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正当最好年龄的人2

蒋晨曦绕路去买了一束红玫瑰，选了旧报纸做包装。等待花束修剪和包装的过程中，她顺便阅读了报纸上的内容。

        后金融危机时代的余威犹在，随着交易收入不断下滑，数家投资银行、咨询公司以及四大都出现了大规模的裁员动作。蒋晨曦未来东家的名称赫然在列，她开始担心自己明年夏季的offer会不会被砍掉。

        报纸上的内容一直萦绕在蒋晨曦心头，直到看见区嘉朗之前她还在想，不然去学个厨师算了，万一失业了还能混口饭吃。

        行至某纪念堂前，蒋晨曦终于看到了区嘉朗。

        雪停了。世界寂静，路灯昏黄。他穿着深灰色西装，弄了个泰迪卷毛的发型，整个人被身后哥特式风格建筑投下的阴影笼罩着。

        “蒋晨曦！”区嘉朗像小时候一样连名带姓地喊她的名字。

        蒋晨曦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他兴奋地跑进光里，一路朝自己跑来。

        好可爱，好像一只狗啊，她心想。

        他身后的几位摄像老师闻风而动，举着摄像机哐哐哐地跟着跑过来。

        区嘉朗已经在微信上和她提前报备了，会有摄像机跟拍，所以她才特地去买了花。

        “给你。”

        没想到区嘉朗的脸瞬间变得有点垮，像小时候找她借作业抄，但是她却不肯借的样子。

        “你怎么送我花呢。”

        “……”蒋晨曦看见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另一个女艺人，“不想要我送给别人。”说完伸手去拿。

        “不行！”区嘉朗立刻把花护在怀里，又小小声地嘟嘟囔囔，”但是你怎么能送我花呢，怎么能是你送呢……”

        蒋晨曦单刀直入：“这个节目怎么录？我能怎么帮你？”

        区嘉朗对她的直入正题有些不满意，疑似轻哼了一声，然后一手抱着花，一手搂过她的肩膀，侧身笑嘻嘻地对着摄像机介绍。

        “这是我从小到大一起玩的好朋友，她在这里读博士哦，超级厉害！”又抬手招呼不远处的女艺人过来，介绍两人认识。

        蒋晨曦本来就觉得区嘉朗这个人偶尔有点嗲，没想到在镜头面前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一同出镜的另一位女艺人叫肖潇潇，名字蛮有特点的，但蒋晨曦还没看过她演的戏。据区嘉朗介绍，是一位刚出道的新人演员，刚从电影学院毕业，演了某位大导演的女主角，不过还没上映。

        《正当最好的我们》节目组在第一站给嘉宾们设置的矛盾很经典——经费不足。同行者五人，其中一人跟车到酒店，安置大家的行李，另外四人分成两组，前往两个不同的方向给同行的五人寻找免费晚餐的机会。

        “懂了。”蒋晨曦点头，“找我请你们吃饭的，对吧？”

        区嘉朗伸手拂走落在蒋晨曦肩上的细雪。

        “可以吗？方便吗？”

        蒋晨曦偏头想了想，“我打个电话，你等等。”

        在电话里征得米歇尔的同意，蒋晨曦把区嘉朗、肖潇潇及一众跟拍导演、摄像师带到了她家。区嘉朗把地址发给其余三人，让他们自己过来。

        聚在米歇尔家里的同学和校友们已经基本进餐完毕，不愿意上镜的人提前离席，米歇尔和剩下的几个同学一起再包了三盘饺子。

        “你居然认识区嘉朗吗，我是他粉丝啊！”李礼有些兴奋地扯着蒋晨曦的袖子，“能跟他合影吗？”

        “我介绍你们认识，你自己问他。”

        蒋晨曦四处张望，发现区嘉朗抱着玫瑰在院子里录广告镜头。她只好拍拍李礼的肩膀。

        “晚一点吧。”

        其余三位艺人很快赶了过来，没想到其中一名艺人正是梁庄生。两人之前在演唱会后台打过照面。他一进来便发现了蒋晨曦，于是走过来和她握手。

        “小姑娘，好久不见，还是这么有气质啊。”

        肖潇潇有些惊讶：“你们也认识？”

        梁庄生笑，“嘉嘉带她来看过我的演唱会。”

        肖潇潇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剩下两位艺人都是演员。一位叫江河，性别男，年纪在三十岁左右；另一位叫耿絮，性别女，年纪与区嘉朗相当。

        在场的人，除了米歇尔以外，都是华人或者是中国学生，比较熟悉内地娱乐圈，看见熟悉的演艺明星都挺高兴，一一上前合影。贾世翀没有离场，但也没有出镜的意愿，晃着一杯红酒躲在跟拍导演中间看监控画面。

        区嘉朗录完广告，从门外进来，一手抱花，单手脱下外套。挂衣服的架子已经满了，蒋晨曦走过去把他的衣服接过来，轻轻拍打，挂在手臂上。区嘉朗露出一贯开朗的笑容，倾身虚抱她一下。

        “谢谢。”

        艺人都就位以后，他们的晚餐拍摄才正式开始。米歇尔友情出镜，在镜头面前侃侃而谈，把开学给新生们讲过的校史又讲了一遍。蒋晨曦凭着不错的记忆，察觉出她的台词似乎没有变化。

        贾世翀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个苹果，朝她们走过来，边走边啃，啃完苹果以后小小声地说：“我开学的时候，她讲的也是这一套。毫不夸张地说，一字不差，连开头那个冷笑话都没变过。”

        蒋晨曦点头表示同意。

        李礼的关注点显然不在米歇尔身上。她晃了晃蒋晨曦的手臂说：“能做明星的果然不是一般人啊，被这么多镜头对着拍，还能镇定自若、熟视无睹。一个字，牛！”

        贾世翀扯了扯嘴角，“米歇尔女士也不赖。”

        区嘉朗自觉担任了米歇尔的翻译，只是听见一些专业名词的时候，有点翻不过来，不自觉地把视线投向蒋晨曦，向她求助。

        “半衰期。”蒋晨曦在镜头后面看向高嘉朗，“米歇尔女士说，学习的周期可以类比半衰期，就是第一次学习时用整个周期的一半，第二次复习用剩下一半时间的再一半，第三次复习是一半的一半的一半，以此类推。”

        摄像机的镜头随着区嘉朗的视线转向蒋晨曦。可能是因为室内灯光很亮，她不太自在地抬手遮脸。

        但摄影师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几个年轻艺人也起哄，让她一起坐过来。

        区嘉朗起身离座，快步走到蒋晨曦身边，背对镜头，用身体给她做屏障。

        “给个面子吧江哥，别难为我朋友。”他的语气平缓，甚至友善，但身体却不动如山。

        “没事啊，你过去嘛。”李礼怂恿蒋晨曦出镜，“你刚刚不是没吃饱就出去接人了吗，现在顺便一起再吃一次嘛。”

        “你没吃饭吗？”区嘉朗稍稍弯腰，从下往上查看蒋晨曦的神情，小声询问：“要不要过来一起吃？我的合同签了要审每一帧镜头，可以把有你的画面都删掉的。”

        踏入楚门的世界并不容易，蒋晨曦摇头。

        “我刚刚吃了一点的。”

        半小时后，晚餐结束，五位艺人起身，和米歇尔致谢并道别。

        米歇尔热情地在镜头面前与他们一一拥抱，欢迎他们下次再来。

        “不一定要来做客，来读书也可以哦。”末了，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苹果。

        “有意思。”蒋晨曦看向李礼，“平安夜送苹果？”

        “嗯哼。”贾世翀举起手里吃剩的苹果核。

        “文化输出嘛！”李礼笑着说，“刚刚我们也有，你走得太早了，待会儿去问她要一个。”

        晚餐的拍摄暂时告一段落，大家开始离场，摄像机的拍摄仍在持续进行。区嘉朗一行人刚走出院子，跟拍导演那边便传来一个坏消息：艺人租的两辆车里，其中有一辆车抛锚了。

        一辆四座车上要跟一个摄像老师，所以只能坐三个艺人。

        “但我们有五个人啊。”肖潇潇看向跟拍导演，“这算特殊情况吧，还要继续拍吗？”

        跟拍导演看向总导演，总导演说这个他们管不了。

        真人秀的重要原则就是拍真人，节目组不能过度干预。这次的车是艺人自己租的，出了问题也要艺人自己负责。

        蒋晨曦拉着李礼走出来找区嘉朗合照时，梁庄生正在跟总导演吵架。

        场面尴尬，蒋晨曦和李礼对望一眼，没有上前。

        “拍什么拍！不拍了！”

        梁庄生把一部摄像机给摔了。

        上次去听他的演唱会时，蒋晨曦发现曲目编排有一半以上都是民谣，当时还以为他不那么摇滚了。

        蒋晨曦看着落在雪地里的斯坦尼康，心想，我又看走眼了。

        几个年轻艺人都不敢出声，总导演悠悠地拿出对讲机，招呼跟拍车上的同事把备用的摄像机拿过来。

        “这个如果坏了，你要赔的。”他指了指另一部仍在工作中的斯坦尼康，“还拍着呢，啊，注意点影响。”说完又回到跟拍车上去了。

        “太刺激啦！”李礼又兴奋了。

        留在现场的跟拍导演招呼摄像师放下相机，“行了行了，大家缓一缓。”他走到区嘉朗面前，“记得你这一站是导游啊，安抚一下大家。给你十分钟，之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拍。”

        区嘉朗怀抱玫瑰，乖巧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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