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冰山之下

除了凌檀，另一位交换生也到达了学校。

        第一天上学，那一位交换生就穿了一件价值不菲的裙子，和凌檀的素雅形成鲜明的对比，分明是一位贵族的形象。

        一想到金泽阳和这个女孩有莫大的联系，沈离就感到事情的不对劲。

        天澜中学接收其他国家的交换生这件事，沈离从未听说过。这也是认知错误的其中之一。

        “凌檀，一起吃饭去啊。”上完了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女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午饭的事情。凌檀因为自身极好的教养，很快和班上的女生建立起很好的情谊。反而是那位交换生，除了一串英文名字，基本算是被孤立了。但金泽阳对她意外地上心，沈离也感到一些欣慰。

        “啊，不了。簌簌说中午要处理点事情，我要等一下她。”凌檀微微地颔首，优雅而从容。

        “好吧……”问话的女生有点失落，“时意，你呢？”

        “我中午不吃饭。”潘时意冷冷地说道。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让她有点心里不痛快，从早上开始就似乎一直冷着脸。

        但是，等到班上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教室门口总是会准时出现一个人影：“走，时意，吃饭去。”

        每每这时，潘时意才会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余繁，都说了你先去吃，不必等我。”

        “你又不吃饭……”余繁似乎有些不悦，“中午不吃饭对胃不好诶。”

        “那可真不巧，我其实早饭也没吃。”潘时意懒懒地打了个呵欠，“你再不去餐厅可真的没饭吃咯？”

        “哎，随你随你，我可不想饿肚子。”余繁说着，急忙跑下楼去，远处还传来隐隐约约的“再见”的声音。

        潘时意打发走余繁，正想直接进入午睡的时间，一只素手将面包递在她面前：“还是吃一点吧？”

        潘时意愣了愣，抬头看见了凌檀的微笑。半晌后，潘时意不情不愿地接过面包，三两下就吃的一干二净。

        “吃这么快也会消化不良吧……”凌檀望着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下的潘时意，无奈地摇了摇头。

        “凌檀你还没走啊？”洛簌从后门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将书包略略理了理，“dw社临时召开会议，下午的课我可能上不了了。”

        “知道了，我会跟老师请假的。”凌檀应道，“对了，这份是簌簌的。”

        “哦，谢谢。”洛簌连忙接过面包，“还在想怎么解决午饭呢。我走了，晚上见。”

        “再见。”凌檀笑着挥了挥手，目送着洛簌的离去。

        “啊，沈离同学。”沈离恰好吃完了午饭从窗外走过，“簌簌说dw社召开会议，沈离同学不用参加吗？”

        “好像是特殊会议，我不用参加。”沈离解释道，“你看，熊猫不是也没参加。”

        “你要是再提那个绰号我就杀了你。”潘时意的声音响起，“白拿佣金的level6。”

        “你要是指昨天晚上的事情，那我确实是因为帮不上忙。”沈离苦笑道，“那种场面也没人插得上手吧。”

        “本来只差三招我就能拿下她的，也不知道是谁放的烟雾弹让她逃走了。”潘时意的语气中透出一种郁闷的情绪。

        “可是对方都用枪了，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所以你就干看着？”潘时意气得抬起了头，“放着同伴的安危不管自己吃瓜？”

        “啊，实在抱歉。”沈离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

        “你这语气，很像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哼。”潘时意把头一低继续睡觉。

        “噗。”凌檀眉眼弯弯，“你们的感情很好啊。”

        “凌檀同学，你要是乱说什么说不定也会被灭口的哦。”

        应该是她吧，沈离心里想道。虽然变了名字，变了外貌，但那种熟悉的说话方式，沈离不可能会记错。但是，究竟是她变了模样，还是我忘记了她？

        我，为什么会忘记呢。

        “凌檀同学好像很拘谨啊。”沈离从前面走进教室，拿起黑板擦开始擦掉上节课的板书，“听说凌檀同学你之前一直待在医院，之后是直接转学过来的。”

        沈离背对着凌檀，很明显地注意到凌檀停了一瞬，随后才听到凌檀一如既往的声音：“在之前那个学校出了点事情，所以……”

        “我就随便问问，凌檀同学不要太在意。”沈离擦完黑板后又拿起了毛巾，准备再水擦一遍。

        “说起来，沈离同学说我太拘谨，自己不也一直是很客气的吗？”凌檀微笑道，“如果可以的话，叫我凌檀就好。”

        我一直很客气？沈离手中的动作停了一瞬。是啊，自己以前并不是这么说话的，但这个班级的氛围就是场面话多于心里话，自己是否是被侵染了呢？

        “好的，凌檀同学。”沈离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这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凌檀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沈离看着神色异常的凌檀小心地跑出教室外，只听到一声轻微的“喂”。

        “熊猫，你睡着了没？”偌大的教室，此时只剩下了沈离和潘时意两个人。

        “睡着了。”潘时意没好气地翻了个身。

        “熊猫，那个委托你接不接？”沈离忍笑着问道，潘时意的回答确实戳中了沈离的萌点，“关于凌檀的那个。”

        “不接。”潘时意直截了当地回绝。

        “唉，连你也不愿意接吗？”沈离叹了口气，“只有洛簌的话果然还是不太安全。”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安全。”潘时意说道，“至少在我面前，从来没有过。”

        “好自信！”沈离内心不禁惊呼道。自从看到昨天晚上那场大战以后，沈离就知道眼前这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有着超凡的战斗力，还是那种极其危险的级别。

        不过，沈离更加在意的是当时那枚掩护对手的烟雾弹，那种时机的掌握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看来，学校里面有很多才能卓越的人啊。

        今天是传说中的星期五，这意味着在下午两节不太重要的课之后，就是久违的双休了。这也让班级里的学生莫名地添了一抹兴奋，压抑的狂欢触目可及。

        “洛簌。”讲台上，老师开始点名，“洛簌同学到了吗？”

        此时，几乎所有的同学都转头看向教室后面洛簌的位置，旁边的凌檀却有些精神恍惚，一直看着窗外。

        “老师，洛簌她请假了，应该是社团会议的事情。”潘时意连忙说道。

        “哦，是这样吗，凌檀？”老师拿起手中的中性笔。

        “啊……是的。”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凌檀显得格外慌乱，“她的请假条放讲台桌上了。”

        “嗯，确实没错。”老师拿起桌上的小纸条看了一眼，“那好，现在开始上课。”

        沈离疑惑地看着凌檀，似乎从那个电话之后，凌檀就变得有点不对劲。原本如瀑的发丝出现了一点杂乱，头绳似乎也因为没有及时整理而略略向左歪斜。最严重的是那身整齐的校服，显然已经留下了揉搓的褶皱。这些似乎都不该出现在注重衣装穿著的凌檀身上。

        她，是在担心什么？沈离想道。

        左手托腮，眼神一直看着窗外，身体似乎也在微微发抖。沈离突然联想到挂在社团上的奇怪的委托。这是一个没有署名的委托，委托的报酬已经匿名打进了社团的账户里，c说查出地址需要些时间，这说明那个神秘人有不错的计算机技术。而整个委托居然只有四个字——保护凌檀。如果有人已经预知到凌檀会出事，那么这个人一定对凌檀有过密切的观察，甚至可能知道她的一些秘密。那么，那个人为什么要把这种事情交给dw社？是因为自己不方便出面，还是另有所图？

        现在，接下这个委托的只有洛簌一人。沈离是因为知道这种“保护”的委托不太适合由异性接下，才没有贸然挂上自己的名字。他特意拜托潘时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那个人是知道一定会出事吗？为什么那个人的情报会这么具体？是他，还是她？是敌人，还是朋友？到现在洛簌还没有回来，难道偏偏会在这个空档期出问题吗？还是说，那个可疑的电话正好是算准时间打过来的？这早有预谋，还是恰好碰巧？

        总感觉，会出什么事情。

        “这节课就上到这里，祝大家周末愉快。”下课铃准时响起，教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只有凌檀默默地戴上了耳机，悄悄地离开了班级。沈离长吐了一口气，想了这么多，一无所获。

        一个小时后，沈离收到了洛簌群发的信息：“凌檀不见了。”

        天澜中学的规模大的超乎想象，除去教学楼和商业街，还有大片大片没有被开发的地方。如果有人真的失踪了，地毯式搜索显然不现实，寻找所花的时间会远超预期。

        手机又响了一声，是洛簌的私信：“沈离，拜托你。”

        说起失踪，金泽阳和他的那位妹妹也经常不在教室，听说是要带她熟悉环境。那么洛簌确定的失踪，或许只是凌檀的心血来潮出去走走？

        肯定不是。沈离立刻自我否定。自己不过是想置身事外而已。

        再牵扯下去，自己总会引火上身。沈离很清楚这一点。

        “明明我很清楚，这个学校从来没有教我们善良。”沈离叹了口气，“真是糟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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