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脱险

有时候一件事看起来很复杂，但是临到头来，却很轻易地就解决了。本来王伟对抓住这两个盗贼已经不抱希望，只想着早点把他们送出研究所了事。但中途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改变了事情的进程。

        那时候，众人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旁边有一栋楼，是超算中心。在研究所里，所有需要用到超级计算机进行数值计算的任务，都会提交到这里，由其中的高性能处理器进行计算。所里各种项目组很多，很多组都会用到超算，所以提交到这里的任务首先会进行排队，然后根据你申请使用的核数，在有计算资源的时候再载入计算。所以，研究员在提交任务后，经常需要登录提交任务的客户端去查看计算进程。是不是还在排队，提交过程有没有出问题，计算过程中有没有报错，结果输出是否顺利，总之很多环节都可能出现问题。有些是提交任务的脚本文件有问题，有些是环境配置的问题，有些则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计算过程莫名其妙就卡住了。后来，为了方便大家查看任务状态，计算中心把大楼的整个后墙都改造成了led屏幕，上面展示着所有目前已经提交的任务及其当前的状态。除了报错的，大部分显示内容都是一行数字代码，后面跟着一个百分比数字。每个任务都有一个单独的代码，百分比数值则是任务进程。整面墙蓝底白字，看起来特别显眼。

        走到这里的时候，赵哥和瘦子都被这个大屏幕吸引住了。赵哥问，这上面写的啥啊，瘦子说，你没去过银行啊，这是当前存款利率表，每个银行里面都有这玩意儿。不怪瘦子会这么想，因为现在屏幕上显示的几个任务，进程百分数都是个位数，看起来确实像利率表。王伟本来还挺紧张，正想着用什么借口解释这些数字，但瘦子再次展示了自作聪明的特质，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不对啊，赵哥说，这下面有个百分之十三的呢。瘦子想了想，恍然道，这个应该是基金，要不然不会有这么高的收益。现在这些银行，都在卖各种基金和理财产品，收益虽高，但风险也高。赵哥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之前我还在做生意的时候，有次去银行，就被他们骗了，买了个基金。他们说这个利息高，结果到后来连本金都给我亏进去了。瘦子说，谁叫你不放聪明点，连买的是啥都不看清楚。那可是银行啊，谁想着还能骗人，赵哥越说越气，竟然停着不走了。王伟连忙上去询问。赵哥指着屏幕说，你们这卖的是不是基金？王伟一看屏幕，百分之十三已经变成十四了，赶紧点头说，对，是基金。赵哥说，那你们这是不是骗人。王伟说，这也不算骗人，可能有些工作人员为了业绩，确实有诱导客户购买的行为，这个我们一直都在整顿。赵哥说，不行，我得进去骂两句，要不然难消我心头这团火气。王伟苦着脸说，没这个必要了吧。赵哥说，我现在的身份是省里的调查员，对不？王伟说，是。赵哥说，那进去说两句，也不会有人怀疑的嘛。王伟没话说了，只好由他去。心里一想，或许还是个机会，就暗中吩咐附近的保安准备行动。

        一行人进了超算中心。大厅里，窗明几净，放着各种展板，但没什么人。赵哥一进来，前台就拦住他，说你有预约吗？赵哥更激动了，说预约个屁，我是调查组的。前台愣住了，问是什么调查组，赵哥说，你们是不是在骗人买基金？前台说，你是不是搞错了。赵哥说，别不承认，外面的墙上都写着呢。我告诉你，这种缺德的事，以后少干！说到兴头上，他的手已经从莹莹的身边移开，激动地挥舞了起来。王伟见机会到了，冲附近的保安使了个眼色，几个小伙子顿时一拥而上，把赵哥和瘦子两人扑倒在地，用膝盖压得结结实实的。

        至此，危机解除，所有人质都平安无事。王伟安排了一间休息室，让他们舒缓一下紧张的心情。一杭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现在并不在银行，他们挖通的也不是什么银行金库。莹莹说，我早看出来了，只是一直没点破。老胡说，真是倒霉透了，三天白忙活了。姜宇航还想跟胡一杭谈谈实验的事情，所以仍然和他们留在一起。他向三人坦承，自己就在这家研究所工作。老胡说，我还以为你真是个厨子呢。姜宇航笑着说，那都是骗人的。老胡说，这么说，那些机器也不是做饭的吧，姜宇航说，都是做实验用的。老胡说，那太可惜了。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

        那个地道怎么会突然就淹水了呢，姜宇航换了个话题，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越发觉得奇怪。莹莹说，我知道，是那个哑巴干的。姜宇航说，你怎么知道的。莹莹说，他想淹死我们。姜宇航说，为什么要淹死我们？莹莹看了一眼一杭，说，一看见他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好人不会有那样的眼神。尤其是他看杭哥的眼神，特别吓人。说来惭愧，整个过程中，姜宇航都没有特别注意过哑巴，所以也并不清楚他的眼神如何，到底是不是莹莹所说的那样。不过他倒是基本同意莹莹的判断。哑巴一离开地道，水就漫起来了，而且他走之前还特地把所有人都绑得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堵上了，这样就没法呼救。那水来得又急又快，的确很可能是哑巴弄出来的。他大概是在地道的某个地方，敲破了一根供水管。莹莹说，太可惜了，这次没抓住他。姜宇航说，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那间出租屋了，一定不能把他放跑了。

        姜宇航没有说谎，他确实和王伟说了哑巴漏网一事。本来王伟是准备报警的，但姜宇航说了胡一杭的情况。一旦报警，且不说如何解释铁棍膨胀的效应，胡一杭势必会被警方带走盘问，之后还能不能回研究所配合做实验，就很难说了。王伟说，那我派人带保安去出租屋那边看看，可以的话就先控制住，过两天等胡一杭的实验做完了，再找机会转交给警方。王伟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仓库管理员小王正在旁边。他想起刚才小王曾经进过仓库，目睹过人质挟持事件的部分状况，当时自己找借口把他支开了。于是把小王叫过来，把事情的真相大致说了一遍。小王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刚才我的确觉得有点蹊跷。王伟说，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于是交代他带着保安去把剩下的一个劫匪抓过来，小王说，没问题，放心吧王总。

        之所以让小王去，主要出于两个考虑。一是保安大队本来就和仓库后勤关系紧密，两者平时就经常配合做事。二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小王也算是这个事件的半个亲历者。让他去，总比让不知情的其他人去要好。这事儿既然要低调处理，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

        小王去保安队挑了几个人，都是平日相熟的。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那间出租屋。一进门，哑巴还躺着床上，睡得正香呢。小王拍了拍他的脸，说，起来起来，什么时候了还睡。哑巴睁开眼，从枕头下抽出砍刀就要动手。小王说，2313。哑巴愣了一下，然后把刀放了回去。小王把几个保安叫过来，对哑巴说，这几个也都是自己人。哑巴点了点头。小王说，那个小兔崽子没死。哑巴瞪大了眼，似乎不相信。小王说，伪神和其他几个人都逃出去了，你说你怎么办的事。哑巴急了，一骨碌翻下床，就要往外走，小王连忙说，别走别走，我还没说完呢。哑巴转头看他，小王说，之前大祭司是不是让你接近赵哥和郑飞，找时机接引他们入教啊？哑巴连连摇头。小王说，别摇头了，我是大祭司的助理，你连我也信不过吗？哑巴还是没有回应。小王又说，行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你这边的情况我都知道。

        小王说的伪神，自然就是胡一杭。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只有祭司才是真正从天界降临的真神，掌握着神奇的法力。除此之外，其他拥有法力的凡人，都是恶魔附身的伪神。哑巴在发现胡一杭具有法力后，立刻汇报给了大祭司，后者便让他潜伏在盗窃队伍里，伺机动手除掉伪神。对这些事，小王知道的一清二楚，因为大祭司手下的情报大部分都经过他的预处理，包括核查和分类等。显然，哑巴并不清楚这些。

        我这次是来通知你，大祭司改主意了，小王对哑巴说，之前的任务取消。哑巴挠了挠头，有点迷茫。小王说，总之这事你就别管了，你自己回去吧。对了，别回村里了，你那两个同乡都被关在研究所里了。要我说，你干脆直接回天坑吧。祭典马上就要开始了，那边可能需要人帮忙。哑巴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等小王和保安离开以后，他收拾了一点东西，背在包里，从后门走了。

        小王回研究所后，对王伟说，人没找着，大概是提前跑了。王伟说，那就算了，过几天报警，让警察去抓吧。其实他对这个漏网之鱼并不关心，抓不抓得到都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更关心的是那个游乐场男孩。据姜宇航说，从他身上或许能搞清楚触发石的作用机理。

        在休息室里，东拉西扯聊了半天，看时机差不多了，姜宇航也终于向胡一杭说起了铁棍的事。他说，你那根铁棍上是不是有东海两个字，一杭说，我看不清。莹莹插嘴说，是有这两个字。姜宇航说，其实那根棍子是东海研究所遗失的实验材料，我就是研究所的所长。老胡说，哈，你说那棍子是你的，有证据吗？姜宇航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放着十根一模一样的棍子。他拿起一根递给一杭说，你可以试试。一杭摸了摸铁棍，然后闭目凝神，开始激发。很快，铁棍就开始膨胀起来。他把铁棍放下，说，你说的没错，看来那棍子的确是你的。莹莹说，我们回头就把它还给你。姜宇航说，还不还的不重要，棍子本身也不值钱。老胡说，这可是你说的啊，那就当你送我们了。姜宇航说，没问题，送你们了。比起这个，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它为什么能变大吗？一杭说，你知道？姜宇航说，多少知道一点。一杭说，可以告诉我们？姜宇航说，本来是机密，现阶段谁都不能说，但你不同，你是第一个可以直接触发样本膨胀的人。一杭说，难道你们不能？姜宇航说，我们用的是另外的方法。所以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留下来，协助我们做一些实验，搞清楚这一切背后的原因。莹莹紧张了起来，说，具体是做什么实验呢，对杭哥有伤害吗？姜宇航说，放心，就像去医院做了个体检。老胡说，我们倒是可以配合，不过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姜宇航说，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老胡说，钱。姜宇航笑着说，这个好办，宏硕集团别的没有，就只有钱。老胡说，十万……二十万！姜宇航说，可以，待会儿就转给你。见姜宇航答应得这么痛快，老胡不禁暗自后悔钱报少了。姜宇航看着一杭，后者考虑了片刻，点头说，我可以答应，不过这二十万要单独分十万出来，打在我的账上。老胡说，你干嘛？一杭说，留作莹莹高中和大学的学费。老胡说，不用这么麻烦，莹莹的学费我肯定会给。一杭说，我信不过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拿去赌钱了。就说这次的事吧，还不是你欠人家赌债惹出来的祸。老胡赌气道，我以后绝对不赌了，再赌我是你孙子。一杭偏过头去，没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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