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城中

晚？

        那这自然是与白知山毫无关系，谁会让一个夜瞎子去盯着个一定会来的人呢。

        然而白知山刚想拒绝，他可不能一个人大晚上的在外瞎耗，毕竟入了夜什么阿猫阿狗都会现出原形，什么披着羊皮的狼啊，一堆。

        别看白知山现在天不怕地不怕，怼天怼地，要是到了夜间，老鼠都得躲着。

        可纪川行有意，思考一番：“要不……咱仨……”

        还想着自己都跟这两人待了差不多一天了，是该熟悉了些吧，自己并不无理的要求，他们应该能接受。

        纪川行还想多说半个字，可身旁的两人不约而同赶忙打断他：“不要！”

        相处多年，都没他俩这个份上的默契。

        真没戏。

        白知山与孙北两人交换眼神，一个瘸子慢慢挪着步子，一点点跳向白知山，这会儿白知山是最靠谱的，而另一个快瞎了的伸出双手接住向他过来的孙北。

        两人突然之间就很有默契，达成一致。

        虽然那人今晚会来，可人都有急，推脱不了。孙北的就不得而知，但白知山的这也算是个大事。

        白知山顺手拍了拍腰间的小挎包，感觉到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原来他还将药拿出来了，以防万一，但却不用防了。

        二对一，不亏，能走，不必多愁。

        就等着纪川行一句话，要是这话他们爱听，那就听，不爱听，那就扭头就走。

        其实白知山也挺想见识一番那人，毕竟能这么忙内忙外的测准血祭点，那还是真的有点东西，而此人这么做，必是想把断首师永召出来。

        居心叵测。

        这时，一阵风吹来，白知山的后背凉的发毛，眼睛突如其来的不适让他有些为难，但他强忍着，这么些年都走过来了，哪还怕这点，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

        纪川行眼看拗不过两人，以多欺少，欺人太甚，不公平，他就想耍赖，还嚷嚷着斗什么比赛，再这么斗下去，白知山的眼珠子怕是都要给他斗出来。

        虽说纪川行并不知白知山的眼睛有什么问题，可这边还有一个摆在眼前的瘸子。

        纪川行从椅子上坐起来，背着手：“不如这样……我们……”

        毫无威严，以笑相劝。

        “走，咱们不理他，”白知山边说着边用手揽住孙北的脖子，“你回你家，我回我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也以后别赖在我家，说的我好像欺负你似的。”

        那孙北赶忙点头，他俩这回算是在同一面上。

        却没有人理纪川行，这两人头都不回的走了。

        他今天真的很尬。

        纪川行无所谓的挠了挠脖子，烦躁的踹了一脚身旁的椅子撒气，随眼瞥见了一旁还用着被子盖住了三具尸体。

        这是眼。

        尸体要是在这几天不见，那人怕是会疯的。

        毕竟屋外的痕迹再什么搓洗消失无影无踪都能感应继续，可尸体不见，消失了，那血祭点便会混乱。

        到时候召不召得出他的主子还不清楚，但必会召出个不二般的东西。

        纪川行无奈盯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摇了摇头，心里直叨叨这两个没良心的。

        他本来就没打算凑这个热闹，他也并不感兴趣。

        这些人是死是活干他何，可就偏偏心就想往这边挪，结果到头来烂摊子还得他收。

        手腕上的黑绸带松开，露出的这段，比身体其他部位还要白些，看似惨白毫无人性，这是一条不短的伤口，周围都结痂了，可却骨肉分明。

        只有血淋淋的扒开一层的肉，还有一节白骨，没有筋。

        要不是这黑绸带估计都能把人吓个半死，隔夜饭都能吐出来。

        虽然这处伤疤像是随时都能沥血一般，可这几百年来，纪川行早就习惯，不足为奇，没有痛感，就像是按在身上的一种摆件。

        纪川行只是被恶人挑了手筋，为报仇入鬼道，又被鬼好心勉强救活这只手，虽然这道稍微长些的结痂会伴随他许久。

        但，纪川行很庆幸，这只手，总算是没废。

        他眼里噙着泪，道：“……你是他吗。”

        夜幕降临，白知山早就回到家中，安心将门关好。

        他是这么想的，要不然这几天最好就不要乱出门，毕竟那人祭血也都是晚上，自己又帮不了什么忙。

        去了没准还帮倒忙。

        白知山后背一靠，闭上眼：“算了，这几日就好好的，不出门，不给他们添倒忙就行。”

        所以说，还是等着城中那公告出来了，他再报个名跟着队伍试试。

        虽说，白知山从小到现在总嚷嚷着拯救苍生，可该到他了，却发现自己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每每到夜里，白知山都会无故自责，是这双眼给他拖了后腿吗，显然是的。

        白知山本安心躺在床上，却发现自己还有件大事没做，给门贴好符咒，这是他每晚必做的。

        虽然对于某些无恶不赦的恶鬼来说，真的没什么用处。

        抵挡不住。

        但挡一些杂祟，还是有用的。

        再说了，自己才下来多久，应该还没有明着面招惹上那些鬼怪，准确来说他还没遇到过。

        可遇没遇到他自己也不知，鬼都会千变万化，没底。

        今夜的村子格外的安静。

        白知山也睡不着，索性就想起来练练功。

        可大晚上的不睡，只会加长眼的失明时常，到时候眼睛都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只能老实躺在床上。

        白知山手在身旁摸索，摸到了自己的佩剑，无聊的将它抽出来又抽回去。

        又想着头顶似乎还有一筐不知是谁送来的苹果。

        于是，将手往上伸够到了筐拿了个苹果出来咬。

        睡不着也不安分。

        都二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一般，感觉非要来个人哄才肯入睡。

        这又让白知山不免想到了李品忠，他都还未与李品忠谈熟，上次相遇离别都是匆匆，没想到这一别便是永久。

        白知山长叹了口气，嘴里嚼着苹果，含糊不清道：“李、品忠……”

        随后坐起身，胡乱咬了几口苹果，就将果核轻放在身边，想着明日眼睛好了再丢。

        是看不见的缘故，他的眼睛格外黯然无光：“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便带着你们一家好好葬往后山，选块宝地，也望孟婆那口苦汤……让你下次甜些。”

        李兄弟像是听到了他的说声，门被轻撞了一下，似乎是李兄弟对他的感谢。

        虽然人不在身边，但以这样的方式答谢，是他对白知山行为的回应。

        眼睛突然传来刺痛感。

        白知山轻微皱眉掩饰不适：“嘶——！”

        每天都想着擦草药水，可如今还是没有一丝见效。

        还是安生躺好罢，免得眼睛又加重。

        困意袭来，白知山可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

        不过次日清晨。

        白知山怨气十足的一把拉下遮在眼上的布子。

        能看见了。可是不乐观。

        眼睛周围有不明显一圈黑，显然是睡不好，熬了夜，黑眼圈出来了。

        他堂堂一老百姓，整个夜晚都被屋顶的老鼠折磨。

        折磨到他瞎着眼都想冲上屋顶，给老鼠生扒了皮。

        白知山这辈子应都想不到，自己被哪个害折磨，都没这夜间老鼠来的有劲。

        好好的困意全没了，如今睡也睡不着，只能顶着这两个算浅的黑眼圈行动。

        轻轻扒拉开门，院子里的落叶也是蛮折磨人的。

        而白知山刚开门，就有两只不小的老鼠从他脚前溜了过去，溜到另一边不见了。

        胆子还挺大，估计打头阵那位是带着老婆私奔来着。

        怨了。

        还说今天好好休息一番，可白知山依然是闲不住，他喜闹，这样下去他都想将屋子搬去集市上了。

        果然他不能闲。

        白知山在院子里拿起扫帚，将零碎的落叶扫成堆，又勤快的将放在阴暗地方的木柴拿出来晒晒，把木耳一个个摘下来放置一边。

        随后又将靠背椅拖出来，闭眼晒着太阳。

        可谓是真的悠闲。

        “捉拿断首师城中报名嘞！”

        “报名嘞！报名嘞！”

        这声叫喊让本还舒心着的白知山一下子警觉起来。

        断首师？报名？

        “报名不是一二、三……”白知山数着手，“不是几日之后么，那兄弟不准。”

        周围的邻居都出来了，不过他们不是想报名的，而是凑热闹的，想看看有哪些不怕死的想趟这趟浑水。

        白知山自然是一个。

        不过他在人群中看到了武米千，可是他一直在躲避白知山盯他的目光，怕是怕白知山将他叫出来一起。

        不过白知山可不是那种损人，只是看着人家武米千不想回应他，也就不管了，直径走向报信那人，问他：“小兄弟，是在城门么？”

        这兄弟上下扫了他一眼，随后皱眉看着周围人群像是在问“是新来村里的？”，而这些人也给他回应的点了个头。

        看着白知山那不合寻常的着装，手里还持着把长剑，应是哪道家仙人出山救世来着，就对他鞠了个躬道：“道长真要去？那断首师可不是玩玩的。”

        白知山莞尔，说：“我倒是不怕，正想瞧瞧那断首师是何来头。”

        “唉！道长可要小心哝，我们村中已经要成为断首师的地盘了，来来回回几十条人命，全是咱村的，您可真是要小心哩！”

        白知山微微点头：“好，那可否问一下那报名地在哪处？”

        那人也不多问了，给白知山指了个路便走了，他只是来报信的，捉拿断首师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白知山看着他们匆匆离去，自己也打算回去收拾些东西，准备准备。

        也按理说，今日是报名，不会这么早就去的吧，还有四日，来得及。

        到了城中，看那边围着许多人，应该就是报名处。

        穿越了几群人堆，可谓是进来了，不过围在边上的大多也都是凑凑热闹，要不然就是看到有人过来报名了，就好心相劝，还真就劝走了几位。

        不过听这些人在身边叨叨，白知山那是雷打不动，还反过来成了白知山好心相劝。

        “看您几位在附近劝退许久，想必早已口干舌燥，不如移步别处小喝两口，让我耳朵清净清净，可好？”

        随后往这些人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真是有钱没地花。

        想必他不是为了银子而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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