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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一大早,酒楼还没开门,顾卫东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卫东,卫东!”

        门从里面打开了,顾卫东耷拉着眼皮子,面色不虞。

        马双梅赶在他发难之前,急道:“卫东,咱们后厨进小偷,又不见了两根猪尾巴!”

        顾卫东口气不甚好,“两根猪尾巴不见找孟余享,两头猪不见再找我。”

        “孟余享没来咧,我也不想找你,三天两头丢点吃食,咱们就咒那馋嘴的坏嘴坏肚子行了,今儿不一样,还丢了我们酒楼的秘制酱料。”

        “什么秘制酱料?”

        “乳香酱,乳香猪蹄可是咱们的招牌菜,可别被坏心眼的人偷了去!”

        顾卫东定了定神,吁一口气,“不是叫你们锁好后厨的门吗?”

        马双梅啧一声,“可不是说锁好,指定是谁偷偷配了钥匙,老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心眼儿坏的人,咱防得过他么。”

        顾卫东歪着脑袋默了下,“乳香酱也能炖猪尾巴?”

        马双梅凑近了些,压嗓道:“我寻思,不是为了炖猪尾巴,你想想,为啥别的酱不拿,非得拿乳香酱,是不是咱对家找人来偷,拿回去做乳香猪蹄。”

        “那他偷猪尾巴做什么?”

        “那不是,顺手牵羊,不拿白不拿!”

        马双梅往后张望两眼,又往楼梯上瞅一眼,“卫东,可不是我想告密,这乳香酱可不是一般的酱料,昨天大兰跟和悦饭店的蔡经理出去约会,深更半夜才回来,我和邓芳青从外头回来,还瞧见那蔡经理,蹬不开腿似的,杵在湖边不走,你猜怎么着,我们回到宿舍,大兰还没回来咧,我看八成是她,进后厨拿了东西给蔡经理。”

        顾卫东拿手抹抹眼尾,压了压嘴角,“蔡经理以前在养殖场干活儿,照理,不该贪两个猪尾巴才是。”

        “他不贪猪尾巴,贪乳香酱啊!”

        顾卫东似笑非笑的,“别人约会,深更半夜回来,你和邓芳青做什么去了,也深更半夜才回来?”

        “……天儿热,我跟她上外头吃一根冰棒,回来晚了。”

        她瞪着眼珠子,额头挤出了抬头纹,“我可跟你说,你外甥年纪小,耳根子软,容易被那些依依妖妖迷了眼睛,你问问咱酒楼的人,谁都长着眼,那个大兰可看不上孟余享。”

        顾卫东点一下头,无波无澜的,“我知道了。”

        “……”

        马双梅才欲说话,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她登时扭头往上看。

        “大兰!”

        时阑才洗漱干净,就被人叫下来,说老板找她。

        她看见马双梅站在顾卫东门前,一时摸不准是什么意思,便招呼两人一声,寻思晚些时候再找顾卫东。

        马双梅却没有放过她,“大兰,你过来啊。”

        时阑脚下微顿,“好。”

        到了跟前,马双梅仔细瞅着她的脸,开口问:“大兰,你画的什么,嘴也红,脸蛋也红。”

        时阑回道:“双梅姐,这是口红,这是腮红。”

        “啧,你进后厨,涂成这样给谁看!”

        她大大方方笑,“给我自己看呗,涂好看了我心情好,心情好,做的点心也好。”

        马双梅懒得听她胡扯,拉回正题,“大兰,昨天夜里,你进厨房了吗?”

        时阑:“进了。”

        她认得这样痛快,着实出乎马双梅的意料。

        “那么晚了,你进厨房做什么?”

        时阑看看顾卫东,又看马双梅,扯唇笑笑,不答反问:“进厨房怎么了,我们酒楼有夜里不能进后厨的规矩吗?”

        顾卫东随性往后,背脊倚着门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等着她们理论个清楚,他好回去睡回笼觉。

        马双梅言之凿凿:“当然有,最近后厨经常少东西,早就定了规矩,禁止夜里进厨房。”

        这又是“最近”,又是“早就”的,时阑心里失笑,心想,难不成这规矩是单单对她设定的,吴伯半夜还进去添煤球呢,怎么没有人说过他。

        老话说,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原是她不够小心,一个新人,大晚上的,的确不该进后厨,眼下先认个错,且先看马双梅做什么妖。

        “我才来,不知道有这个规矩,谢谢双梅姐提醒,以后夜里我不进就是了。”

        马双梅哼笑,“咱们别说以后,就昨天夜里,你进后厨做什么去了?”

        时阑不急不缓的,“我熬了玉灵膏,吴伯知道的,我进去端了就出来了,少了什么东西吗?”

        “玉灵膏?”

        马双梅以为是吴伯使唤她熬的,便只想着把话儿引到乳香酱上去,“你有钥匙?”

        “没有,后厨门没锁,我就进去了。”

        “你进去的时候,看见冰柜里两个猪尾巴和红案旁那罐乳香酱了吗?”

        时阑定了下,“没有啊,猪耳朵被偷了?”

        “对,昨天下班前还有的,今儿就不见了。”

        时阑微微拧着眉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谁这么馋,连猪耳朵都偷?”

        马双梅撇下嘴去,一双肿眼泡缩成了三角眼,“猪耳朵就算了,那人吃了坏嘴坏肚子,咱酒楼也不至于因为两个猪耳朵关门,我是发愁,被人学了乳香酱的方子,把咱们招牌菜给学了去,是不是,卫东?”

        顾卫东眉头一挑,“是。”

        时阑看向顾卫东,“小舅舅,乳香酱是咱们的秘制酱料?”

        顾卫东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嘴,“乳香猪蹄是我们招牌菜。”

        时阑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晃而过,顾卫东好像并不懂餐饮,他不知道羊腩和羊肉区别,也不知道什么是御兴酒楼的秘制酱料。

        但这也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顾卫东在部队里,曾经蹲过炊事班,御兴酒楼是他一手建立,他不但从这里挖到第一桶金,更是他商业帝国的起始,怎么可能不懂餐饮呢?

        这人太能装蒜。

        也不奇怪,巨佬心思深沉,不是一般人能揣摩清楚的。

        时阑稍稍转过身去,“昨天夜里没锁门,我也不知道是谁拿了猪尾巴和乳香酱,但不是我,我不吃猪尾巴,闻不得那个味儿,再说,乳香酱我看一回就会调了,用不着偷。”

        既然是早就发生的偷窃,她才来没几天,单这一点,就不可能是她。

        她对着御兴酒楼的青瓦白墙轻笑两声,“蒜蓉五十,豆腐乳五百,芝麻酱七十五,五香粉五十……”

        马双梅肿眼泡登时往上一拉,拿手指着她,“你看看,你看看,这不是学走了!”

        时阑唇角无声一拉,“不但学走了,我还调制了改良版的呢。”

        “就你能耐,大晚会的进后厨,还叫和悦饭店经理在外头守着……”

        时阑嘴角瞬间一脸,看向顾卫东,“小舅舅,说我可以,可万万不能说蔡修平,这样得罪他,说不好要报警的!”

        顾卫东清一下嗓,不痛不痒制止一声:“蔡经理是个斯文人,不至于干偷鸡摸狗的事,没别的事,该干活干活去。”

        他转身就往里走。

        马双梅受了大兰的奚落,一心想着把她弄走,好不容易揪住了她的辫子,哪能轻易放过。

        她紧跟进去,“卫东,我不说咱们酒楼不好,只是你想想,她和蔡修平谈对象,为啥不上和悦饭店上班,非上咱御兴酒楼来,就是避嫌,也不该来!”

        时阑:“……你搞清楚,我没有和蔡修平谈对象,昨天出去,是给他相对象去了。”

        马双梅猛一个回头,“谁信你!相对象他不送别人回去,最后是你俩一起回来了?再说,大半夜的你进后厨端玉灵膏做什么?”

        时阑鼓着腮帮子跟进去,“小舅舅睡不好,玉灵膏是给他熬的。”

        马双梅没想到这里头还有顾卫东的事,面色一僵,“给卫东熬的?”

        “我给他端过来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说我坏话了!”

        马双梅:“……”

        眼瞧着没完没了,顾卫东眉头越来越紧,“以后,你们谁都别进我屋子,叽叽喳喳我脑袋疼!”

        时阑应得痛快,“好嘞。”

        -

        蔡修平大晚上守在御兴酒楼外头的话很快就传到了夏流花耳朵里,夏流花心里七上八下。

        当初,儿子考上中专,她偷偷找了正在山上摘野菌的大兰,原话大概是这么说:

        你安心跟你妈干活,不要搭理修平,蔡家就他一根独苗,他要好好读书,以后做个有用的人。

        那时候大兰才十五岁,垂着脑袋羞红了脸,她性子好,也灵醒,那之后,两人彻底断了联系。

        上回大兰被大炮口轰倒,昏迷了两天两夜,蔡修平跟丢了魂似的,话也不说一句。

        他爸过生日那天,他说忙,一直等到很晚才回家,那会儿说媒的已经带着木材厂家二女儿走了,夏流花担心,他心太善,又回头找大兰去了。

        她外甥女夏玉香说,大兰现在可厉害了,和家里争房子,硬是从她妈和赵坚荣手里抠出了一万八,买了平沙村的地皮,现在上御兴酒楼上班,连家都不回了。

        没正经上学,性子再好,最后也变得粗蛮,可不能叫这样的人做她的儿媳。

        于是,夏流花趁着午后人少,拎着一个破竹篮,上了御兴酒楼。

        她节俭惯了,哪里舍得下馆子,听说御兴酒楼开了一个窗口,专卖过夜点心,价格很公道,还比集市上的好吃,便打算借由买点心,见一次大兰。

        酒楼前厅安安静静的,卖点心的窗口没人,收银桌上一个小伙昏昏欲睡,宽大的前厅就一个人吃饭,那脑袋青黑青黑的,从背后看着像劳改犯。

        夏流花敲敲木桌子,“小哥。”

        大望从迷瞪中醒来,挤一下眼回笼精神,“大娘,你要吃饭?”

        “我不吃饭,我买点百果糕。”

        “行,你要多少?”

        夏流花支吾一声,“你给,给我拿昨天的,是不是半价?”

        大望:“是半价,不过你回去快点儿吃完,天气热,不要留太久。”

        夏流花忙道:“不留不留,我外孙儿在家,紧着吃。”

        大望给她拿了百果糕,又收了钱。

        夏流花:“大兰是不是在你们这里上班?”

        大望看她,“是啊,你认识大兰?”

        “认识,都是街坊邻居,你给我叫叫她,我给她一块百果糕吃。”

        大下午的,该休息的休息,该轮班的也偷懒去了,找大兰说不准还得爬楼梯,大望不愿意揽这活儿,便随口搪塞她,“我们这儿不缺吃的,你拿回去给你外孙儿,她不得空咧。”

        “不得空她做什么?”

        “她干活儿,上班时间哪有时间闲扯。”

        夏流花听了这话,撇下嘴去,“你们酒楼这么忙,也没见有生意,我可去过和悦饭店,他们生意好得很,菜样样好吃,我一去,还不是马上帮我找人!”

        自打她男人做上车间主任,儿子又做上国营饭店经理,一点怠慢她都不能受。

        大望看她口气不小,笑问:“大娘,和悦饭店那么好,你咋跑这里来买过夜点心?”

        夏流花一噎,“我,我外孙儿想吃我才买,要不我能来么。”

        就在这时,传来椅子腿儿摩擦水泥地的声响,背对着两人吃饭的那个男人转过头来,目光凉凉。

        只这一眼,大望没敢再废话,麻溜去了。

        没一会儿,时阑跟随大望下来,看见夏流花站在酒楼大门外头阴凉处,她有些吃惊。

        大兰的记忆里,这人长着一张薄薄的小扁嘴,可不是什么好人。

        当初让大兰远离蔡修平就算了,夏玉香嫁过来以后,还被大兰碰到两人说一些阴损话,那些话在背后说也就罢了,在大兰的家也不避讳,根本就是不把大兰当人看。

        “大姑,你怎么来了?”

        夏流花乍一听到她叫大姑,有些吃惊,以前大兰都叫她婶子,就算夏流花嫁到她们家,她也没有改口,怎么这个时候,反而叫上大姑了?

        这也不值得她费神,夏流花笑道:“听说御兴酒楼的点心好吃,我过来买一些,想起来你在这里干活儿,想给你尝一块再走。”

        她嘴是那么说,挽着破竹篮的胳膊却是纹丝不动。

        时阑扯唇,笑意不达眼底,“看你说的,我在这里干活儿,还能吃不上么。”

        夏流花声音提高了些,“那我不知道,和悦饭店的点心都是给单位领导留着,他们员工是不能碰的,我当御兴酒楼一个样咧。”

        时阑不免觉得好笑,这老太婆为了奚落大兰,还专程上御兴酒楼买点心么?

        “那我们老板大气一些,酒楼里的东西还是能吃上的。”

        夏流花嘴角的老褶子一抖,“那就好,你修平哥虽然是经理,可严守纪律了,家里说了一门亲事,是东郊木材厂厂子家二姑娘,我叫他拿一点点心回家来他都不肯,我才特地上这儿来买一点百果糕,招待人嘛,咱们得有理数。”

        时阑总算明白她是为何而来,蔡修平来追她,夏流花怕了,这是专程来提点她的。

        她可不是那石头一般的大兰,既然这个老太婆来找晦气,那就顺着她的意思,叫她难受一回。

        “大姑,你就是不诚心,刚才还说给我吃点心,这会儿又说是特地为了修平哥对象备的,你是叫我吃还是不叫我吃?”

        夏流花没想到她这么说,回道:“怎么不给你吃,你吃得了多少。”

        时阑走过去,抓上那破竹篮的柄子,垂着眼往里瞧,“正好没发工资,我兜里一分钱没有,大姑,你把这一篮给我吧。”

        夏流花脸色登时一僵,“……”

        时阑下了劲儿,抓过竹篮子,细细数了起来,“一二三……七□□,这也没有多少,我先拿了,等发了工资,我再买一些去看新嫂子。”

        夏流花眼瞧着一竹篮的百果糕要飞,也顾不上与她假客气了,沉下脸去,“大兰,我一个老太婆能有多少钱,你拿一个两个的就算了,拿完我的,我摘那大榕树叶子去买?”

        时阑也不笑了,“大姑,我睡得好好的,不是你叫我下来拿点心吃么,我不是想自己吃,我妈我弟弟妹妹在家都没吃过呢,我想给她们送一些吃。”

        夏流花哼笑,“你妈说被你坑了个底儿掉,不认你了,你回哪个家去?”

        就在这时,顾卫东走出来了,挨着夏流花站定,不偏不倚就在时阑正对面。

        时阑有些尴尬,“小舅舅。”

        顾卫东冲夏流花一抬下巴,“这是你大姑?”

        她面色微微发僵,“是我嫂子的大姑。”

        “那也是你亲戚。”顾卫东看向夏流花,“大姑,蔡经理是你儿子?”

        老蔡一直叮咛夏流花,儿子再厉害,在外头也不要吹嘘,惹得别人眼热,不是什么好事,可夏流花那里掩藏得住,一听到顾卫东这么问,得意洋洋的,“是我儿子。”

        顾卫东抹了抹嘴,“大姑,和悦饭店那么好,你家里没盐没油,叫蔡经理拿一些回家去用。”

        夏流花莫名其妙,“谁说我家没油没盐?”

        他眉头轻轻往上一挑,“我自己猜的,有油有盐,怎么我听你说话寡得没味儿呢?”

        夏流花一听,火了,这个人在奚落她就算了,连带着把她宝贝儿子也奚落了,这能忍?

        “你有味儿,你味儿大了!是不是大牢里油太大了,你个劳改犯!”

        顾卫东从未见过这等泼辣妇人,原地叉腰,“你再说一遍。”

        时阑连忙把竹篮子塞过去,“大姑,我不要你的点心,你回家去吧,碰上我妈,你就说,我上甘露寺当姑子去了,叫她不要惦记我。”

        夏流花小扁嘴一张一合,指着她的鼻子嚷嚷:“谁管你上哪儿去,你妈掏了八千,我们玉香又白给你出一万,赶紧把你那户口从房子挪出来,你那样厉害,又买地皮又起房子,我要是你妈,非得叫你改了名改了姓才好!”

        时阑头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当着顾卫东和大望的面,着实有些下不来台,脸上滚起一股热气来,“等起好房子去转户口,我改,改成时间的‘时’。”

        不知道是她替大兰挨骂,还是大兰替她挨骂,总之,“石兰”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好留的。

        顾卫东定了定神,脚下挪动,在日头下微微眯眼,“改了姓,改什么名儿?”

        时阑眨巴眼,眼皮子有些干涩,“时阑,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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