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许可还没有入职，公司离陆照的房子一南一北，陆照想让他住在这边也没有办法。所以许可又连人带行李一起被打包送到了北岸区他的房子，这里离地铁近，去上班就两个地铁站的距离。

        这边房子也是两室一厅，格局和他在南江的房子很像。家具什么都有，她带着行李直接搬进去就可以了。

        “照哥。”

        “嗯？”陆照把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到她脸上。

        许可直接挤到他怀里，坐在他腿上，“抱大腿的感觉真好。”

        陆照把人往上提了提，继续回复工作群里的消息，“提前让你共享夫妻共同财产。”

        她其实很想问出口，你家人是不是不太接受我？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怎么了，这么盯着我看。”陆照把头靠在她的脑袋上，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

        “过两天你就出国了，我多看两眼，不然我过段时间就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没关系的，我会回来找你，不会让你忘记的。”

        ——

        陆照出国那天，她千般万般的难过都在看到他家人时生生忍了下去。

        于是，许可就这么不正式地在机场大厅里见到了他的爸妈和姐姐，顺便还有江晚柠和她的爸妈。

        早知道这样，打死她都不会来掺和这么尴尬的告别局。

        虽然没有明晃晃的表示，但是她也能明显感觉得到他家人对她的不喜欢。陆照妈妈只在陆照介绍她和她问好时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全程都在拉着江晚柠的手说话，还时不时地嘱咐陆照在外面要多多照顾晚柠。

        陆照没有搭理，带着她去买奶茶，“我妈说的那些话你不要在意，我和江晚柠只是朋友，不会有别的关系。”

        “我知道的。”许可伸出手牵住他的。

        “那你等我回来啊，陆太太。”

        陆照安检进候机厅的时候，回头看了她一眼，冲着她笑了下。

        许可心腔里满是酸涩，几次放假回家都是他送她去坐飞机，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送的人离开，其实是件很难过的事情，纵然知道仍有来日，但是她眼浅，只看得到这当下朝暮。

        她爱的这个人，从她十八岁到她的二十二岁，光芒万丈，前程远大。总有一天她会追上他的脚步。

        她其实很想跟他说：你就往前走无需回头等我，我们顶峰相见。

        “人也送了，好久不见，不如一起吃个饭吧。”江晚柠爸爸提议。

        “好啊，平时工作忙，住得近也没什么机会一起聚聚。晚柠去美国你们放心，有陆照也在，他们两个自小一起长大，肯定会照顾晚柠的。”陆照妈妈欣然应下。

        两家人默契地约定好，一起往外走，都没有和许可打招呼。

        还是陆凝走过她时，停下来和她说了句：“许小姐早点回去吧，我们先走了。”

        “再见。”许可点点头。

        ——

        新工作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小公司根本就没有什么业务，好不容易有了个项目，但是她是个新人，也轮不到她上手，又因为公司实际人事需求，她被调去了短视频运营小组，每天跟着她的领导去搞短视频创作。

        小组里她领导负责剧本创作和宣传，另外还有个摄影师和后期制作师，她被安排去做公众号宣传。每天不是在被领导否定方案就是在被否定的路上，这份工作，短短两个月，已经让她觉得被折磨了两年。

        但是每次和陆照视频聊天，她也很少去说这些烦心的事情。因为时差，他们也经常凑不上两人都有空的时间，经常是她发的消息他过了好几个小时才回复。慢慢的，她也习惯了这样的节奏。

        但是这份工作对她的生活还是影响很大的，她的网文在发完存稿后已经开始断更了，底下不少评论开始催更。

        她是从大二开始在网上写文的，一年一更，今年这个是第四本。主要是因为今年确实比较忙，她又是拖拖拉拉的性格，更得慢。

        写这个网文本来也就是想写着玩的，但是没有想到还顺利和网站签约了。然而签约了也没什么用，签了三年多了，总共受益了不到三千块，她之前参加学校里的一个征文比赛拿了特等奖，奖金三千。

        虽然没钱，但是每次写完成就感还是很强的。她的心里住了个作家梦，从三年级写作文开始就深扎在心底了。

        她其实有点怀疑自己对这份工作的选择。但是还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她还没有适应这份工作，还是不喜欢这份工作。实际上，她的同事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大家年纪相仿，有共同的话题，度过了前面动不动就被否定方案的阶段，现在她又被分到了另一个项目组，主要是接影视剧剧本创作的。被采用的剧本就会有相应的稿费。而且，她每个月的收入还算可以，在一万左右浮动，每个月给她妈妈转一千五，雷打不动地存五千，剩下多少她就花多少。

        陆照说中间有假期会回来，他是大骗子，他过年回不来。

        还是她从贺婵那里知道的，因为江晚柠生病了，在那边动了手术，她爸管着公司走不开，她妈妈身体不好也没办法坐那么久飞机去美国。所幸不是什么大问题，所以陆照被安排在那边帮忙看着。

        她知道的时候还觉得有些难堪，一次两次都是从贺婵这里知道些她不知道的事情。难道她不值得被信任吗？

        贺婵大大咧咧地劝她喝酒，“别想了，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跑了又何妨。来，继续喝。”

        许可接过酒杯，晃了晃玻璃杯里蓝色的液体，跟着一起喝。自从上次喝醉过一次，她现在酒量莫名其妙变好了很多。

        唐辞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画面：

        他女朋友扒着许可嘟着嘴要亲亲，眼看着就要亲上了，直接被许可一个手掌摁在脑门上推开。

        这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女朋友在这红杏出墙，还是该骂陆照女朋友整天搞事情抢他兄弟不够又来抢他女朋友。

        唐辞认命地抱起女朋友，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和你不顺路。”

        “嗯。”许可冷漠地点头，又叫了一杯酒。

        一个已经够头疼了，还得操心别人家女朋友，唐辞忍了又忍，“许可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不回去很不安全知道吗？万一出什么事情怎么办？还是说因为陆照不回来所以你不开心了在这买醉？那我劝你还是早日想开的好，晚柠和我、陆照、重山是十几年的朋友，就算陆照没和晚柠在一起，但是她在外面生病了需要有人陪着，陆照留下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许可无力地叹了声气，拿着包率先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谢谢关心”。

        这个道理不需要别人说她也明白，她也不是什么不懂事的人，她完全理解陆照留在美国陪江晚柠这件事，但是，为什么不能直接坦白地和她说清楚呢。

        现在已经是2019年了，今年她和同事一起倒计时跨年，顺便在公司加了个班。

        十二月中旬的晚上风很冷，从车窗呼呼地吹进来刮在她脸上。司机师傅关了两次，又被她打开，终于没有再关。

        下车的时候师傅善意提醒：“小姑娘吹了风，回去喝点感冒药，不然明天会感冒。”

        “嗯，谢谢您啦，开车注意安全。”许可感激地说。

        司机师傅是个预言家，她真的感冒了。早上起来头痛欲裂，还一直流鼻涕。整个办公室里静悄悄地都是她擤鼻涕的声音，连后期制作的小哥哥赵停桌上的纸巾都被她扯了大半。

        “coco，喝coco吗？看你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姐请你。”宣传组大佬韩笑笑向来最大方。

        “要的要的，全糖，热的。”许可举爪，有气无力地回应。嘴里失了味觉一样什么都尝不出味道。

        微信里陆照发了消息说江晚柠生病，他得留下陪她。

        她回：我知道了，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后来陆照打了几个电话过来，她都拒接了，回复：感冒了，喉咙痛。

        之后他发的消息都没有再回复。

        其实是她想的太简单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其实心会飘忽，会变的。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小事情，但是声音永远比文字更有温度，拥抱比不痛不痒的安慰更有力量。

        她相信他远在大洋彼岸，也会有很多的烦恼，虽然他都不曾和她说。如果换做以前，他工作上遇到困难，和她在一起也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他抱着她安安静静地待一会儿，就比说的千言万语都好。

        就在她盯着手机聊天页面发呆的时候，她的现任领导宋知年拿着剧本拍了拍她的桌面，“发什么呆呢，打起精神，来活了。”

        许可赶紧息屏坐正，看见领导进了旁边的会议室，连忙带着笔记本电脑和笔和本子跟上，心里暗暗吐槽：大魔王！

        赵停是个阳光活泼大暖男，进来的时候还不忘给她带上他剩下不到半包的纸巾，还把门口的垃圾篓放在她脚边。

        于是在开会期间，就略有些不太和谐。宋知年说上两句，许可这里就擤一下鼻涕，声音还大，几次后，宋知年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平复了下想骂人的冲动，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下去。

        宋知年靠着自己的人脉愣是在公司开拓了新的业务线，接些影视公司剧本创作的小活。当然了，好的项目轮不到他们，能找得到的都是些不知名小项目。

        不知道写了能不能被用上，用上了也不一定能好好拍，好好拍了也不一定能播出来，被播出来也很大可能会糊。大概就是在这些关卡里来来回回地被鞭尸。

        被甲方虐得她分分钟想甩脸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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