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浣碧的梦魇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端妃娘娘请安！”

皇后仔细打量着正给自己行礼的余莺儿，只见她脸庞娇嫩、但姿色平平，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小小的宫女，到底是哪里勾起了皇上的兴致？

“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

余莺儿起身恭敬地站在一旁，她从入宫以来这还是第一次面见皇后娘娘，她忍不住抬眸悄悄打量了几眼正端坐在软榻上的人，只见她服装雍容华贵，满头珠翠甚是贵气，只是她的眉宇间隐隐有些愁容，眸中也难掩疲色，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

皇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问道：“你为何紧盯着本宫看？”

余莺儿有些紧张地回道：“嫔妾素日听闻，皇后娘娘最是温和，对待下人也是宽容大度，嫔妾今日得见娘娘，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望娘娘恕罪！”

皇后笑着摇摇头，“你也说了本宫最是温和，怎会因你多看几眼就怪罪你呢？你在本宫这里不必紧张。”

余莺儿闻言喜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她手腕的红珠串，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随后交代她要好好讨皇上欢心、伺候好皇上，为皇上绵延子嗣之类的话，交代完便让她退了下去。

余莺儿从景仁宫出来，刚回道钟粹宫，敬事房的公公就来传话，说今晚皇上依旧是翻了她的牌子，让她好好准备一下，余莺儿满心欢喜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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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余莺儿乘着凤鸾春恩车到了养心殿，没多久殿内就响起了咿咿呀呀地唱声，这声音在寂静的皇宫飘，传到了碎玉轩中。

此时的浣碧刚被噩梦惊醒，她近日常常被噩梦缠绕，只要一闭上眼睛，曹琴默那双死不瞑目的双眼，就瞬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梦中，哪怕她极力反抗，但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冷宫，她看着那冷冰冰的大门，明知道里面会出现什么，但还是控制不住伸手推开了大门。

她看见曹琴默脖子上挂着白绫吊在枯树杈上，她僵硬的身子随风来回摆动，白绫与树枝不停地摩擦，发出“刺啦刺啦”刺耳的声响。

浣碧紧闭了闭双眼，随后心中升起一股无名的愤怒，快速朝着曹琴默的尸体走去，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曹琴默，怒道：“你究竟还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

曹琴默那凸起的眼球快速转动，最后停在浣碧身上，她咧开猩红的嘴唇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

“你杀了我，居然还怕我纠缠？玉嫔，我说过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只要你不死，我便日日夜夜纠缠着你！”

浣碧紧握着拳头怒道：“你纠缠我作甚？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所为，让你死的人是她，利用你女儿的人也是她，我不过是奉命送你一程罢了，你若死不瞑目也该去纠缠她，而不是我！”

曹琴默咧开的嘴唇瞬间合拢，她怒视着浣碧用尖利刺耳声音说道：“她有罪！你也不无辜！你们一个都逃不了！我会在这里等着你们，等着你们下来陪我！嗬嗬……嗬嗬嗬嗬……”

曹琴默说着开始发出阴森恐怖的笑，那笑声尖厉刺耳，就像是猫喊狼哼，豺笑狐叱，鸟哭狼嚎！

浣碧紧紧地捂住耳朵，满脸痛苦神色，这样的场景她不止一次经历过，每晚的噩梦都一样，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如今在做梦，可就是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痛苦地蹲在地上，她知道，接下来曹琴默就会用她脖子上面的白绫，死死地勒紧自己的脖子，然后将自己也挂在那枯树杈上，就挂在她的旁边。

她会用那双凸起的眼睛盯着自己笑，会让自己随着她一起在树枝上面摆动，那刺耳的摩擦声会由一道变成两道，她痛苦地闭上眼睛，不再做任何徒劳的挣扎。

就在曹琴默的白绫逼近她的时候，佩儿急切的呼喊声唤醒了她，将她从噩梦中拯救出来。

浣碧眼中含泪，剧烈地喘息着，佩儿心疼地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停地安慰着她，“没事儿了，娘娘！醒来就好了，没事儿了！”

自从曹琴默死后，浣碧就常常陷入梦魇，佩儿不止一次见她在睡梦中痛苦地哀嚎，醒来后又满是惊恐，几日折腾下来连精神都有些恍惚，甚至白天，都不敢抬头看外面的树枝。

她知道自家娘娘对曹琴默的死心有余悸，所以才会每晚陷入梦魇中，所以她整夜整夜守着浣碧，一旦发现她有痛苦的神色就立马喊醒她，这才及时救了梦中的浣碧。

佩儿满脸担忧道：“娘娘，那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您为何还迟迟放不下？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浣碧痛苦地捂住脸，她轻轻摇摇头，声音沙哑道：“不是我放不下，是她不放过我，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我也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的地方！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让小允子去告诉莞妃，是她自己做事不谨慎，怨不得我！！”

“娘娘，要不咱们去找个法师来看看，驱驱邪吧？”

浣碧刚要回话便听见从远处传来咿咿呀呀地唱声，她疑惑道：“这么晚了，是谁在唱曲儿？”

佩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小声回道：“是皇上新封的官女子，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凭着会唱几句昆曲整日狐媚皇上！”

“他身边又有新人了啊？”

浣碧苦笑一声，随后哭诉道：“他说过我最得他心，可如今我都被折磨成了这副模样，他却还在宠幸新人？”

“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自古无情帝王家，多情总被无情伤！”浣碧趴在床榻上，任由泪珠一滴一滴往下落。

佩儿眼中满是心疼，急切劝道，“娘娘，皇上的宠爱见面三分情，不见面便是半分也无了，今日有什么妙音娘子，明日便会有更多的其它娘子，娘娘，您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一切，不能再这样消磨下去了！”

浣碧双眼无神，口中喃道：“是啊，这一切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我不能就这样被一个死人葬送了我的一切，佩儿，伺候本宫洗漱，本宫要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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