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县学

通州县的县学建在城东，依山傍水而建，与县衙有一段距离。通州为中县，县学生员的编额为四十人，有学田一顷五十亩作为供养。

        县学之下，在乡村里有私塾。私塾承担着地方上基础教育的重任，县学是考上秀才，也就是生员才有资格就读。若只是童生，是进不了县学的。县学之上，便是府学。在县学中成绩优异者，可入府学读书。

        府学之后，便是中央官学。但中央官学，如国子监、太学等主要是为京中官宦子弟提供教育，很少有寒门子弟。

        且自□□皇帝大力扶持各地书院，一时间私学兴盛，人人皆入书院读书。地方官学和中央官学无论是在师资力量，还是生源上，竟都比不过书院，官学大有衰落之势。

        从通州县到扬州城，若是走水路，只有两日的路程，急行更是一日便可到。可这不近不远的距离却着实让通州县有些尴尬。

        扬州虽是学风昌盛之地，但大多书院还是建在扬州城内。而通州县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几乎直接导致好的师资和生源全部都流入扬州城内，自己的县内却只有一座县学。

        通州县下辖在扬州府内，为中县，有两千三百户人口，其中有七个两百户以上的大村落和是十一个不到百户的小村落。

        除开一座县学，在官府登记的私塾只有两所。虽说大多私塾并不会到官府进行登记，但林如海已经问过县丞了，县丞跟他说他知道就是县城内有两座私塾，还有李家村和周家村各有一座私塾，其余地方的他便是不是很清楚了。

        从上面几组数据便能看出来，通州的基础教育情况很差，绝大部分人可能一辈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可这又实实在在不单是通州县的问题，可以说是全国的通病了。

        贾敏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县学。

        因着林如海和贾敏都穿着寻常的衣裳，所以还是县丞亮了身份他们一行人才能进去。

        “哎呦！”

        贾敏低呼一声，和一个拿着书的男子撞到一起。

        “敏敏！”

        “夫人！”

        林如海和若菊同时惊讶地喊道。

        因贾敏站在林如海的外侧，刚刚她们刚穿过一道垂花门，便被一个直直从左处走过来的年轻男子撞到了。

        “没事吧，敏敏？”

        林如海一把把贾敏护到自己身后，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

        贾敏摇了摇头，只是轻轻撞了一下，没什么事？

        听到贾敏说没事，林如海才看向刚刚那个撞到人的男子。看着那男子看向贾敏的眼神，林如海微微眯了眯眼，不爽地又往贾敏前面站了一点，把贾敏严严实实地挡在自己身后。

        这个男的盯着敏敏看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

        一旁的县丞看情况好像有些不妙，赶紧咳了一声提醒苏昭。

        听到咳身，苏昭才恍惚入梦初醒，忙问道：“姑娘没事吧？在下刚刚看书看得入迷，一时间没注意到有人过来了，这才冲撞了姑娘，实在是失礼。”

        “我没事的，公子不必担心。”贾敏从林如海的身后走出来，笑着说。

        县丞看了眼林如海的脸色，心道不好，赶紧又咳了两声，打个圆场。“苏昭啊，这两位是咱们通州新上任的知县和知县夫人，今日是特来县学看看的。”

        苏昭一听，就明白自己刚刚的失礼，连忙再次道歉。

        “原来是知县大人和尊夫人，昭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夫人，实在是唐突，还望大人夫人海涵。”

        “无碍的，只是下次苏公子还是不要边走路边看书了，不仅是对眼睛不好，还容易撞上其他东西。”

        “多谢夫人关心，昭下次会注意的。”

        苏昭微笑着点头。

        县丞看气氛缓和下来，便在一旁向两人介绍苏昭。

        “大人、夫人，苏昭是咱们县学成绩优异的学生，大器晚成，县学的夫子都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县学之前是由县丞兼管的，一应事务都是他管的，所以他对县学的事很清楚。

        苏昭是下苏村的，家里穷，他在家里是老大，下面还有四个弟弟妹妹，全家人都指望着田里那几亩地。小时候也读不起书，后来他十五岁到县里的酒楼做跑堂，不知怎么的结识了一个富商，那富商还资助他读书。

        虽然起步晚，十五岁才开始读书，但是苏昭凭着自己的努力，在第二年便考上童生，第五年就考上了秀才。

        进了县学读书后，成绩也一直都很好，夫子们都夸他是大器晚成。但其实苏昭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二，实在不算晚。明年的大比他准备下场试试，若是中了举人，那就是年少有为了。

        “县丞大人过誉了，昭愧不敢当。”

        倒也不是他谦虚，而是他之前就打听过他们这位知县大人了。十七岁中举人，二十岁便中了进士，更是圣上亲点的探花，他这点东西在人家面前实在不够看。

        只是不知他还有这样一位妻子。

        虽然贾敏只是穿着普通的粗布衣裳，也未施粉黛，但是冰肌玉骨，朱唇不点而红，仍然美的让人心动。特别是她身上的那份灵气，让人见之倾心。

        “大人和夫人若是要参观县学，昭可以带路。今日夫子不讲学，大家都在自己房里读书，讲堂这边也没什么人。”

        林如海本想拒绝，结果贾敏已经答应了。

        他皱着眉看向贾敏，牵起贾敏的手，低声唤了一句敏敏。意思很明显，干嘛要苏昭带路，县学之前归县丞管，他对这里清楚得很，哪里需要别人带路。

        贾敏捏了捏林如海的手，示意他安心，接着说道：“那就劳烦苏公子带路了。”

        “不会，各位这边请。”

        苏昭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知县大人和夫人之间的感情还真好，他心想，刚刚两人之间的小动作都落入了他眼里。倒是一点也不避着点人。

        县学修得很好，“堂、斋、阁、库、庖”一应俱全。

        确如苏昭所说，因今日夫子不讲课，他们都没怎么遇着人。学生们不是在自己舍内，就是在藏书阁里。

        最后他们去学田看了看，学田的新秧苗已经一排排整齐地插完了。

        通州是一年两熟，七月下旬早稻成熟收割，抢收完后紧接着就要晚稻插秧，需得在立秋前种完，俗称双抢。

        “还不知苏公子是哪里人？”

        贾敏一行人站在田埂上，她笑盈盈地问苏昭。

        “在下是下苏村的。”

        “下苏村，离县城远吗？”

        “不远，下苏村是离县城比较近的村子了。只是离县学这边比较远，县学在城东，要去村里的话，从城西出去最近。”

        “这样啊，那不知苏公子能不能替我们带个路？”贾敏笑着对苏昭说。

        苏昭被这笑晃了神，却又怕被旁人看出来，他低眉敛眸，赶紧回道：“自然是可以。”

        要去下苏村，得从城东赶到城西，所以他们便借了县学的三辆马车。

        马车上，林如海一开口就是老陈醋了。

        “敏敏，就算要去下苏村也不用那小子带路吧。”

        “我们今日本来也是要去村子里看看的，苏公子从小在下苏村长大，让人家带个路怎么了。”

        “哼，我看那小子就是不怀好意。”

        “咱们今日才第一次见面，说了不过几句话，人家怎么就不怀好意了？”

        “敏敏，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啊，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可没他长得那么纯良。”

        “是吗？我没看出来啊。”

        贾敏装傻道，虽然苏昭确实是多看了她两眼，但这种事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好了，老爷，一天天别吃这种飞醋了，也不怕把牙都酸倒了。”

        贾敏看林如海只冷哼一声不说话，直在心里叹气，道这人真是心眼比针眼都小。

        不过这吃醋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没办法，只能哄哄了。

        她凑近林如海，轻轻在他脸上落下一个吻，笑眼盈盈地说：

        “别生气了，好不好？”

        林如海没料到贾敏这大胆的动作，反倒是微微红了脸。他抱住贾敏，把头埋在她的肩颈出，闷闷地说：“没生气。”

        就在两人还在马车上打情骂俏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阵喧嚣。

        林如海和贾敏掀开车帘，便看见远处有两波人正在脸红脖子粗地吵架，而且都还扛着锄头、叉子等农具，看着都要打起来了。

        这时县丞已经下了马车，面色发苦，心想这都什么事啊，第一天陪老板下乡视察就碰上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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