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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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卉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璀璨的灯光层层环聚，欲望和贪婪都沉沦其中，寸土寸金的商业圈里升起的高楼，能将最靡丽的夜景尽收眼底。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周黎琳的家，这么多年，她和周黎琳没见过几面，就算在外祖家碰见，也从不对视交流，甚至没有在一个空间里待着超过一分钟。
张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小姐，周总请您进书房。”
叶明卉应了声，深吸一口气，每走近书房一步，心跳就快一分。
书房门半掩着，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张谦敲了敲门，里面应了声‘进’。
“我能有什么意思，听说依依喜欢才买的。”周黎琳正在接电话，她瞥了眼叶明卉，很快低下头翻阅着文件，神色不耐，“你要介意让依依扔了，挂了。”
周黎琳和周黎慧有三分像，也许是工作忙碌的原因，她没有周黎慧会保养，看上去吻合现在的年龄，周黎慧比她大五岁，却看上去比她年轻十多岁。
算起来叶明卉许久都没见到周黎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主观感受，周黎琳周身的气质越来越像周忠清，一双锐目，眉间怎么都抹不去的折痕更显得严肃冷峻。
叶明卉身后的门紧闭，书房里只有她们两人。
周黎琳挂了电话，书房里只有翻页的声音哗哗响。
叶明卉见到周黎琳反而镇定了，站得腿疼，她走到皮质沙发前坐下。
皮质沙发的响动盖过了纸页的声音，周黎琳翻页的手一滞，抬眼看向沙发上玩着手机的叶明卉。
她盖上文件，手交叠在封页上，说：“你知道我找你是因为什么吗？”
叶明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手机屏幕上，懒散地回答：“我对您有用呗。”
“你倒是看得起自己。”周黎琳冷笑一声。
叶明卉收了手机，嘲讽道：“不是您和我说的吗，您是商人，做事都是利益为上，要不是我对您有用，您找我来干什么？重温母女情？”
周黎琳脸色微僵，又看不惯她那儿没正形的坐相，严厉地说：“站到我跟前来。”
叶明卉神色不耐，但还是走到书桌前，侧坐在书桌上。
“站好！”周黎琳喝道。
“什么事儿说吧。”叶明卉站定。
“我知道你和叶旭东闹翻了，他停了你的信用卡。”周黎琳说，“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乞讨，流浪。”
周黎琳眼神警告她，她才好好回答：“您和您爸真像，他刚刚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周黎琳有些意外的样子：“那你怎么说？”
叶明卉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双手撑在书桌上说：“我说我要进川远，然后让您卸任退休。”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周黎琳轻蔑地笑，“什么时候毕业？”
“您什么都能查到，还要我告诉您吗？”叶明卉接到她一计眼风后，还是说，“这周答辩完，六月拿毕业证。”
周黎琳点头：“之后我会安排你进川远，从职员做起，不许透露自己的身份，我也不会让张谦帮你，想要真正在川远站稳脚跟，就拿出点真本事来。”
“真让我进川远？”叶明卉嗤笑，“我能采访采访您为什么吗？您不是特讨厌我后悔生我吗，先前见面说话都觉得恶心，现在怎么就让我在您眼皮子底下晃悠了？”
她见周黎琳蹙眉看她但不言语，自问自答起来：“哦，我猜猜，是不是您发现有人要动您奶酪了，朝身边瞅发现没盟友了，才想起您还生了我这么个女儿？”
“那是谁敢和您叫板？是姨妈精心培养的周依依，还是外公养在外面的私生子？”
“叶明卉！”周黎琳脸色沉了下来。
叶明卉依旧笑着：“其实您还年轻，还能生，要不然去国外精子库挑选个满意的，重开个号”
“闭嘴！”
叶明卉的脸被文件夹砸的生疼，纸张铺了一地。
“你没有资格这么和我说话！”周黎琳胸腔起伏，怒容满面。
叶明卉侧着脸，脸颊和锁骨一片通红，她吸了吸鼻子，转头看她，眼里充满愤恨不甘，不屑地笑：“是我没资格，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片刻后，周黎琳平复下来说：“你别以为我现在是在求你进川远，你不合格就会被踢出局，并不是没你就不行，坦白说我很质疑你的能力。”
“你视频的事，我都了解了。”
叶明卉手指不自觉地拽着衣角，瞳孔放大地看着她。
“你识人不清，处理事情不果断，太自以为是，你应该好好反省。”周黎琳靠在椅背上说，“你的那个前男友出来的那几天一直在你学校和你以前的公寓附近蹲守，是我派人给他一笔钱，然后在他老家给他找了个不错的工作，他才没来找你麻烦，你得感谢我。”
叶明卉呼吸紧促起来，她的脸色涨的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她声音颤抖着，质问周黎琳：“你凭什么给他钱？明明是他错了，凭什么他最后还能捞到一个好工作！”
“你是不是觉得我被拍视频，是我的错？！”
周黎琳并不想和她讨论这件事，她不耐烦地说：“这有意义吗？关键是我这么做问题得到了解决”
“不需要。”叶明卉瞪着她，“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插手！”
“你自己能处理好，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就不会满天飞了！”周黎琳重重地拍着桌子。
叶明卉讥笑地摇头：“看来我们根本就谈不下去，川远的事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转身离开，开门的瞬间身后一直沉默的周黎琳突然开口：“听说你和程简延在交往？玩玩算了，尽快分手。”
“不用你管。”叶明卉冷声说道。
她出了门，走到客厅才停下，发觉脸颊上凉凉的，她抹干脸上的泪水，抬脚朝玄关走去，张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叶小姐，我送你回家吧。”
叶明卉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张谦像是知道她要拒绝，忙说：“我正好下班了，顺路送你。”
“好，谢谢。”
车上，张谦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正看着窗外发呆的叶明卉，他说：“其实周总还是很关心叶小姐你的”
“张叔，她虽然是您老板，但您也不必昧着良心说话吧。”叶明卉打断他。
张谦神色复杂，憋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又问：“叶小姐你住哪儿？”
“她不是让您查过吗？”叶明卉好笑道，她想到什么又说，“您别费这心为她了，我知道我生日收到她署名的礼物，都是你安了她的名字送的。”
张谦这回是真没什么话可说了，不过叶明卉却有事儿问他：“问您个事儿，她这么多年找过吗？男朋友或者情人？”
张谦像受了吓：“叶小姐别乱说啊，周总平时那么忙，哪有时间。”
“那女朋友？”
“不不不，不可能的事儿，您别问了。”
“那问您个别的，您放心，您能回答。”叶明卉倾身扒着副驾驶的靠背问他，“她之前是不是有个姓程的司机啊？”
“姓程的司机？”
“就程简延他爸，是不是以前是她的司机，您别骗我说您不认识程简延。”她说。
张谦脸上闪过复杂，他说：“程简延我知道，是周总一直资助的学生，不过他爸我倒是不认识，周总的司机从来就没有一个姓程的。”
叶明卉盯着他的侧脸，观察他脸上的神情：“您确定没骗我？”
张谦依旧目视前方专心开车，并且坚定地点头：“真没骗您。”
“哦。”叶明卉狐疑地靠回了座位，她调侃道，“您这工作也不好做啊，忙到现在有加班费没？”
“周总一向不会亏待员工。”
叶明卉见他看也不看导航，熟练地转了个路口，没多会儿就能看见程简延家前的一条路。
她笑了声：“张叔，您不是不知道我住哪儿吗？”
张谦尴尬地笑了笑。
——
叶明卉回到家，屋里伸手不见五指，程简延还没回家。
她打开微信，今天给程简延发的消息他一条都没回，她拨通程简延的手机，冰冷的机械音告知对方手机已关机。
叶明卉紧皱眉头，站在玄关处思索片刻，转身出门去程简延兼职的便利店。
便利店里，一男一女正在收银台里，女生正收费着，看见叶明卉怔了瞬，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请问程简延不是今天值班吗，怎么没看见他？”叶明卉问。
童真真说：“哦，那个程简延他今天本来是早上的班，但是他请假了。”
请假了？叶明卉疑惑道：“那他说了他因为什么请假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要问我们店长。”童真真倒是很热情，拿出手机说，“我帮您问问，您稍等哈。”
“好的，谢谢。”叶明卉对她笑了笑。
童真真脸上居然有几分害羞，不敢再看她。
叶明卉思索着，程简延请假为什么没和她说，为什么请假呢她突然想到什么，忽然朝店外跑出去。
“那个，经理说程简延请假说”童真真回头，发现柜前已经没人了，她愣愣地说着，“祭奠”
叶明卉一口气跑到家下面，慢慢停下来，她记得程简延和她说过今天是他妹妹的忌日的，那也是他母亲的，可是她忘了。
她有些心慌，抬头看向出租屋的方向，黑漆漆的窗，显然程简延还没回来，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内疚和无助慢慢席卷她，她现在真的好想程简延。
或许，世界上只有程简延才能理解她吧，可她却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今天这个日子对程简延这么特殊，她居然会忘记。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
叶明卉睁大眼睛，转过身，程简延正站在她身后，离她不远，她眼里噙着泪，笑着跑过去抱住他。
“对不起。”叶明卉闷在他胸前说，“你今天肯定很难受吧，我应该待在你身边的。”
程简延没说话，但手掌一直抚着她的背宽慰她。
叶明卉却敏感，以为他不说话就是生气了，更加紧紧地抱着他，企图填满心里好像正在流逝的东西。
“别哭了，我没事儿。”头顶的声音传来，“你要不要跟我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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