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你才是女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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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陌无双立在后山悬崖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一壶酒，自顾自的灌了几口。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赵苛，李司跳下这万太悬崖的三个月后陌无双才醒来，被陌枫压着用各种补药养了一阵子，便日日要到这里。
常常一呆便是一日，谁劝都没有用。
陌枫怕他寻了短见，便让赵苛时时跟着。
而在对面的断崖内，十几人正往这边眺望着。
那是到这里面壁思过的陆凡等人，当时立下誓言，等一切全部平息后，便领罚去了。
武功最差的苏逸是在白羽几人的帮助下过去的，他们本来是准备呆上三年的，后来，呆习惯了，便在那里生活了下来。
每日除了精练武功，还有一件事情就是看他们的大师兄。
这会，苏逸与胡惜两人勾肩搭背，袁修则是举着一块上百斤的石头练着臂力，秦飞几人则是在练剑法，他们的视线时不时往这边飘来。
“大师兄，今日阳光不错，要不要过来吃午饭啊，胡惜手艺又有了长进。”赵天真远远的冲着陌无双喊道。
陌无双没有一点反应，继续喝着酒。
赵苛冲着赵天真挥挥手，“你们自己吃吧，大师兄不想吃。”
“你怎么知道的，你又不是大师兄，要不你再帮着问问。”陆凡大声喊道。
赵苛看也没有看陌无双，继续挥手，“不用了，大师兄肯定不吃。”
陌无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一点波澜，或者可以说，连点生气都没有了。
他一个人站在那，仿佛也随着那人的离开而离开。
这些年，唯一让他活下去的理由便是向李家赎罪。
陌无双醒来有一段时间茶水不愿进，准备随了李司而去，陌尘没有办法，只得想了这个法子，去求了李云渊过来。
李云渊是带着愤怒来的，话自然说得很重，让他活着只为赎罪。
陌无双在李云渊面前直直跪了三日，才开始进食。
这会，随着酒一口一口下肚，陌无双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每每这个时候，他才会有一点反应。
“司司。”
他轻声唤着。
“等我赎完了罪，就去找你，你一定也在等着我吧。”
赵苛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
对面的胡惜拐了下白羽，“六师兄，我有办法让大师兄过来，要不要试试？”
白羽一脸的不相信，“你，不是不信你，是真的没办法相信——”
你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见胡惜自腰间取了支白玉箫，缓缓吹了起来。
白羽视线慢慢移过去，眼睛跟着瞪大了。
只见正在灌着酒的陌无双，突然看了过来。
下一瞬，人已经到了跟前，一把将胡惜手中的白玉箫给夺了。
“大师兄。”众人齐声说道。
“哪来的？”
李司跳下悬崖三个月后，也就是陌无双刚醒的那段时间，韩松突然带着韩林离开了凌云，当时的他满心都是悲痛，也并没有多想，现在，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韩林当初为了留在凌云，可是方法用尽，竟然不惜打伤自己，还不时服用能够损害身体的毒药，这还是陌枫后来告诉他的。
这样的人会那么轻易离开？
就算对方是他的哥哥恐怕也不会吧。
看到这玉箫，陌无双眼前闪过那时还是玉面狐狸的韩松，手中拿的可不就是这支白玉箫。
“是，是韩公子给的，这首曲子也是他教的，胡惜听着像是十三师兄以前吹的那首曲子，不想看到大师兄一直这般，所以——”胡惜说到这连忙跪了下来，“所以才吹的，请大师兄责罚。”
陌无双紧锁着手中的玉箫，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是，是——”胡惜看了眼袁修，不敢再说下去。
陌无双扫向袁修，“你说！”
袁修吓，赶紧跪了。
咽了下口水，这才颤声道：“三个月前，家母患病，袁修偷偷下了趟山去探望，胡惜也跟着去了，然后，在落霞镇碰到的。”
“落霞镇？”陌无双轻声说道。
“是的，袁修句句属实，不敢有所欺瞒，请大师兄，别赶走袁修。”袁修知道陌无双这些年虽然不管什么事情，但是，一旦开口，绝不会轻。
陌无双扫了袁修一眼，吓得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完了，他想。
胡惜想要开口求情，可，哪里敢。
当初封山前，外门弟子几乎都被遣散，他们几个也是好不容易才留下来的。
这会，私自下山，恐怕——
“他还说了什么？”
片刻后，陌无双淡淡开口道。
袁修不敢相信的抬起了头。
“大师兄，大师兄你不赶袁修走了？”
“你本来就有下山的资格，为什么要赶你，父亲当年封山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向李将军谢罪，留凌云一方清静，并没有说不允许你们下山，你们两个都站起来，好好想想他当时还说了什么，还有，有什么变化，或者，身边有没有什么人。”
袁修与胡惜赶紧跪谢，被陌无双瞪了一眼，赶紧站了起来。
“我记得他当时将凌云的情况大致问了下。”袁修想了下说道。
“具体点，都问了什么。”陌无双在白羽搬来的椅子上坐下，一副大佬的模样。
袁修拱了下手，“是大师兄，当时他问了大师父，师父，还有我们中都有谁留下来的，对了，对大师兄你的情况问的比较多。”
“我也记得，他当时问的很详细，竟然问到你晚上睡得好不好，还有，还有，一日三餐都有没有按时吃，还有，还有什么来着？”胡惜看向袁修，“你再补充补充。”
袁修挠了挠头，“还问了怜儿小师妹，问怜儿小师妹当年被其兄长一掌打掉孩子，后来有没有嫁给二师兄之类的。”
陌无双微微敛了眉，似是自言自语道：“他一个大男人，没理由问这些。”
“除非是——”几人统一说道。
正要继续猜下去，就看到赵苛朝着这边挥起手来，还大喊起来。
“大师兄，快来，你们都快过来看看，我抓到一个小贼。”
陌无双没有心情理会，冲他摆了下手，“你自己看着处理。”
“不是，大师兄，你快来看看，这个孩子长得像谁，你快过来——”赵苛下面的话没有说完，陌无双已经率先过去了。
陆凡几人相互看了看，皆施展轻功飞了过去。
苏逸在后面大喊，“哎，谁带带我啊。”
“你准备午饭。”白羽回头道。
苏逸委屈巴巴的往刚才陌无双所坐的那把椅子上一坐，看着一众人越过那万丈悬崖。
陌无双落了地，在看到赵苛臂弯里夹着的孩童，差点忘记了呼吸。
小家伙正挥着小拳头，朝着赵苛身上招呼，口中被塞了块帕子，唔唔个不停。
陆凡上前小心翼翼的蹲下了身。
“唔唔唔——”小家伙拼命的摇着小脑袋，突然不动了，视线直直的盯向陌无双，微微愣了片刻，似乎有些迷茫，但是很快，便又继续摇着脑袋。
“哎，小家伙，我们打个商量，你呢，答应不咬人，不跑，我就把你的口松开，怎么样？”陆凡打着商量道。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扫了陆凡一眼，下一秒，又移回了视线，紧盯着他，还点了点头。
“乖，来。”陆凡说着将帕子自小家伙口中抽了出来，扔给了赵苛。
之前那帕子挡住了小家伙的嘴，还遮住了一部分小脸蛋，这会，整张脸暴露在众人面前，几乎是统一的，都倒吸了口凉气。
“我去，真的，真的太像了。”
“什么嘛，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有没有？”
“小，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问名字的是赵天真。
小家伙伸手慢慢探向了赵天真的脸，然后，轻轻的捏了捏，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小白牙，下一秒，只听得赵天真一阵哀嚎，捂着耳朵连跌带爬的退后几步。
“我的天，是属狗的吗？”
“你才是女滴！”小家伙冷冷的说道。
陌无双整个人都僵住，修长的手，在此刻慢慢的探向了那张熟悉无比的小脸蛋。
“喂，别看你长得帅，就可以随便摸人家的脸，我可是纯爷们，你这个样子，人家会害羞滴。”小家伙说这话的时候，小脸上竟然微微一红，一脸的娇羞状，看得陆凡直接捂住了嘴。
陌无双喃喃，“太，太像了，连害羞，脸红的样子都像，你，你娘叫什么名字？”
“我娘在武林中的名号是无敌小蛮妖，妖是妖怪的妖哦，平时大家都叫她妖妖，至于大名，我不知道。”小家伙想了下说道。
“无敌小蛮妖？”陌无双轻轻念着。
陆凡一拍手，“是那个近两年在武林中混得风生水起的赏金猎人无敌小蛮妖？”
“是啊，赏金猎人还是我娘亲起的呢，她说以前的赏金高手名字太俗了，显现不出大侠的风范来，便取了这个名字，阿松叔叔说她就想叫天王老子，都依她呢。”小家伙点点头说道，突然他小脸一摆，“那个，能不能请放我下来先？”
赵苛将人环得更紧了，“不行，放下来你又会像刚才那样跑了。”
抓到人，他可是费了好些功夫呢。
“我不跑，我李陌然若是跑，我就是小狗，怎么样？”小家伙举起小手发誓道。
这一举手，手腕上的一只小银镯子露了出来。
陌无双将他的小手一握，“这是谁送你的？”
“我乔乔舅舅呀，他可厉害了，是个大将军哦，他最疼我了，每次都会给我带新鲜小玩意儿，对了，他还会做东西，只要过来，就会给娘各种各样的发簪，有玉石的，有檀木的，还有，闪闪发光的那种，就像，那样的。”李陌然说着小手一指，“那剑柄上的红宝石真漂亮。”
他的眼睛闪闪发着小光芒，跟陌如玉脑海里的那人慢慢重合，复又分开。
陌无双深吸了口气，将小家伙从赵苛的臂弯里抱了过来，一股奶香味直扑而来。
李陌然紧盯着陌无双，红嘟嘟的小嘴呼着气，“你，你叫什么名字呀？”
“陌无双。”陌无双轻声说道。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陌吗？”李陌然歪着小脑袋问道。
陌无双点头，“是。”
“哈哈，跟我的名字里的陌是一样的呢，好巧哦。”李陌然说着，小手指突然向那大没入巨石中的剑，“那你的无双是天下无双的无双吗？”
“是。”陌无双再次点头，“你今年几岁了？”
“我四岁了。”李陌然掰了掰手指说道。
陌无双眼里突然就湿润了，“你娘，还好吗？”
“我娘很好，她刚才去买菜去了，反正她每次回来的时候都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她不在家的时候，就惨啦，阿林叔叔常常把锅子烧糊掉，还会与阿松叔叔因为谁做菜而打起来。”李陌然说到这，突然从陌无双的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跑到了那剑前。
陌无双跟着他走到剑前，刚要伸手，就见小家伙跳了起来，将剑生生拔了出来。
“哈哈，我好厉害啊。”李陌然落了地，将剑挥来挥去，“娘亲的生辰礼物有了，哈哈。”
陌无双，“——”
陆凡等人都看傻了眼。
赵苛咬着手指，“我去，真的假的。”
“司哥天下无敌大绝招！”李陌然念着，不顾一众人的视线交汇，执剑将剑法打了出来。
片刻后，他眼睛放着光芒的点头，“好剑，这套剑法也只有在天下无双这把剑下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阿松叔叔果然没有骗我，哈哈，下次，再找你们玩哈。”
说着，他施展轻功像只小猴子般向远处飞闪而去。
陆凡最先反应过来，“快，快追人。”
陌无双流下泪来，喃喃着，“他，他是——”
“大师兄，这肯定是十三的孩子，十三，十三她还活着，活着。”赵苛大声喊道。
陌无双拍了拍胸口，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得赵苛赶紧扶住他。
“没事，只是淤血，现在好了，你赶紧追去看看情况，找到人，给我发信号，我先，我先去打理下，不能让她看到我这个样子。”陌无双说着跌跌撞撞的往逍遥居方向跑去。
赵苛看看陆凡几人的方向，又看了看陌无双，最后，一跺脚，向着陆凡他们追去。
落霞镇某个偏僻的院子里，也就是凌云替韩松兄弟二人安排的住处，李司板着脸，手里紧握着一把戒尺。
在她的面前跪着一个与李陌然差不多大的孩子。
“李晨曦，说，李陌然哪去了？”她不过是去买个菜，人就跑个没了影。
“娘亲，晨曦今日终于会写自己的名字了。”李晨曦将手中的一副字举过头顶。
李司接过，本来生气的她立马笑了。
“不错不错。”
“弟弟，弟弟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去凌云山庄去找那把天下无双剑，想给娘亲做生辰礼物。”
手中的字掉在了地上，李司都不自知。
“你，你说什么？”
“娘亲，晨曦自罚抄名字一百遍，可好？”李晨曦懂事的样子，让李司心头一痛。
扬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就见一个小黑团直奔向自己而来，在他的身后，是一抹刺眼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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