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2019年的新年过得有些鸡飞狗跳。

        基本上全家都上阵来劝她回西城找个单位工作，说出来的话差点让她怀疑人生。

        “外面的工作，一个月一万也比不上镇上当个公务员三四千！”

        “你这外面的工作能做多久啊，哪天公司就倒闭了我看你哭去！”

        “你现在觉得好，等你以后结婚生孩子了你就知道了，在单位你要请假就请假，生孩子也不耽误你工作，你在公司啊，你看看你三表姑家的表姐，直接就被公司辞退了。”

        “你是女孩子，不一样的，图个安稳。”

        听得多了，她都听烦了。

        她的家人就是这样了，一直在否定她，哪怕她觉得她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但还是经常被说得一文不值。如果她没有遇到陆照，可能她真的就是在自我怀疑中按部就班地找个稳定的工作，然后到了年纪，找个合适的人成家生子。

        可她见过了光，知道了人生仍有许多种选择，工作的迷茫期过去，她开始热爱这份工作，所以觉得每一天都值得被期待。

        又是一年新春啊。

        陆照的消息按时到来：小可，新年快乐，生日快乐。工作顺利，天天开心。

        从2016年到2019年，四年次次不落。

        旁边的许乐兴冲冲地带着侄子侄女放烟花，她回：陆照新年快乐~学业顺利~

        还有一句在心里默默地说：早日回来。

        不像前两年偷偷摸摸躲在房间被窝里打电话，她现在在院子里找了个角落站着，打电话过去。等了四十多秒才被接通。

        “小可。”电话那头掩盖不住的疲惫。

        听着他的声音，她突然觉得很心疼。“怎么了，听你的声音很疲惫。今天过年，要过得开心点啊，你今晚吃了什么？”

        “吃了饺子，超市里买的速冻饺子。”陆照叹了声气，“小可，很想你。”

        一瞬间眼里的泪水纷纷涌了上来，“我也很想你的。”

        正想说什么，那边有人在喊他，陆照匆匆说了一句“江晚柠那边医生叫我，我先去看看。小可新年快乐”就挂断了。

        “陆照，新年快乐。”许可看着挂断的通话喃喃低语。

        第二天早上起来刷到陆照发的朋友圈：我的姑娘新年快乐，生日快乐。配图是她和同事出去团建拍的单人照片，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漫山遍野的枫林里，侧仰着头往上看。

        底下的评论被莫一帆带偏，全都是：那就早点回来，等喝喜酒。

        许可也跟着复制粘贴。

        年后的工作很顺利，生活也很顺利。

        公司年前的那个项目顺利完成，她作为主创之一，拿到了一笔丰厚的奖金。

        不知道是不是走了狗屎运，她最新完结的小说突然人气暴涨，点击和收藏订阅都是前面三年多的几十百倍。然后其他完结的小说也跟蹭了一把热度。月初猛然收到好几万的稿费时，她都快高兴疯了。

        莫一帆说她是否极泰来，要开始走向开挂的人生了。

        但是她才乐呵了几天，又被大魔王领导骂得自闭了。乖乖巧巧重新做回勤恳努力的小社畜。

        是她飘了，她居然看起了安城的房子。本来还觉得自己的这点存款还算富裕，一毕业就还掉了助学贷款。这半年攒的钱，项目完成的奖金，还有天降稿费，堪堪过了六位数。但是！这点钱大概能在安城买个两平方，也就一个厕所吧。

        可真是太难了。

        跟在大魔王底下做了几个月，她现在已经被磨炼得刀枪不入所向无敌了。起码过稿率高了很多，时不时地接些小活，就是给电视剧的编剧当枪手，最多就是接个两三集去写剧本，收获很可观。

        写得多了，认识的朋友也就多了，还会有人给她介绍一些广告、短视频剧本的活。有些被拍出来的，她就会反反复复去看这些视频。

        特别是她写的一个小剧本在短视频平台里小火了一把，是讲一对校园小情侣分手后又在校园重新遇到再在一起的故事，剧情很俗套，但是故事里互相成为对方的救赎，双向奔赴的情节，加上男女主帅气靓丽的形象，代入感极强的演技，吸了一大波粉。

        相处得久了，大魔王也变得有人情味起来，经常动不动请大家喝奶茶吃甜品，许可作为最不怕胖的那个，吃得最多。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谈的几个项目甲方都要求虐恋情深剧本，大魔王也跟着忧郁起来。

        这天她去休息区接开水，看到大魔王就站在休息区的落地窗前盯着楼下看，看他这么认真，她也不好意思上前打扰。接了开水放轻脚步准备出去。

        “许可，你进公司多久了？”站在落地窗前的人头都没回。

        许可愣了一下，回头，上前几步，回答：“去年毕业，七月来公司报道，现在五月，十个月了。”

        “九个月，那学得还不错，你对以后的工作有什么规划？”

        规划？她能说怎么赚钱怎么规划吗？

        “跟着宋老师学习，我现在在剧本创作上也有了很大进步，但是我觉得自己还不够好，未来一年还需要继续积累经验。”语气真挚诚恳。

        宋知年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如果以后换个领导，人家不给你参与项目呢？”

        许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下意识地问：“为什么要换领导，宋老师不带我们了吗？”

        宋知年虽然严格又无情，但是专业过硬，有一说一，跟着这样的领导混是真的很省心。

        “只是问问，去工作吧。”

        “哦。”莫名其妙，但是有事还想说，正在酝酿说词。

        “还有什么事？”

        许可边说边看宋知年的脸色，“是这样，我过年前还有上个月都没怎么休息，我问了人事，存休了十四天，我看了下个月的工作安排，没有什么项目，所以，我下个月可以休假，吗？”

        宋知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休几天？”

        “休完，可以吗？”声音不自觉地弱了下去。

        “可以，你提申请上来吧。”

        “谢谢宋老师~”语气忍不住雀跃起来。

        陆照的暑假时间长，已经定了五月底回来，毕业的时候没能如愿出去旅游，正好趁这个假期给补上。

        说好过年回来的陆照没有回来，说好五月底回来的陆照没有如期回来。

        因为他提前回来了。

        加班到了十一点，堪堪赶上最后一趟地铁，回到家打开门进去，看到了客厅穿着睡衣看书的陆照。

        灯光昏黄柔和，坐在那里的人怀里抱着她平常常抱的抱枕，头发比之前长长了一点。

        听到声响他往这边看过来，把手里的书和抱枕扔到一边，大步走来一把搂住了她，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满足地喟叹：“早知道你这么晚下班，我就该去你公司找你。”

        许可伸手抱住他的腰，顺着衣服下面伸手进去摸了摸，“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你都瘦了。”

        本来还有些旖旎的气氛被她这句话冲得一干二净。

        都说小别胜新婚，除了她去洗漱，其他时间都被陆照黏着不是抱着就是抱着。在外面面对别人的陆照还是一副清冷样子，一和他在一块儿相处就很喜欢贴着她。

        两个人躺床上说着话，才说了不到十分钟，陆照低下头看了看怀里的人，已经睡着了。

        轻轻地把她放平躺着，单手撑着身子从上往下地看她的睡颜，看着看着，忍不住上手摩挲她的脸，揉揉肉肉的耳垂，俯下身亲了又亲。

        睡着的许可皱起眉，搭在脑袋边上的手无意识地挥了下，不巧直接一巴掌打在陆照脸上。

        被打脸的人捉住她的手，勾着嘴角笑了下。终于不再恶趣味地捉弄她，侧躺下来，顺手直接把人揽到怀里。

        低沉的声音在无边夜色里散去。

        “晚安。”

        早上许可起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自己，四处看看也没有看到陆照，意识迷迷糊糊的，有点怀疑昨晚见到的陆照是不是一个梦。

        掀开被子顾不上穿拖鞋，哒哒哒地跑了出去，在房门口和往里走的人撞了满怀。

        嗯，没有做梦，真的是陆照回来了。

        然而下一秒就被人直接面对面抱了起来，“起来不穿拖鞋跑什么？”

        “我以为昨晚做梦呢，没看到你。”

        “反正跑不了。穿好拖鞋去洗漱出来吃早餐，待会送你去上班。”

        “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做的什么早餐？”

        “点的外卖。快点，八点半了。”

        “哦，知道了。”

        ——

        于是陆照陪着女朋友吃完早餐后挤地铁去上班。早上的地铁人多，陆照只能一手抓着扶手杆，一手抱着女朋友，身边的人挤来挤去，怀里的那个人揪着他的衣服，仰着头看他。

        要不是众目睽睽，他真的很想直接低头亲下去。

        把人送到楼下，还黏黏糊糊地亲了好几下才让人走。这一幕被橙光的人看到，还八卦地拍了照发到八卦小群里。

        赵停点开微信群“开奶茶车吗”的聊天界面，

        楚楚：图片

        楚楚：一大早，单身狗受到暴击

        笑笑：我的coco，就这么被拐跑了

        笑笑：但是！！！coco男朋友很可以啊，想泡

        赵停：

        楚楚：许可我心理不平衡了

        笑笑：+1

        赵停：+1

        宋知年：九点半开会，还有三分钟

        后知后觉的许可爬楼，默默收下这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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