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遗忘

裴慈心很是期待，“可以！那，怎么从外形上开始啊？”

        长夜：“衣服发型呗。我想想……我印象中，她好像爱穿白色。”她为数不多的几次见她，她都是穿着白色衣裙。

        裴慈心也喜欢白色，喜道：“白色好！有仙气！”

        长夜也笑了，“但你也知道，冥界不流行白色，白色衣服冥府还真没有，得出去看看。”

        裴慈心想到自己宫殿中那一堆白色衣裙，觉得很惋惜，应道：“好啊，我正好也想出府转转！”

        她本还发愁该怎么偷偷溜出府，这下有长夜帮忙，还有正当理由，简直完美。

        长夜站起来，“那行，趁现在还不是太晚，我们现在就行动吧。”

        裴慈心跟着站起来，“好啊，走！”

        长夜带上一个妖侍，她们一同来到冥府大门，裴慈心有些忐忑，怕这次她还是会被妖兵拦住。

        果不其然，妖兵再一次将三叉戟挡在她们面前。

        “抱歉王后，宫主，冥王有令，王后不得擅自离府。”

        裴慈心这次有长夜撑腰，底气十足，道：“我们出去有事，这不算‘擅自’吧。”

        妖兵头低得更深，小心翼翼道：“没有冥王的命令，都是‘擅自’……”

        裴慈心：“我已经请示过冥王了，他知晓且应允。”

        两个妖兵对视一眼，又道：“可我们没收到消息啊，或者王后可以出示冥王的通行令。”

        裴慈心一时语塞，她实属没想到还有通行令这种东西。

        长夜在一旁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闻言直接掐了个诀击开妖兵，“滚一边儿去，出个府还成事了？”

        妖兵被击飞，痛叫一声，摔在数尺开外，长夜拉着裴慈心光明正大就出去了，“走咱的！”

        身后妖侍急急忙忙跟出来，裴慈心被长夜拽着，简直没反应过来，还能这样？

        她们拐过弯，来到街上，两个妖兵从地上爬起来，其中一个问另一个道：“这该如何是好？要追吗？”

        另一个揉着自己摔痛的肩膀道：“追啥啊追，有长夜宫主作伴，应该也没什么事，去给冥王说一声就行了。”

        那个妖兵立刻招来黑雕，让黑雕前去报信。

        裴慈心戴着面纱，和长夜走在街上，天边魔域的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他们这里的风也有些凉飕飕的。

        长夜望着天边，神色担忧。

        裴慈心也看到了，她猜到唐胥山临时出征应该就和这有关，但她也不在意他的事，看了几眼就打量起周围。

        路边来往的都是模样迥异的妖魔鬼怪，有的长着角，有的长着兽耳，尾巴，尖利的爪牙，从他们的外形就能依稀辨出他们的原身。

        也有一些丑得很怪异，看不出来原身是什么。但他们都很有妖异感，完全人形的数量极少。

        裴慈心新奇地打量他们，长夜看见她发亮的眼神，笑了笑，解释道：“只有最高等的妖魔鬼族，才能化成人形，否则都是这种半兽形。”

        裴慈心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但这样随意地打量他们，她这是第一次，禁不住有些新鲜，闻言她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的目光一直黏在路上妖魔身上，渐渐她发现，他们也都在看她，眼里带着敬畏和胆怯。他们经过她的时候，会刻意收回目光，绕开一些。

        她心里有些奇怪，难不成他们认出她了？

        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她明明戴着面纱啊。

        而且婚仪她盖着盖头，也就天清拿她身份搞事那天她露过面，难不成他们记性这么好，这都能记住她长什么样，而且隔着面纱都能辨认出她？

        她不放心，小声问长夜：“你说，他们认不认识我啊？”

        长夜想都没想：“不认识吧，不然就该行礼了。”

        裴慈心觉得也对，安心了些。

        她们又走了片刻，布坊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她们正好逛街散步，并不着急。

        裴慈心：“话说，相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能给我说说吗，我也好学习一下。”

        长夜笑笑，“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她，我和她也只是见过几面说过几句话而已。我之前应该给你说过，我觉得你跟她性格很像，她也是比较开朗的人。”

        裴慈心：“那你能给我描述下，她长什么样吗？”

        既然要从外表开始，她是不是可以用个什么幻颜术变成她的样子，这样更直接。

        长夜微微蹙眉，想了想，然后有些为难地摇头，“不是我不想描述，是我真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真的有些不记得了，她的长相在我记忆中已经模糊了。”

        裴慈心不自觉拔高了嗓门：“不记得？为什么？”

        相宜也没死太久吧，就算是忘了，也不该这么快吧。

        长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与她相关的事情，很多我都只依稀记得有这些事发生，但具体却想不起来。”

        裴慈心缓缓皱起了眉头，她突然想起，之前她几次问唐胥山与相宜有关的事情，他的回答也是不记得，要么就是忘了。

        她一直毋庸置疑地认为他只是不想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但此刻结合长夜的说法，她脊背有点发凉。

        不会是……真的吧？

        毕竟长夜没有骗她的理由。

        裴慈心如实道：“之前我问唐胥山有关相宜的某些事情，他也说不记得。”

        长夜对此没有太大反应：“你看，我有时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们明明知道有这个人存在，这世上却未留下她半点痕迹？我有时候也会想，她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总觉得她的死应该很壮烈，应该人尽皆知，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问别人，也根本不记得这个人。”

        长夜吸了口气，看向裴慈心，“你说，她会不会在死后，抹去了世间所有人的记忆？”

        裴慈心双目微瞠，感到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长夜摇头，“那就不得而知了。”

        裴慈心默了默，“那仙界又怎么说？”

        长夜目光放远，似乎陷入回忆，“仙界也是一样。照理，她死后，仙界应当为她举丧，守灵十年，但唐胥山在仙界守了半个月，仙界像根本没发生过这件事，歌舞升平，一派祥和，他去询问，他们也都不认识这个人。她的遗物也全都不见了，连宫殿都消失了。后来仙界觉得他是个疯子，把他赶走了。”

        裴慈心陷入沉思，“为什么会这样……”

        仙界举丧和守灵的规则确实如此，她在仙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确实没有听说过相宜的半点故事。

        可是他们没有理由，尘封这段历史啊。

        正在这时，有人挡住了她们的前路，投下高大的影子。长夜停下脚步，裴慈心下意识抬头。

        两只五大三粗的魔向两边让开，天清从后面走了上来。

        “哎哟，这谁啊？”

        他摇着一把扇子，停在裴慈心面前，一脸笑，“这么巧，在这碰见了？”

        裴慈心没有好脸色给他，拉着长夜就要绕过他们。

        那两只魔腿一跨，再次挡住她们。她带着长夜向另一个方向绕，两只魔继续挡。

        她不耐烦地抬头，“天清，我没空跟你折腾。你也不看看，你们魔域都要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来逛街？”

        经过的妖魔听到动静，纷纷看了过来。

        天清摇着扇子笑呵呵道：“哟，怎么这么凶巴巴的，你可别跟长夜学，唐胥山喜欢温柔的。”

        裴慈心吸气，根本不想理他。

        天清：“难得见你们出府，是要去哪儿啊？”

        裴慈心：“与你何干？”

        长夜很无奈，“天清，你要真的闲，就去魔域帮帮忙，积积德，说不定冥众们还能念你个好，帮你争取王位，你堵我们俩，可没有任何意义。”

        天清轻嗤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没去？我就不能是刚从那里出来的？我这不是见唐胥山来了，就不自讨没趣了？毕竟人家才是王，我又不是。”

        长夜：“那你该干嘛干嘛去，我俩可没心情跟你废话。”

        她说着又要拉着裴慈心挤开他们。

        天清主动让开了些，嘴上却是道：“呵呵，是吗，我听说，这次水灾似乎是因为一个叫蠃鱼的妖兽从封印中逃了出来。蠃鱼，你们听说过吗？”

        长夜脚步一顿，神色微变。

        裴慈心也有些意外，她知道“蠃鱼”，这是一个人面，鱼身，蛇形，鸟翼，音如孩童啼哭的怪物，被仙界奉为最危险的妖兽之一。

        冥界封印蠃鱼也是因为它危险，而且会导致难以应对的水灾。

        但是，既然封印了，它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她正要问，长夜回过头，比她先一步开口：“它怎么会突然逃出来的？”

        天清轻笑道：“这我怎么知道？长夜宫主不是不想跟在下废话吗，那在下就不耽误长夜宫主时间了。”

        他示意两只魔让开，她们彻底没了阻挡。

        但裴慈心却有点不想走了，她看向长夜，不知道她怎么想。

        裴慈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胥山现在怎样了？”

        她想把这件事问清楚，她觉得天清肯定知道点什么。

        天清鬓发被扇子扇得扬了起来，他坏笑道：“怎么，担心他啊？”

        裴慈心心说她怎么会担心他？她只是想问清楚现在的情况罢了。但她嘴上并没否认：“我是他妻子，担心他很奇怪吗？”

        天清：“呵呵，不奇怪、不奇怪。可惜啊，他这晚凶多吉少了，万一他回不来，你这个小娇妻，可就沦为寡妇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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