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缠绵有效期2

“抱歉。”蒋晨曦说，“没有打招呼就过来了。”

        “没关系，没关系。”区嘉朗怕她误以为自己生气，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坐到蒋晨曦身边，抓过她的手握着，“你能来，我很开心。”他张开五指，与她十指交缠，“你们打车来的吗？下次来让小丁去接你吧，在车上可以多睡几分钟，你总是没时间睡觉。今天几点起床的？是不是又只睡了几个小时？”

        他话多，问题一个接一个。蒋晨曦懒得一一回应，随口答了一句“没有”，便让他先吃饭。

        区嘉朗轻轻晃着她的手，“一起吃吧。”

        “我吃过了。”蒋晨曦轻轻摇头，见区嘉朗神色有些许不悦，又补了一句，“红豆糖水，很好喝。”

        区嘉朗立即喜上眉梢。

        “你喜欢，今晚再煮。”

        “我今晚要去公司年会。”

        “那煮了明天早上喝。”

        区嘉朗开始进食，蒋晨曦低头在手机上联系区嘉丽。她想找她谈一谈。区嘉丽回复她，说带宋芝去吃饭了，晚点回来再联系。

        区嘉朗偏头，看见蒋晨曦和区嘉丽的对话。

        “你找我姐吗？”

        蒋晨曦“嗯”了一声，放下手机，撑着脑袋看他吃饭。

        区嘉朗把一朵西蓝花扔进嘴里，有些闷闷地“哦”了一声。等嘴里的食物下咽，又问，“你找她干嘛？”

        “工作上的事情。”

        “哦。”

        蒋晨曦见他情绪不高，忍不住开始逗他。

        “拍吻戏紧张吗？”

        区嘉朗看了她一眼，“紧张。”

        “看见我紧张，还是拍吻戏紧张？”

        “拍吻戏的时候看见你紧张。”

        蒋晨曦笑出声来，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抱歉，下不为例。”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握在怀里。

        “都说了没关系，我喜欢你在我身边。”

        吱——

        房车的门开了，区嘉丽和宋芝依次上车。区嘉丽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宋芝则搓着自己的双臂，一脸“天啊我听见了什么”的神情。

        “啧啧啧。”宋芝上前拍了拍区嘉朗的肩膀。

        “……你们不是出去吃饭吗。”区嘉朗决定无视她的神情。

        宋芝耸耸肩，朝区嘉丽的方向努努嘴。

        区嘉丽的笑容和蔼可亲，说怕晚点下大雨，走远了不好回来，干脆回来随便吃点算了。

        蒋晨曦的视线一直跟随着区嘉丽，很快，两人的目光顺利相遇。彼此交换一个神情——下车聊。

        刚下车便迎面遇到耿絮，她和助手在一起。耿絮朝蒋晨曦点点头，然后看向区嘉丽，扬起笑容叫了声“嘉丽姐”。

        区嘉丽问她吃过了吗。她点点头说吃过了，两行人马上要擦肩而过的时候，耿絮忽然想起些什么。

        “嘉丽姐，那边有粉丝守着，要出去的话最好走后门。”

        两人最后没有走多远，直接上了区嘉丽的车。

        雨又滴滴答答地落了起来。

        区嘉丽打开雨刮器，问蒋晨曦找她有什么事。

        “你认识贾世翀吗。”

        蒋晨曦的语气很平淡，一个颇为勉强的问句，但心里对问题的答案已经颇为笃定了。她知道贾世翀具体入学和毕业的年份，这得益于一年以前的白山滑雪之旅。而蒋晨曦和区嘉丽的年岁有差，对她反而没有那么了解。直到早上区嘉朗“宣布恋情”再次上了热搜，她在宋芝的提示下点进热搜，发现区嘉丽的微博。再点进去，看见她给贾世翀留下的点赞，才联想到，两人或许是同届的校友。

        “认识。”区嘉丽笑了笑，“才发现吗？尽职调查能力不怎么样啊。”

        “……”

        “有什么想问的，来吧。”区嘉丽看着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晨曦想了想，简要交代了一些能交代的东西。最后问她贾世翀的为人如何，她可能会调职到香港，和他一起工作。

        “坦白说，不算很熟。”区嘉丽说，“但他为人算比较热情，属于乐于拔刀相助那种人。如果他做你老板，应该还不错，至少，不会让你背锅。”

        蒋晨曦点头，表示了解。

        “你要去香港？”区嘉丽问她。

        “有可能，还不确定。”

        区嘉丽点点头，“他知道吗？”

        蒋晨曦皱眉，“我都还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如果有机会，去香港也不错。”区嘉丽打开车窗，“现在时代不同了，你们这一行，在北京上海更难出头。每年清北藤校多少毕业生，全都涌过来，多金贵都显得不金贵了。香港好一些，就算是polyu的也有机会。”她偏头看一眼蒋晨曦，又笑一笑，“当然了，你不用考虑这种问题。只是我同意那位戴安娜的话，去香港，对你来说更好一些。”

        蒋晨曦有些意外，看着区嘉丽，半晌没有说话。

        “我以为你会让我留下来。”

        区嘉丽朗声笑了起来，“我又不是区嘉朗。”她把车后座摇下去一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下去。

        “老实说，我不清楚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不对，纠正。区嘉朗的情况，我清楚一点。”风有点凉，区嘉丽重新把车窗关上，“曾经的你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长久的幻想。现在，正是他把这个幻想抱在怀里的时候。他愿意每天跟你事无巨细地报备行程，告诉你自己每天见了什么人，吃了什么东西，工作到几点，分分秒秒都想与你共同度过。他每天的工作也不轻松，你今天来片场应该也发现了，从这里到上海的车程并不短。别的主演戏份多，每天戏赶戏，睡都不够睡，都住这附近，就他愿意折腾。每天拍戏拍十多小时，还赶回去接你下班，第二天再一大清早地赶回来。”

        “我不知道你会如何评价你们两个的这段关系，但对区嘉朗来说，这正是他期盼已久的、终于到来的爱情。而现在，正是他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时候。所以，他愿意牺牲睡眠，愿意每天接你下班，愿意每天和你打卡报备，很可能，你还会闲他烦。”区嘉丽笑了笑，“但我不认为这会是一种长久的状态。我并不是不看好你们这段关系，事实上，我无意对你们的关系作出任何评价。只是他这样的状态，从根本上说，并不是一种可持续的状态。像读书的时候一样，final前一周可以每天学习15个小时，但没人会每天这么做。”

        蒋晨曦看着区嘉丽，脑子里的念头是，她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聪明。

        “不知道你有没有修过会计这门课。”区嘉丽双手交叉，“里面有一个费用资本化的概念。你为了修缮机器而产生的费用，或许可以转化为资产，记载在公司的账面上。但你为员工培训付出的费用，却不可以。因为机器可以被控制，员工不可以。你可以确保，与机器有关的经济利益能够流向企业，但员工可能随时跳槽。这是一个启示，人不总是可靠的。”她又看向蒋晨曦，“如果你不想去香港，是为了区嘉朗，那么大可不必。”

        区嘉丽说完，看了看时间，问了蒋晨曦下午的计划。

        蒋晨曦说要去买条裙子，晚上参加公司的年会。

        区嘉丽挑眉，“晚上的年会，现在才开始准备裙子？”

        蒋晨曦“嗯”了一声，问她有什么不妥。

        区嘉丽摇头，笑了起来。说自己那些转行做了四大民工、律师或者投行民工的同学，都是提前半年就开始准备年会礼服的。

        蒋晨曦想起戴安娜，她的年会礼服一年前就开始准备了。生完宝宝以后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赶紧运动，恢复腰身，以免穿不上提前备好的礼服裙。

        除了高薪，年会也是各种大公司吸引员工的重要手段之一。陈述他们公司在三十周年庆的时候，就带着全球所有的员工一起飞去圣托里尼开年会了。某创始合伙人一拍板，在地中海包了一艘豪华游轮，连着三天歌舞升平，一时间羡煞旁人。第二年校招季，王后所一跃成为法学毕业生的首选。

        当然，惯常的年会也没有那么奢靡，一般是鸡尾酒会形式。

        “一茬一茬的年轻小朋友们身着华服，从30平米的出租房里出来，朝着电视剧中的画面奔赴而去。他们端着高脚酒杯，与合伙人、年会上邀请的明星嘉宾谈笑风生。身处在这样的场景里，身边环绕着那样的人，会让你忍不住想象，以为自己是和他们一个阶级的人。就像你们的办公室一样，都选在最高最漂亮的几座大厦里，让你们以为自己也属于那里。每天加班到深夜，看着灯火通明的新天地或者陆家嘴，觉得自己的青春没有白白燃烧。看看，资本家就是这么给你们打鸡血的。”

        蒋晨曦站在宴会厅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男女，耳边响起区嘉丽的调笑。

        今年的年会不知为何选在了上海，全球各个办公室的同事们齐聚一堂，开始有秩序地一一合照。

        蒋晨曦也终于看见了和她同一个办公室的、参加“中部大开发”的两位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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