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缠绵有效期1

蒋晨曦醒来的时候，区嘉朗已经出发去片场了。

        他在床头柜上留了一张纸条。

        ——“厨房有红豆糖水，记得喝。晚上打给小丁，他可以去接你。”

        纸条上压了一串钥匙。她把钥匙拿起来，对着光的方向看。

        这是他家的钥匙。就这样留给她，是不是太草率了？

        蒋晨曦捏了捏鼻梁，觉得是时候要解决一下她与区嘉朗的关系。

        但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干脆放弃，拿起工作手机查看邮件。

        戴安娜再次询问她去香港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上次她说让蒋晨曦在一周内告诉她决定，但是蒋晨曦一拖再拖，至今没有给个准话。

        她并不是非要留在上海不可。当时选择上海的理由如今早已消逝，她也没有在这座城市长久地生活过，更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情结或者放不下的故事。

        但是为什么不想走呢。

        蒋晨曦看向区嘉朗留下的钥匙。

        有手机震动的声音响起，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工作手机。不是这部。

        在枕头下面摸到震动中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蒋晨曦恍惚了一阵。

        “喂，您好，蒋晨曦。”她下意识地像防御一般，拿出了工作中的语气。

        “废话啊你——”电话那边的女声像仍然停留在学生时代一样，咋咋呼呼地，“我打给你的，我当然知道你是蒋晨曦！”

        上海郊区，片场，媒体探班会。有记者向区嘉朗提问：“马上就要献出银屏初吻，心情怎么样？”

        区嘉朗接过话筒，笑了笑：“忐忑。”

        另一位记者追问：“你之前在一个采访中提过自己是母胎solo，那么这次的银屏初吻，是不是也是你本人的初吻呢？”

        区嘉朗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的区嘉丽，得到对方的颔首回应。

        很好。

        “不是哦。”区嘉朗耸耸肩。

        媒体区一片哗然。

        他想笑又忍住了，耳朵莫名红了起来，“我现在不是单身了。”

        “这是宣布恋情的意思吗？”

        区嘉朗点头，嘴边的笑终于忍不住了。

        “以后还请大家多关照。她不是圈内人，如果拍到我们在一起，还麻烦大家帮忙打个马赛克。”说着，朝各位媒体老师作揖。

        这场记者会，是区嘉丽和剧组商量后一起安排的。蒋晨曦被拍到的事情早晚会曝光，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先宣布，把握主动权，还能顺势给剧组做宣传。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是甜宠剧，现在宣布恋情，日后就不好炒cp了。

        但区嘉朗和女主角本人都没有意愿炒cp，所以双方团队也一起合计过了，现在宣布区嘉朗的恋情，是综合损失最小、潜在收益最大的决定。

        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女记者举手，麦克风被传到她手上。

        “是你那位很厉害的朋友吗？”

        区嘉朗没反应过来。

        她继续提示道：“比你姐姐还要厉害的那位？”

        区嘉朗恍然大悟，继而露出颇为得意的笑容。

        “是的。”

        站在一旁的区嘉丽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个画面被同步直播到了网上，宋芝指着翻白眼的区嘉丽笑个不停，最后笑得咳出了眼泪。病床上的陈述伸手轻抚她的背，神情和动作一样温柔。

        “区嘉朗对你的滤镜也太大了！”宋芝从床的另一边绕过来，勾住蒋晨曦的手，“我也觉得你很厉害，但嘉丽姐也很牛啊！”

        蒋晨曦无心回应这个话题，转头问陈述感觉怎么样。

        “还能工作吗？”

        陈述佯装长叹一声：“不愧是资本家的爪牙，来看病还不忘还追着我要文件。”

        蒋晨曦挑眉：“你脑子长在腿上？”

        事情发生在六个小时之前，深夜中的深夜，陈述正沉浸在香甜的睡梦中。作为卑微乙方，陈述的工作手机，在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中的分分秒秒，都是保持开机状态的。于是他被电话唤醒了。高贵甲方代表蒋晨曦急着跟他确认一个事项。

        这种事情常常发生，蒋晨曦不是陈述遇过最变态的甲方。

        但这天的情况有一点不同。

        陈述刚刚换了房子，和宋芝一起搬进了某商业住宅区的loft，他还没有适应楼梯的存在。半梦半醒间，他睁眼下床，朝着手机铃响的方向前进。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如果没有楼梯的话。

        陈述摔了下去。

        还活着，腿断了。

        但蒋晨曦当下并没有发现，因为断了腿的陈述，依然拿出十二分的专业精神，语气平稳地解答了蒋晨曦提出的疑问。

        是宋芝打电话控诉她，她才来到医院，对伤者进行亲切慰问。

        从病房出来，宋芝问蒋晨曦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探班区嘉朗。

        “没兴趣。”

        “去看看嘛，他们拍戏蛮好玩的。而且他们剧组福利也不错，每天下午都有奶茶喝。”

        蒋晨曦露出一个“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宋芝自觉解释：“我之前去找他玩过嘛。”

        宋芝从陈述那里知道蒋晨曦今天不上班，无论如何也不肯放开她的手。

        “陪我去嘛！”

        蒋晨曦哑然。

        不需要仔细计算，她和宋芝已经好几年不再密切联系。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但是也在岁月的洗礼中进行了无声的告别。没有发生的事不必承认，除此以外她们并无矛盾或争吵。

        “区嘉朗不是要拍吻戏吗，作为他女朋友，你不在现场看着怎么行？”

        “……”

        蒋晨曦无心饰演不负责任的渣女，但她还是想说——

        “我什么时候是区嘉朗的女朋友了？”

        宋芝瞪大了双眼，“你都和他睡在一起了，还不是他女朋友？”

        旁边路过的护士姐姐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过来，蒋晨曦面无表情地把宋芝的嘴捂上。

        郊外刚刚下完一场雨，天色仍然是灰蒙蒙的。草地上挂着细细密密的水珠，空气里带着湿润的凉意。

        区嘉朗穿着白大褂，神色焦急，从实验室追出来，拉住前方疾行的少女。

        风起，少女的手腕被扣住，一拉一扯，往区嘉朗怀里倒去。宽大有力的手，扶住少女纤细的腰，修长的指节穿插在她的发间……

        “cut——”

        导演举起喇叭，喊暂停。

        区嘉朗松开抱着耿絮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嘉嘉，眼睛不要这么早闭上！看着女生的眼睛！”

        区嘉朗点头表示知道，低声跟耿絮道歉。

        “不好意思，再来一次。”

        耿絮小小声地回应，说没关系。区嘉朗转身，回到实验室里。

        “action——”

        再次开拍。

        穿着白大褂的区嘉朗从实验室里小跑出来，依然神色焦急地追赶着前方的耿絮。

        牵手，搂腰，贴近，对视，慢慢靠近……

        “cut——”

        导演又喊暂停了。

        “女生微微低头闪躲，不要迎合，男生主动一点，弯腰，身体放低，从下往上亲。”导演微微下蹲后仰，做了一个从下往上亲的示范，“这样亲，懂不懂？”

        蒋晨曦反正是懂了。

        因为区嘉朗就喜欢那样亲她。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常常在忙工作，至少一半的时间都低头盯着自己的工作手机。区嘉朗能理解她的忙碌，但次数多了也禁不住撒娇。总在她低头忙碌着的时候凑过来，从下向上看，寻找她的眼神，如果她没有生气，就仰着头亲过来。亲着亲着就会把她搂在怀里，一下一下地扫她的背，捏捏她的后颈，或者摸摸她的腰，这里碰一下，那里亲一下，一秒痴缠过一秒。

        她和宋芝站在监视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了，区嘉朗显然非常不在状态。

        蒋晨曦看过区嘉朗的戏。初恋情人，邻家哥哥，特警军官，战败俘虏，隐世高人，他演过的角色类型百变。每一个角色都塑造到位，绝对不是今天现场的这种水准。

        唉。蒋晨曦摇摇头，心想，这作业还得再辅导辅导。

        宋芝凑到蒋晨曦的耳边，用气声问她：“他会不会是看见你紧张啊？”

        怎么会。蒋晨曦摇头。她们两个穿得跟养蜂人似的，全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他能认出来才怪。

        导演见区嘉朗始终不在状态，大手一挥。

        “算了，先放饭，下午再拍。”他上前，拍了拍区嘉朗的肩膀，“下午必须交戏啊！”

        区嘉朗欠身，跟导演致歉。

        各演员和工作人员渐渐散去，宋芝也拉着蒋晨曦准备撤退。区嘉朗绕过摄像机，直直地朝她们走来。

        宋芝还在小小声地絮絮叨叨，说不能吧，他不会认出来了吧。

        “蒋晨曦！”他压低了声音，但没有压住情绪里的兴奋或惊讶。“你怎么来了！”

        他大步向前，把她的帽檐向上抬一下，微微弓身，从下往上寻找她的眼神。有那么一秒，蒋晨曦觉得他可能会亲上来。

        宋芝在旁边轻咳一下，“你们聊，你们聊，我去找嘉丽姐吃饭。”

        区嘉朗一直牵着蒋晨曦的手，直到上了保姆车才松开。他伸手打了个响指，一直跟在身侧的丁晓光很醒目地开始摆放午餐。

        “不知道你要来，没有特地订你喜欢吃的菜。这都是我平时在吃的健身餐，我们先将就一下，好不好？下次你来提前告诉我，我让小丁准备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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