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你是说我召唤出了一条巨大的一眼看上去可能有毒的蛇？”克劳德揉着太阳穴，他是在一间隔离室醒来的。

        路德坐在屋里唯一的椅子上好以整暇的打量着他。

        直接被关进暴走哨兵专用小黑屋对哨兵年龄只有几天的人来说确实是个新奇的体验。克劳德醒来后，路德在十分钟内来到了他的面前，光头导师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的等级评定出了——是a级哨兵。

        说实话，听到这个消息克劳德觉得有些不真实，但路德表示那样强大的精神体无疑是最明显的证据。

        克劳德还没有亲眼眼看见他们口中的蛇，他确定自己失去意识前在精神图景中看到是萨菲，有四肢的高大的男人。

        但他无法开口告诉路德“新兵克劳德的精神体应该是个人型生物”这件事，也许路德会当场怀疑黄毛小子是不是脑子早就坏了。

        “那么恭喜你克劳德，你一蹴而就成为伟大的a级哨兵，旁边的信封有你的日程安排和宿舍钥匙。你将开始你为期三年的受训。”扶了扶墨镜，用完全不似庆贺的语气通知少年后，西装男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并且，我需要单独通知你。没有允许，请不要随意放出你的精神体。”

        克劳德对自己已经出色达成了人生一大梦想这件事完全没有实感，他昏昏沉沉摸过一旁厚实的信封，从里面倒出一本小手册、几张表格和一把混合金钥匙。

        他决定首先回到未来的住所看看，那将变成他在米德加唯一的落脚之处。

        禁闭室在园区的医疗部内，克劳德需要顺着向左的柏油路走上十分钟就能到达宿舍楼。那一片白色建筑孤零零的排列着，外表看上去简约而有设计感。走进单元楼里也是相同的装潢，灰黑的地板搭配洁白的墙壁，只有电梯的楼层灯发出些鲜艳的红光。哨兵按下6层，机器就以极小的动静快速抬升起来，迅速把他送到了目的地。空气仿佛都是凝固的，他不得不屏着气踏入走廊，觉得即使是呼吸声也会打破这份寂静。

        在小心翼翼找到宿舍号后，克劳德终于能长舒一口气。他打量着屋子的全貌，分配给每位哨兵的住处对于一个人来讲绰绰有余，桌面床面并没有因为长久闲置而落灰，看得出有人经常来打扫他们。并且克劳德对住处的要求低的吓人，只要能睡觉就是合格的。

        等哨兵完全放松下来，他做的第一件是便是召唤精神体。虽然路德那样警告他，但现在又没人能看到。如果精神体十分危险，那克劳德至少要知道它是什么样子。

        这次的尝试顺利得多，萨菲很快就出现在克劳德的眼前，显得很愉悦。“你变得能熟练呼唤我了。”

        “额，这次不是蛇吗？”克劳德皱皱眉。

        “哦？感到失望了？”

        “不……但是你至少应该解释一下。路德说我召唤出了蛇，那些哨兵，他们的精神体都是动物或者幻想生物。”

        “我在你的意识深处，我会回应你的担忧。”萨菲说的似是而非，“并且以什么形态出现全凭我的意志，还是说你更喜欢冷血动物。”

        蛇精修炼成人？克劳德腹诽男人离奇的解释。这很奇怪，精神体是一个人意识形态想投影想，它会反应主人的性格特质和情绪波动。让精神体自己做出独立于主人之外的答复本来就是个谬论。

        哨兵苦恼的样子取悦了萨菲，他喜欢看那张俊秀的脸上铺满各种情绪，那双蓝眼睛是命运的馈赠，清透的一碧如洗。

        萨菲罗斯在房间内踱步，然后坐在了矮小的沙发上，他的腿看起来甚至无处安放。“成为哨兵的感觉怎么样？”

        “嗯……还不错。感觉自己能跑做的事更多了。”克劳德在男人面前总有些瑟缩，他不喜欢处在弱势，而在萨菲面前却总有种被钉穿的错觉。

        “多出去转转，克劳德，你会认识更多的人。”银发男人嘴角挂着类似笑的弧度，看上去无关伪装和虚伪，却也没存多少善意。

        克劳德在入住的第二天就忙碌了起来。a级哨兵的时间是宝贵的，即便是新鲜出炉也让克劳德的日程被排满。他不停流转于训练室和会堂，接受塔提供的模拟战斗积累和各种理论知识。

        因为内敛的个性，他常常一个人独来独往，强尼没有和他分到一个班级，但红发男人经常与他在餐厅偶遇。虽然男人总控制不好嗓门，但克劳德还是默许了他坐在身侧的位置一起吃饭。更多时候，克劳德把心思全铺在变强上，除了上课，空闲时间也全耗费在模拟训练室里。

        努力的新人不止克劳德一个，佩利也是训练室的常客。两人在第三次擦肩而过后终于互相点头示意，在第四次共处一室时开始简短的闲聊两句。

        佩利远比他的年纪更加成熟，一头乌发遮住半只眼睛。他在克劳德测试时亲眼目睹了那场意外，因此对青年有深刻的印象。

        “要来对练吗？”黑发男孩突然对克劳德提议道。

        没想到佩利会发出邀请，克劳德放下手里的大剑，捞起毛巾擦了擦汗。“什么练习，徒手还是械斗？”

        “精神体控制。”男孩沉静放出自己的精神体猞猁，大型猫科动物舔着自己的爪子，伸了个懒腰。

        唯独这个不行，克劳德摇了摇头。他被路德勒令禁止放出精神体，据其说原因是它过于危险，而克劳德并不能很好的控制它。除此之外还有克劳德自己的顾虑，路德不知道萨菲有两幅模样，但哨兵对这件事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他不是没再私下偷偷尝试过召唤萨菲，但情况上确实是不容乐观。萨菲会按他自己的想法选择出不出现，以什么样子出现。克劳德第一次在宿舍亲眼见到蛇形时几乎是毛骨悚然，长长的一条盘在他的脚边，迅速把他整个缠住甩到地板上，酱紫的芯子嘶嘶的扫在他的脸上，而克劳德在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说实话他更希望精神体是某种毛绒绒的动物，而不是与冰凉的蛇鳞为伴。

        佩利看出克劳德为难，贴心的换成格斗技巧的对练。虽然他很想再见见那惊人的巨蛇，但总不至于急于一时。

        新进的哨兵们终于开始接受塔的正规械斗训练，克劳德在起初的武器选择上毫不犹豫就选择了早就向往的大剑，沉重的手感和挥舞的节奏感都让他格外喜欢，拿起它好像能拥有劈开大地的能力。

        “嗨，真晦气，他又在装。”

        “人家可是a级。”

        “就那个小矮子？a级？”

        “可能是作弊a吧。”

        站在自动售卖机前，克劳德又一次听到了让人恼火的对话。剃着光头的大块头带着他的小弟毫不避讳的大声说着，看到克劳德看过来还比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趁手的武器能重复发挥每个人的特质，而大剑通常被和威猛的形象连接起来。有不少早入塔哨兵仰仗自己略微丰厚一些的资历来打压新生的a级，明里暗里嘲笑着小个子少年的不自量力，以此来满足自己卑劣的自尊心。这次是他们做的最显眼的一次。

        克劳德不善于隐藏，有一团火在他胸中燃烧，如果有人侮辱他，那么他一定会做出反击。

        强尼在克劳德准备怒气冲冲走上前时靠上来揽住他的胳膊，把从机器里掉出的饮料塞进他的手里，借记悄悄凑近他耳朵。“算了，大哥，那家伙是凯恩，家里有背景，能忍则忍吧。”

        有背景一般是说家里有大把钞票或者高官，乡下来的穷小子一般只能选择隐忍。克劳德抿抿嘴，仍愤怒的瞪着那两个混球。但强尼说的有道理，他好不容易才来到米德加加入塔，不想扯进不必要的麻烦事里让母亲担心。强压下心里的不爽，克劳德准备马上离开这里。

        “哈哈，看啊，他夹着尾巴逃跑了。”

        “果然是作弊的吧，走后门来的吗？”

        “当然，走后门。你看那张脸，他肯定是□□的儿子。”

        克劳德不能接受男人们肆意侮辱他的母亲，他再也按捺不住躁动的拳头，想让他们的脸上变得五光十色。

        强尼紧紧抱着他的胳膊，咬牙劝阻。“大哥，冷静，别和他们一般见识，私下械斗是要吃处分的!!最坏情况会被遣返。”

        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被围在中心的光头男人享受着引人注目的快乐，越发的肆无忌惮。

        “呦呦呦，还挺凶。想打架？哥哥让你啊？”

        “为了你好快放弃吧，你也不想变成落水狗吧。”

        克劳德急促的喘息着，推开强尼直起身子，紧盯着凯恩的眼睛。“后天的哨擂赛，你是擂主对吧。”

        他平缓了下呼吸，从人群里扒开一条路。“我们当天见分晓。”

        克劳德与凯恩的冲突作为饭后逸闻散播在塔里，很快成了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凯恩的父亲是富甲一方的大商人，和神罗本部也有些交情。他早就完成了三年的培训课业，却既不参加工会也不加入军队服役，就那样留塔的训练中心无所事事。塔内对这位飞扬跋扈的哨兵更加纵容，所以对此人能避则避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小秘密了。

        新进塔的莽撞哨兵和老恶霸将约架决斗的事情变得非常有吸引力，以至于在哨擂战当天，场馆里的位置座无虚席。

        凯恩自信满满的向台下挥着手，完全没把对面的克劳德放在眼里。

        “你知哨擂赛的规矩吧，任何技巧，任何武器，可以使用精神体。只要不死人，其他任何损失都由参赛者本人承担。”

        克劳德面无表情的背着大剑，他在裁判的示意下与凯恩握手。男人依旧笑嘻嘻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威胁着。“但一直没什么人敢挑战我，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没有挑战者站着离开过。”

        因为你滩该死的烂泥，和你碰上的人都会被沾上脏污。克劳德用眼神说了这句话，他退后拔出大剑，几秒钟后听到裁判的一声哨响。

        快速的挥刀压上去，克劳德发现凯恩似乎有一些本事。男人的力气算大，可以用双手想盾牌挡住大剑下压的重力。盾牌不知是什么材质做的，但看得出是尖端的武器。它们左右各一只被绑在凯恩的前臂上，表面有磨砂的质感，最底部要长出一截，被做成尖刺的形状。攻守间距的武器被男人当做拳套来用，以近身搏斗的方式进行攻击。

        大剑有足够的破坏力，缺点在于笨重。克劳德尽量在二人的贴身博弈中留出一截距离，以发挥大剑的优势。凯恩的动作不快，克劳德可以轻易格挡下来，这让他的动作游刃有余，很快占了上风。

        “哐当!”狠狠砸在凯恩狼狈交叠在一起的手盾上，克劳德更加用力的向下压。“你才是走后门的吧？”

        恼羞成怒的男人脸涨成猪肝色，他发现居然无法顶开这个比他矮小的青年，随即动用了盾牌的隐藏功能。子弹从盾边隐藏的枪口嗖的射了出去，克劳德没想到这招，凭借出色的反应能力偏过身子，还是被擦伤了脸颊。

        “啧。”见偷袭没有成功，凯恩低啐一声，毫不掩饰的抬起手盾冲上去。他一边贴近一边发射子弹，克劳德被动的闪躲着，引得台下观众一片惊呼。

        “你怎么看。”在楼梯顶层观战的路德问身侧的红发男人。

        “凯恩虽然是个混球，但他的a级是真的。但重点不是这个，那小子现在很不稳定，出人人你来担吗？”

        “会有人负责的。”

        比赛仍然在继续，凯恩放出了他的精神体，一只满身是刺的豪猪。克劳德被逼到右半场，他要同时躲避子弹和豪猪的攻击，还要尽量避免与男人超近距离搏斗，以免无法躲开突然的射击。他开始有些焦急，在闪开男人突刺的路径后被狠狠绊了一跤，地上赫然是被凯恩连续射击后出现的土坑。克劳德瞬间失去平衡，在试图翻身爬起来时被豪猪撞了满怀，尖刺立刻插进他的身体里。

        男人看着克劳德痛苦的模样哈哈大笑起来。“活该，这就是和本大爷作对的下场。你不是凭精神体当上a级的吗，来啊，把它放出让老子看看。”

        克劳德一根根拔出身上的尖刺，精神体会对现实造成伤害，现在他身上多了好几个小洞。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一下，他真的可以放出萨菲来吗。路德既然那样要求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偏偏只有克劳德一个人受到限制，这不公平。

        他担心自己的小秘密曝光，也担心精神体根本不会回应。但他不想输，这事关他的尊严，在又一次被凯恩侮辱后，克劳德下定决心。只有一小会，应该不要紧吧

        【萨菲……】

        “你就这点……”凯恩还在洋洋得意时突然警觉了起来，他看到满身是孔的克劳德撑着剑站起来，身边快速凝结出一个巨大的形状。

        他感到一阵窒息感扑面而来，反射性举起盾牌射击。子弹打在一堵银色墙壁上擦出火花，而从侧面袭击的精神体则被克劳德趁机用大剑一把拍开。

        “呃啊!”

        那是什么？男人还未来及的反应就被一条尾巴抽在胸口，强大的冲击力让他飞出场地，重重的落在地上。

        台下鸦雀无声，局势扭转的太快了，他们只来得及看到一道虚影，场上就只剩下克劳德和他惊鸿一现后马上消失的银蛇。没有人敢喝彩，他们都有些恐慌。路德长叹一口气，这种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认命的走下去收拾残局。

        凯恩被抬走了，妄言紧跟着消失了。

        那一天后，关于克劳德名不副实的言论完全告破，没有人想得到和凯恩一样的待遇。人群对他的态度开始两极分化，一部分选择敬而远之，一份开始有意无意的为克劳德提供些便捷。拥有不可思议精神体的可怕新人成了他的新代名词。

        令人意外的是路德居然并没有特别来找他的麻烦，再见面时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你肯定会放出它的态度。”克劳德有些不理解，如果它不是重要的事情，那当时为何要摘出来单独和他讲一遍。

        总之抱着反正他们好像不是那么在意的想法，克劳德开始有意的进行精神体方面的训练。他发现萨菲出现的模式变得稳定，像是为了配合哨兵的顾虑，他会在训练中以巨蛇的形态出现，而在克劳德独处时会以人型随心所欲的做自己的事。

        每当哨兵疲惫的赶回宿舍，有温度的萨菲往往会安静的坐在椅子或者凳子上看克劳德带回来的报纸，有时则会精准老辣的指出哨兵训练中犯得错误。他偶尔也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从哨兵看不到的位置唐突发声，克劳德起初还会被萨菲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一大跳，后来也逐渐适应了他的神出鬼没。毕竟萨菲向来我行我素，克劳德又有些莫名的心宽，毕竟他真的眼光独到，还提供了很多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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