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将何以待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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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五天院，曾有钱小嘴能说会道，哄的小护士喜欢的紧，连着加了不少人微信。出院当天，他还特意买了几十杯奶茶，就连心外科的保洁员都人手一杯。
林池咬着奶茶管子，瞅他：“挺大方啊，平时让你请杯奶茶跟要你命似的。”
“钱要花在刀刃上，搁你身上只会长肉。”
林池听到这话抄起奶茶杯，就想砸他，怒骂道：“你嘴怎么这么欠，活该你找不到媳妇。”
曾有钱说：“你嘴不欠，倒是找个男人出来瞧瞧。”
两人没法久处，处在一起就想干架。从小到大就这德行，估计这辈子也改不了。
“哎，奇了怪了，这个点江医生还没上班？”曾有钱吭吭哧哧地往背包里塞衣服、检查单，以及医生开出一大堆的药：“他不开出院单，我们也走不了。”
林池往自个脖子上挂绷带，吊着左手，语气冷淡：“给他打电话。”
手机号码床头贴的就有，这几天曾有钱没少找他沟通，还特意存进了通讯录，他电话拨了过去，无人接通。
再拨打第二遍的时候，小护士推门而入，对曾有钱展颜一笑：“江医生进手术室了，等他出来再给你们开出院单。”
曾有钱纳闷：“需要多长时间？”
“一大早排了三台手术，估计还要五六个小时吧。”
“就不能其他人开？”
小护士一笑：“江医生上手术之前，特意交待了等他回来开。”
现在上午十点多，干等着也不是事，林池说：“要不然我们出去逛逛？”
两人在医院里待了五天，除了楼下花园哪儿也没去过，憋得也是够够的。
曾有钱将背包塞进柜子，问她：“去哪儿逛？”
林池想了想：“商场吧，想买点衣服。”
东区的医院接近高速路口，但四周还属于尚未开发的阶段，没什么好口碑的大型商场，曾有钱搜索着地图。z城属于省会城市，因为业务关系，之前也没少往这儿来。
“有想逛的商场吗？”曾有钱问她。
她在这儿生活了七年，但是有五、六年没回来过，变化太大，甚至不少路段通了地铁。
隔着车窗，林池望着四周高楼耸立，飞驰而过的车辆，情绪有点低落。
“随便吧。”她说。
一路上，曾有钱很专心地开车。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他缓缓踩着刹车，目光一扫，落在林池的脸上，好脾气地问道：“这么多年没回家，想不想？”
林池怔了一怔。
“要不要去看看你爸？”曾有钱意味深长地说：“也不知道老成什么样？”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下车。”林池黑着脸。
曾有钱耸耸肩。
那年十六岁，坐了两天一夜的大巴赶来z城，山野之地长大的她哪里见过城市的繁华，带着投奔亲人的喜悦，而那个不曾养她也不曾关心过的男人，对外称，她只是远方的侄女。刚来的那个夜晚，她哭了一夜，谁知道？
……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曾有钱停好车，建议：“要不然先洗个头？”
“我这样跟你逛商场会很没面子？”林池目光锋利。
曾有钱替她解了安全带，臭嘴说道：“来趟大城市不容易，别影响了市容。”
最终在曾有钱强烈的建议与辱骂下，林池洗了个头，吹好的羊毛卷被她随意一扎，倒显得干净利落。
女人是种彪悍的动物，哪怕她废了一只手，哪怕她脖子上挂着绷带，丝毫不影响她的战斗力，当然，这只是针对逛街买买买，单方面。
走不动的曾有钱大包小包，拎了一堆，哀怨道：“一个店你来来回回逛了八百遍，还没够？”
“胡说，我才逛了三遍而已。”
手机在震动，曾有钱接了过来：“江医生。”
“林池在哪？”江词直截了当地问。
曾有钱怔了一下，瞅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换鞋的女人，有气无力地说：“逛商场呢。”
“哪儿商场？”
“万达广场。”
“你们在那等我，我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江词顿了顿说:“告诉林池，带她见个老朋友。”
挂了电话，江词瞅了眼身旁的男人，这张脸过分的俊逸，却是怎么看，怎么就不得劲，他嫌弃:“没事整什么容，难看死了。”
男人拄着拐杖，懒得理他。
当初因为跟林池分手两人闹过，几年没联系，也是这一两年才有了往来，只是七、八年过去，见面却是头一回。虽说生疏，但是两人打小的感情还在。
江词说：“顾一，你的臭脾气还是一点儿也没变。”
“你倒是变化挺大，”顾一看着他，嗤笑：“挺人模狗样的。”
江词也不气，指了指他一身的病号服：“换衣服吗？去见林池。”
“换，必须换，不能只许你人模狗样。”
盛夏四五点的阳光，还带着炙热的温度，阳光透过车窗打在身上，车内的温度打的很低，音响还放着音乐。
像极了那个夏天，他开车着，去接顾一和林池，两人在树荫下吵着嘴，一会儿又和好。
像是什么都没变，像是人还如以前。
车子上了高架，顾一才注意到江词，戴着一副黑色的细框眼镜，他瘪瘪嘴：“戴个眼镜装什么鬼。”
江词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着前方，不紧不慢地说：“这些年你跟她没联系？”
“联系什么？”顾一拧着眉，心情不太好：“碰到过几次，她认不得我。”
江词莞尔一笑：“要不是我去骨科查资料，就你这样我也认不出来，怎么想到整容的。”
话题又扯到整容上面，那是顾一打小来的自卑。从小跟江词生活在一个大院，幼年时的江词太过出彩，少年依旧如此，不论是学习还是相貌，总是压他一头。
少年时的顾一最瞧不起的就是他的小白脸，长大了，反而羡慕起来，有一张好看的脸，有多么的重要。
如果少年时他有张好看的脸？
……
顾一不耐烦：“管你屁事，老子乐意。”
江词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音响里的歌声忽然停了，显示屏上闪烁着来电信息，号码被江词存在通讯录内，只有来电人的姓名，是曾有钱。
他按下通话键。
“我在地下车库。”他说。
“江医生，我跟池池已经上了高速，刚巧我们单位有个同事在z城出差，明天他去帮忙办出院手续，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下江医生。”曾有钱的声音从音响内传了出来，顾一听得清清楚楚。
他拧着眉，看向江词。
江词骤然一怔，才说：“行，我知道了，你明天让他直接来医院就行。”
挂断之后，江词沉默了会，直到车后传来催促的鸣笛声，他才转动着方向盘，直接将车子开出了车库。
一路又开回了医院。
顾一拄着拐杖，下车前，特别同情地瞥了他一眼，想了想，憋出一句话：“江小白，你也有今天。”
这名字，有近八年没人叫过。
顾一这么一喊，他恍惚。
江词自嘲一笑：“顾小黑，你也好不到哪去。”
那是高二的上学期。他在部队待了整个暑假，那儿紫外线太强，太阳又烈，每一天都要训练，教官也是个变态，专门挑着日光最烈的时间段站军姿，一个半月下来，他晒的跟非洲难民似的。
顾一见到他，只会咧着嘴，嘲笑，时不时的拉着他，在众人面前比划下，谁最黑？
他心胸宽阔，不跟低能儿一般见识。
“江词，你别搭理顾一，你就是再黑也比他帅。”小姑娘不太会安慰人，嘴笨，但是胜在心肠好。
他笑着问：“林池，你说我跟顾一谁最黑？”
她盯着他，思索一番，很是违心地说：“你没顾一黑。”
一白遮百丑，一黑毁所有。在相貌上，他还是很注重的。好在经过美白面膜的长期浸泡，他的脸终于又白了回来，甚至比之前还要白嫩。
顾一那小子心生嫉妒，表现的赤/裸，喊他江小白，白亦如白痴的意思。
他想了想，心平气和，不跟丑人一般见识，喊他顾小黑。
而坐在前排的她，探着脑袋，急不可耐地问：“那我呢，我叫什么？”
顾一先他一步，喊她：林大池。
而不知不觉，这个名字跟随了他们整个高中，乃至大学。
……
今天是替魏勋章值班的第六天，林池比预想中出院的时间要早，急不可待。
晚上闲着无事，江词待在值班室里坐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景色。刚入职那会，还挺喜欢这儿的环境，待了两个月，才发现再好的景色，看多了也是腻。
当初那段感情，魏未也好，桑琼也罢，说起来也只是导火线而已，两人的矛盾太多，分开也只是早晚的事。
表面上是他辜负了林池，事实也确实应该如此。两人分开，也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分开，属于两败俱伤。
他一直想见她。
而林池的态度很明显，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
江词深吸了口烟，问躺在床上的顾一：“腿怎么回事？”
顾一半躺着，嘴里叼着烟，痞里痞气地说：“跟人家打架打的呗。”
江词一笑：“多大年龄了，还打架，幼稚不幼稚？”
“就你不幼稚，不是说要老死在国外，还回来干嘛？”
江词垂眸，在烟雾里望向窗外，过了会，才低声说：“想家了，也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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