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想清楚了

回到家里，我倒了杯热水，边吃面包边思考人生。

        我点开了手机日历看着，现在是10月16日，今年只剩下两个多月了。

        而明年第一天，1月1日，元旦，是我23岁的生日。

        到那时，毕业半年，我要一事无成吗？

        剩下的2个月，还可以做出什么改变，能不能拯救这一年？

        只是在发呆，屏幕时间也很快地流逝着，现在已经过了晚上七点，妈妈没多久就会下班回家，可以自由支配的一天就这样什么都没做地过去了。

        我感觉到一种紧迫感。

        我不能再这样没有目标地虚度日子了。

        刚刚买的软欧包是冷的，我在表面洒了点水，放进小烤箱复烤了五分钟，现在吃起来的口感跟刚出炉一样，很好吃。

        吃到好吃的东西，能使我开心，可这只是短暂的开心。

        消费带来的开心大多都是短暂的，而且在我只出不进没有收入的情况下，这种开心背后也附带着压力。想要长期的开心，必须去生产，也就是……工作。

        可是c县没有什么能做的工作。

        如果是短暂的工作，频繁转换，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如果是长久的工作，几年几十年……我要一辈子都在这个超市里连奶油都没有的小县城度过吗？

        我的一生……到底应该怎么办。

        我又开始刷微博，看我最喜欢的美食达人苏达的主页。

        她现在会定期发布美食视频了，视频中的厨房和食材像电影中一样美好和漂亮，她整个人看起来也非常自信大方，动作熟练又优雅地进行各个步骤，最后烤出来的蛋糕和面包像艺术品一样精致诱人。

        我翻完过她的有几千张图的相册，记得她的第一个菜谱是红糖发糕，在宿舍用塑料壳的电热锅蒸的，成品照片也是手机像素，没有什么构图和美感，很普通。

        但是七年下来，她不断进步，不断产出，到了今天显然已经有了专业团队的地步。

        当初的杂牌电热锅早不见踪影，现在她每天发的像杂志配图一样静美的日常美食照片里，所有电器都是又美又高级的某鼎之类，而且还不用她自己买，是品牌方送的。

        我好羡慕。

        我不羡慕别人的衣服首饰和化妆品，但我羡慕别人的烤箱和厨师机。

        七年前我在读高中，也用塑料电热锅，在红糖发糕之后没多久就关注了她，知道她最初的样子，看着她从小白到大神，从宿舍自学做饭到现在成了百万粉的自媒体美食达人，下厨和烘焙改变了她的人生。

        而我……依然在用塑料电热锅。

        我也想像她一样什么面包都会做，有时间和耐心做各种酱和馅，研究各种新菜谱，甚至自己养天然酵母。

        我也想用烘焙技能改变人生。

        我不想再像现在这样下去了，我要打起精神来，现在就做出改变，开始新的生活。

        我见过苏达和轻厨平台的很多其他达人互动，其中就有在盛茵微博出现过的那位，盛茵和金瞳都关注了她。

        美食其实是比音乐和绘画还要受关注更多的领域吧。

        如果我也成为了这个领域的优秀达人，应该也会跟其他达人认识和互动，说不定也会有出圈的作品，出圈到也被金瞳关注。

        到时候，她是不是也能感受到一点我曾经的感受呢？

        我不由自主地苦笑，又做这种白日梦……但，真的很期待，很想实现啊。

        时间过得那么快，什么都不做也过去了，为什么不可以用来实现梦想呢？

        如果这个领域像一座山，我这些年，就一直在山脚下打转，也已经曲折迂回地走了不少路，中间也没有张望过别的山。

        轻厨平台，我也有账号和主页，也发过原创菜谱，电饭锅做的不用揉出手套膜的简易欧包，10l小烤箱份量的纸杯蛋糕。虽然成功，也好吃，但看着很平常，和苏达最初的红糖发糕差不多的画风。而且之后我因为生活，没有心思继续写了。

        还用翻译软件自学过一点法语，因为苏达去巴黎留学过一段时间，在世界有名的eus烘焙学校，她去之前学了法语，毕业后又在巴黎的知名面包店实习过一段时间，她那段时间的生活，那些图文记录，让我好向往。

        但是我跟她不同，我的生活中没有用得到法语的地方，没有语言环境，也没有具体用途，就学不太下去，把一些基础语句记住不忘记都已经很难得了。

        记得最初我在家用app自学的时候，反复跟读，为了得到更高的评分，发音更标准，被妈妈看见，她也觉得很新奇，还跟朋友献宝似的说我女儿会说法语呢。

        但到了现在，她再次看见我的法语笔记本，就只会说，学这个有什么用，不赚钱，别再浪费时间。而我没办法反驳。

        如果我继续在c县待下去，大概真的一辈子也用不到。

        不久前，妈妈还半认真地给我介绍过工作，说某某高级会所招人，工作环境很不错，让我去应聘试试，我没有拒绝，去看了一下，发现那是家大型理发店，招的是收银员，要给每个顾客开卡拿提成决定薪水的那种……我没看错的话，当时身边的妈妈看见我的错愕时，嘴边带着的笑是有一丝嘲讽的。

        但当时在工作上严重受挫过的我，真的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也没有马上离开，接下来，看见他们所有员工，理发师和收银员忽然一起来到外面的马路边，站成几排，开始一边做手势，一边大喊各种口号。

        我当场就傻了，社恐如我，真的做不到啊。

        和一群同事那样在一起，还在人来人往的大马路边，那也实在太过积极外向了吧。

        而我内向安静到自闭的程度，连熟人都不想见到……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工作能不面对人，只面对物品。

        我这么对妈妈说了以后，她惯例说了几句融不进社会读书有什么用的话，然后再次说了一遍，那你可以去卖面包。

        回想到这里，理发店和面包店，确实，不如去面包店。

        但是，不要是c县的面包店。

        念头逐渐清晰起来，我要离开c县……离开妈妈。

        我打开手机银行，看了看存款，只剩下两千多。

        没关系，路费够了，先找工作，再找个便宜的住处，节衣缩食，应该能熬到发工资。

        要去大城市。

        而我熟悉的大城市，只有n市，其他城市现在没有勇气一个人去，就n市吧。

        我立刻看火车票，硬座五个小时，想早一点走，票剩得不多了，对着四百多的价格犹豫了好几分钟后，还是点了购买。

        存款只剩下一千多了。

        我握着手机，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内心却很不平静，看着时钟走到九点多，越来越临近妈妈回家的时间，我的心跳也跟着变快。

        忽然，门吱呀一声打开，妈妈进来了。

        她把包挂在门后，没有理我，径直去卫生间开热水洗手洗脸。

        她洗完出来，去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我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跟她搭话说：“妈，我今天去一中那边走了走。”

        “嗯。”她应了声，动作不停。

        “今天傍晚的时候有火烧云，好漂亮。”

        她把衣服装进袋子里，面容疲倦地看向我，“是吗？我累死了，没心思注意哪些。”

        我站在她面前，有点欲言又止。

        “我先去洗澡了，你也早点洗洗睡吧，不要熬夜。”

        她的语气有气无力，说完就从我身边走过，去浴室了。

        这晚，我没有再找妈妈说话，想着是明晚七点半的车，明天再跟她说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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