礼怎么会知道到底是不是。

        她黑着脸把牛奶倒掉，往里面装满墨水，希望能够净化这个肮脏的牛奶盒。

        叶风见她已经把吸管插进牛奶盒里了，但一直没喝过一口，便说：“你放多久了，最好快点儿喝完。”

        夏时礼头都没抬：“想喝你就拿去喝。”

        就很离谱！

        叶风想到一种可能，垮脸坐下，伸手去拿牛奶盒。

        “你压根儿没喝是吧，叫我喝，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你想整我？”他斜眼去看夏时礼，对方面无表情，什么都看不出。

        “……我就喝一口，你真的是整我的话，那我俩别想好好当同桌了。”叶风低头，就着吸管浅尝了一口。

        一分钟后，叶风口吐黑墨。

        身旁的同学被震撼住灵魂，脱口而出：

        “我草，你学吐了！”

        台上，历史老师闻言蹙眉，放下教材朝叶风望去，冷冷道：“叶风，我的课就这么难听吗？”

        台下，那帮没良心一听叶风被损了，马上哈哈大笑。

        历史课和历史都总是惊人的相似。

        叶风抬眼去看夏时礼，夏时礼原本面无表情，后来发现叶风在看自己，对着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

        在叶风看来嘲讽意味十足。

        这同桌果然不能处！

        他不知道，夏时礼还能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糟糕。

        一班的课程安排非常对称，第一天是早上主理科课下午主文科课，第二天是早上主文科课下午主理科课。

        夏时礼要的就是下午上理科课，反正她不学。

        第一节还是化学，正式上课铃已经响过，教室里所有人都已经坐好。

        徐正准时踏入教室，他把教材水杯放在讲台桌面，惯性抬眼观察班级情况，发现夏时礼突然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徐正盯着她，不少同学也转头看她，心中愕然。

        夏时礼张嘴，她的声音清脆明亮，落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现在我来讲两句。”她说。

        徐正当即想把水杯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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