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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孬子坐在山坡,看着一块破旧生尘的黑石碑愣愣出神,比起脏黑的裤管,泛黄且破洞的衣服还算干净,加上一双粗糙编制的草鞋,这就是他最为体面的一套衣服了。孬子的父亲死的早,据说是打猎的路上被野兽吞吃了,家里只剩下一个做木匠的爷爷,如果算上那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且一年到头在外鬼混的大哥,倒勉强可以算是一家三口了,只是,孬子确实不太喜欢他。每次,这个大哥如同落败的公鸡般从村子外头回来,再趾高气昂的从世居的破旧小木屋里走出去时,孬子就知道,爷爷这个月辛苦赚回的几钱碎银子,又被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蓐走了大半。
至于母亲........孬子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对于她的事情也一无所知,他对她唯一的了解,就是村头老王家几个大孩子对于母亲的奇怪称呼:“荡妇”。孬子从没上过学,自然不知道这个称呼意味着什么,但从孩子们戏谑的表情中可以猜出,这显然不是什么好词。
不远处田埂上传来的口哨声将孬子惊醒,他抬头看了一眼几个大孩子,将身旁的锄头拾起,无视了飞过来的几个石头砸在肩头上所带来的疼痛,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去,对于这些,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爷爷时常坐在炕头,手持着不知道多少年头的旧烟管,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告诉他,要学会忍耐,要做一个老实人,有那个赌气的功夫,不如多锄几下田,多砍几根木头。
孬子自然也不明白其中到底有什么道理,他只知道不听话,就得挨打。孬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目,再睁开,深吸了一口气,快步朝着山下走去。他心里非常清楚,再不回家做饭的话,爷爷晚边出工回来,吃不上饭,他的头又得狠狠挨上几下旱烟管子了。
眼见得孬子不闪不避,亦不怒不恼,扛着锄头晃晃悠悠地走下山去了,为首的大孩子一声嗤笑,口中道:“真是个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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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倒水淘米,生火做炊,自不必说。过得一时三刻,粗米的清香缓缓飘出木屋,孬子的爷爷也出工归来。似是都累了,二人间并没有过多交流,仅仅几句简单的寒暄问候,就着青菜清汤各吃了三大碗米饭,各自回炕上睡了。
孬子向来睡觉很沉,用他爷爷的话来形容,孬子的呼噜声,就仿佛水田里犁地的牛叫的那般响亮,可不知为何,这一觉,他睡得很浅,隐隐之间,心头似乎有些莫名的不安闪烁。夜半,孬子迷迷糊糊地挠了挠耳根,从发黄生霉的棉被中钻出来,漫不经心的回应了几句爷爷的恼骂,径自走到屋头放水,再复回来睡下。可不知为何,从始至终,他总觉得黑夜中都似有一双眼睛默默凝视着他,这种感觉让他颇为不安,整夜辗转反侧,但要去寻找,却又没这个胆量。
孬子并不真叫做孬子,他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姓叶名燃,取这个名,是因为孬子出生那天,村中就发生了一场大火,为了这,从小他可没少受冷言白眼。而这么像模像样的名字,他那做了一辈子木匠的爷爷可取不出,这是他爷爷用一把木椅,从村尾王秀才那里求来的。可那王秀才也并不是真秀才,他曾在王家镇上读过几年公学,天赋并不如何,后来回王家村开办了个所谓的私学,算是村上唯一识得几个大字的读书人,村里小半孩子的名字都是他起的。用他的话来说,那是“不舍得离开这片生他养他的故土”,可明眼人都知道并非如此,所以这秀才,倒是讥讽意味居多。
而孬子虽然叫孬子,可他并不真孬,但就像村中其他孩子一样,除了家里人之外,几乎很少有人连名带姓的称呼他。“孬子”这称呼,还是村头几个不学无术的大孩子欺压他所起的外号,一直伴随至今,久而久之,大家都喊他作“孬子”,而孬子的姓名,就连他自己都快忘了。
不过,“孬子”就“孬子”吧,叶燃其实早就习惯了,这也没啥,不过是个称呼。没看别的孩子,也被这么“二狗”、“狗蛋”的称呼着,“孬子”总比这些好听。再说了,这名字好听了,也没法当饭吃。叶燃虽然不太喜欢这个称呼,但也只能用这种方法自我安慰着。
叶燃的外表也和他的外号要大相径庭,虽然叫做孬子,可他却生的五大三粗,十四五岁就身高八尺有余,半点也看不出孬的迹象。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长相平庸、皮肤黝黑,就和普通的农家孩子一般无二。但也许是作为打下手的陪同爷爷出过几次工,他的内心,倒比同龄人要早熟一些,镇子虽然不大,但也比这上下不过一千来口人的小山村要繁华的多,原本没有离开过村子的话,他恐怕也会和爷爷一样,继承祖辈的手艺,继续一辈子留在王家村里。但见过外面的繁花似锦,再结合着一些道听途说,年龄尚小的叶燃,自然对外面的大千世界充满无限憧憬。但这个想法,叶燃却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不是不说,而是不敢,一来叶燃性子偏孤僻,没有什么朋友,二来,叶燃曾经无意中向爷爷流露过离开村子的想法,却被爷爷以不敬祖宗的由头按在炕上用旱烟管子狠狠揍了一顿屁股,从此他便再没提起过。否则,村里的人一定会感到惊愕,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竟然会有一个连大人也不敢轻易去想的奇怪念头。要知道,那时其他和叶燃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儿,可还只会满村的追鸡打狗,拾柴耕田都是说笑,别说升起离开父母亲人,离开这世居的小山村这么古怪的念头了。
叶燃在床上翻滚着,似睡非睡之间,他仿佛看到一双黑夜中的眼睛,透着诡异的光华,随着爷爷沉闷的呼吸,那眼睛越靠越近。当晚,叶燃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只通体金黄的鸟儿,在宽广无际的大山间,在一望无垠的蓝天上飞翔。
叶燃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到叶燃从土炕上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从能够下地干活开始,他难得的睡的这么迟。爷爷早就出工去了,据说是给镇子上一个大户人家打造家具,那户人家姓王,王是这里的大姓,这整个村子,连着镇子,都以王姓来命名。起了床,叶燃并没急着下地干活,而是紧皱着双眉,用一种自己都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快的速度,在狭小的木屋内来回走了一遍,再回到炕上,从一如往常的情况来看,昨夜显然相安无事。
“我这是怎么了。”叶燃苦笑着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那种不安的奇怪感觉,从昨夜起,到现在,一直不曾消散,反倒越来越浓郁起来。
叶燃狠狠摇了摇头,迫使自己驱逐掉一些奇怪莫名的念头,随意的收拾了几下脏黄的被褥,拾起放在墙角边的锄头,便向外头走去。屋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只黄鸟单脚站立在树上,眼中闪烁着异样的狡黠,静静望着叶燃扛着锄头的背影越行越远,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
叶燃自然不知道,知道了也不会太过在意,乡下的鸡鸭牛狗,包括这鸟儿,都没有多怕人的存在,这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他所在乎的,包括想要追求的,或许连自己都不太明白,只是日复一日,种田伐木,劈柴做炊,颇为机械的生活着。
日子,就这般平淡如水的飞逝,转瞬间,已过去月余。自从那日之后,叶燃心头的那股不安感,从没有消逝过,反而愈发浓烈。某日晴天,孬子照常耕作归来,准备劈柴生火,他从未想过,这会是改变他未来人生的重要一天。
今天,爷爷回来的很早,早的有些反常。
但叶燃并没有在意,或许是主家心善,觉得老人挣钱不易,所以早早让爷爷下了工,也或许,是主家所要的东西已经完工了,那爷爷今日自然无事可做。不论是何原因,这并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以内,他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分内的手中之事,仅此而已。可当他看清跟在爷爷身后入门,手中提着一扇猪肉的年轻男子,顿时就不这么想了。
年轻男子身材高大,生的和叶燃有几分相似,但他的皮肤上,却显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看到叶燃,他咧了咧嘴,有些猥琐的一笑,道:“小燃,还不叫大哥?”
来人便是叶燃的大哥,叫作叶富贵,但他显然并没富贵到哪去。一身普通的白色布衣,虽然拾掇的干净,但看做工,也就是寻常百姓的衣服。可即便如此,在叶燃的印象中,这也不是他这个赌鬼能够穿的起的,想来,又是忽悠爷爷的辛苦钱买的。俗话说“长孙如子”,爷爷对他这个大哥一直疼爱有加,要不是他实在不争气,恐怕也没有叶燃存在的份儿了,这也是叶富贵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却总是能从爷爷手里忽悠到不菲钱财的原因了。
对这个家伙,叶燃实在提不起半分好感,在他来看,这个所谓的大哥除了从血缘关系上来谈之外,属实没有半点值得他尊敬的地方。因此,叶燃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从叶富贵手里接过那扇或许也是爷爷买的猪肉,转身走进了厨房。
“这孩子,真没礼貌,”叶富贵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讨好道,“爷爷,你说是吧?”
经过这么多年的时间消磨,爷爷对他显然也没有了当初的好感,摇摇头,道:“富贵啊,小燃他有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吧,你这次来,想要什么?”
见爷爷不满,叶富贵脸上立刻堆起了满满的虚伪讨好笑容,道:“哪儿能啊?爷爷供我这么多年吃穿用度,我都记在心里,这次回来,不是要钱,是来报答爷爷的!”
一边说着,叶富贵一边将手伸进内襟,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抓起爷爷的手放进手心,道:“这是一点点心意,还有,我这次回来,是想带小燃走的。”
初听着布包内铜钱的碰撞声,再感觉着手中沉甸甸的分量,爷爷的脸色舒缓下来,可最后听到叶富贵的话语,立时拔高了音量,骂道:“什么?!你要带小燃走?你想害死他吗?不行,我不同意!”
“哪儿能啊,我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弟弟,”叶富贵继续笑道,“我是带小燃去发大财的!”
“发财?发哪门子的财,你要能安安分分的,我可比发财还开心!”
叶富贵道:“确实是带小燃去发财的!我在王家镇上王家新开的赌坊里,谋了一个总管的职位,我的乖乖,一个月能有二两银钱呢!我可以在赌场里,也帮小燃弄个啥的当当,你说,这是不是发财?”
“真的?”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爷爷沉吟起来,这大孙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是个十里八乡出名的烂人,但唯有一点好,就是从不说假话。一月二两银钱,一年二十四两银钱,这二十四两银钱,对一个穷困潦倒的老木匠来说,绝对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让人过上体面的生活了。爷爷帮王家出工,一月也不过赚了八钱银两,虽说吃穿用度足够,但天知道,他还能做多久,到时,叶燃总是要另谋出路的。只是.........
爷爷上下扫了扫叶富贵,发白的面皮,虚浮的眼眶,再结合着平日的所闻,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值得付出信任的家伙。
见其犹豫,叶富贵忙道:“爷爷,你难道不想让小燃出去见见世面吗,难道还让他继续呆在这小山沟里,贫困潦倒的过一辈子吗?”
这搜刮了叶富贵为数不多的所有学识的话语,算是彻底打中了爷爷的痛处。叶家是村外搬来的,在这里,本来就不太受待见,加上叶燃出生那件事,王家村的人都颇为迷信,对叶燃的排挤之意更是溢于言表,让得叶燃愈发孤僻起来,嘴上虽然不说,但看的他痛在心里。这孩子的性子他知道,真要把他强留在小山村里,恐怕也不现实,倒不如借这个由头,让他出去闯闯,另谋生路。至于这个不太靠谱的大孙子.........算了,就在王家镇上,离得不远,大不了自己辛苦一点,多照拂一二,量他也不敢乱搞什么幺蛾子。
念头至此,爷爷心中已经应了下来,只是嘴上还要勉力维持着作为长辈的尊严,淡淡道:“嗯,这件事,你自己和小燃商量着办。他如果同意的话,我会考虑。”
闻言,叶富贵嘴角浮起一抹奸计得逞般的笑容,可在爷爷如电冷眼下又是很快很好的收敛起来,笑着应了一声,转头朝着厨房喊道:“小燃,端两杯水来,还有,我要吃红烧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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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爷爷、叶富贵、叶燃三人同坐在一张桌旁,一盘清水白菜,一盘炒肉,一盆米饭,就构成了简陋的晚餐。可这是继叶富贵成年之后,约莫十年左右,叶家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团圆,尽管这来的突然的团圆叶燃并不喜欢,但当三人同时落座之际,他的内心深处,还是涌现出了一丝莫名的悸动。
或许,这才是家的感觉吧?
叶富贵用筷子扒拉着碗里有些焦黑的肥肉,面色微微有些凝滞,虽然自己过得也不咋地,但比起粗茶淡饭惯了的叶家爷俩,显然表现得有些不太适应。他翻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能送入口中,悻悻地放下筷子道:“小燃,我要红烧肉,红烧肉你懂吗?不是这........这啥呀这是!”
可毕竟一年到头沾不上几次荤腥,叶燃吃的比他要香的多了,闻言,他抬起头来,口中含糊不清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你吃不吃,不吃给我。”
说着,他便伸筷子去夹叶富贵碗里的肥肉,叶富贵满头黑线,有心想要阻止,可看了看那肥肉的“惨状”,提起筷子最终还是放下,无可奈何地深吸了一口气,用劲呼出。
爷爷踹了一脚满脸窘迫的叶富贵,道:“行了,吃不吃,不吃就说事儿,说完了还能早点走,家里可没床给你睡。”
叶富贵挠了挠头,有心想要发作,可想到自己莫名多出的一屁股债务,以及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桌子下肥胖的身躯整个儿微微哆嗦了一下,他可永远忘记不了那家伙的手段,就是可惜了那坑骗来的肥差了,可要不是真没法子,自己也不至出此下策。算了,老头子看着也难活几年,还是正事儿要紧,要真再触怒了那个该死的家伙,那可真够受的。等解决了这破事儿,自己拍拍屁股就走人,跑的远远儿的,到时啊,谁也别想找见自己!
想着只差那么咫尺之遥便能脱离如今苦海,叶富贵心头的那些微怒火一溜烟儿早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只剩下满脸讨好笑容,道:“诶,爷爷,我说完就走,说完就走。”
随即,他转头朝着叶燃搓了搓手,在心中一番措辞,方才笑道:“小燃啊,那个,想不想跟大哥一起出去,挣大钱?”
“赌坊?”叶燃将头深深埋在饭碗中,只发出含糊不清的咀嚼声,“我在厨房里头听见了。”
“对,对,”叶富贵笑的更加灿烂起来,活像朵盛开的老菊花,“小燃啊,别看你大哥这衰样,现在在王家镇上啊,那可也算得上是半号人物,别的不说,单讲王家这赌坊啊,啧啧,了不得,这几日赚的钱呐,都够盖上几间十几间这破木屋了!这么赚钱的产业,除了王家那大总管,全归我说了算,你说,我这做大哥的发达了,还能亏待了你不成?你说对不对,爷爷?”
爷爷满脸倦容,微微颔首,可叶燃却只顾着消灭桌上半年难见的“敌人”,对叶富贵的话恍若未闻,只这几句话的功夫,桌上那盘焦黑的炒肉倒有小半进了他的嘴里。见叶燃似乎无动于衷,叶富贵显得有些急了,唯一的计划要是不成,就算自己跑到天涯海角,恐怕也难逃那家伙的毒手,更何况,就他这被掏空的羸弱身子,恐怕要不了几月,就得死在半道上了吧?
想着,叶富贵忙继续道:“小燃啊,你别看这不像什么正当行业,真要说起来,那也赚钱的紧嘞,一个月一两工钱,有吃有住,那些赌客赢开心了,有赏钱,输了来借银两,主家也有赏钱,隔三差五,还有些私活接接............”
“什么私活?”
叶富贵扫了一眼爷爷,忙凑到叶燃耳边,低声道:“就是帮主家还有一些豪客做局,动辄就是几十上百两,运气好了,那赏钱就抵好几月工钱了!只是这做局呢,自然是需要点技巧的,不过小燃你放心,大哥我会的,全都教给你.........”
“咳咳,富贵!”眼见得叶富贵越说越离谱,爷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让小燃自己决定吧。”
闻言,叶富贵有些不情不愿地住了嘴,但他知道,爷爷既然发了话,再多说也是无益,真要惹得老头儿恼怒起来,把他轰将出去,那可真就赶回镇上只有收拾东西逃命的份儿了,他只得将那满是希冀的目光投向叶燃。
这目光看得叶燃忽然感到些恶寒,就仿佛村中的那些个饿汉看到只有过年才会宰杀一头的肥猪,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叶富贵的注视下有这种奇怪的感受。但叶富贵所描绘的少年所曾未闻甚至不敢想的东西冲淡了一切,他仿佛看到自己正站在王家镇内,穿着光鲜的衣服,拿着高薪,做个村里人难以企及的体面人。所以,当叶富贵再次问询叶燃之际,后者几乎没有丝毫考虑就点了点头。
爷爷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一眼不发地看了一眼叶燃,转身走进房间。很快,房内便传出火柴划燃的“呲呲”声音,以及老人“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的声音。
小燃终究还是要离开自己了,年轻人啊!爷爷扫视了一眼破旧的祖屋,老眼有些浑浊,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自己.....没什么可以留给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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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许是有望离开这小山村,去见识外面花花世界的少年看过去,并没有太多的伤感,连带着讨人厌恶的叶富贵都是变的顺眼起来。接下来这顿饭,吃的前所未有的融洽,让得叶富贵都感觉像是错觉一般。
就在二人吃的正欢之际,窗外忽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紧跟着,竟有一只通体黄色,似鹦鹉又似黄鹂的鸟儿从窗外闯进,落在桌上。鸟儿怕人,这本是颇为反常的事情,但二人也没多想,叶富贵伸出胖手便去驱赶,口中呼喝道:“去,去!”
这本是乡下地方驱赶鸡鸭猪狗的法子,颇为奏效,可这鸟儿却是诡异的紧,不仅没有丝毫惧意,反倒似乎颇为恼怒地啼叫一声,两支翅膀扑棱着飞起,躲过叶富贵的胖手,锋锐的短喙在叶富贵虎口上一啄,惨叫声顿时响彻屋内。
“啊!啊哟,疼死我了,该死,这该死的臭鸟,”叶富贵捂着虎口,先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口中不住咒骂着,道:“竟然啄我,我弄死你,啊哟,啊哟..........”
叶富贵一边骂着,一边想要抬手去捉那黄鸟,黄鸟不惧反进,朝着叶富贵方向蹦跶了两步,
叶富贵口中的咒骂声戛然而止,胖手缩回,脸上的愤怒骤然转换为惊恐,就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一般。黄鸟这才满意地站着不动,倨傲地站在饭桌上,满意的踱了几步,随后朝着叶燃走去。
到底是少年性子,眼见着黄鸟“昂首阔步”走来,叶燃非但不怕,反倒感到又好玩又好笑,他却是不知,在叶富贵伸手想要去捉那黄鸟之际,从鸟儿眼中,他看到了一股如人愤怒般的目光,与那恐怖家伙如出一辙。黄鸟走的愈近,叶燃愈从其上读出一股似曾相识之感,与那些个路边见惯了的麻雀、布谷不同,倒像是人同人之间一般,这感觉让他禁不住哑然失笑。等到鸟儿近了,叶燃从碗中挑出一小撮粗米,用手粗粗搓成颗粒,洒在桌上。
见状,叶富贵忙阻止道:“别,这鸟......”
话音未落,这鸟儿竟真的俯下身去,啄起了桌上的粗米粒,更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叶燃居然伸手抚摸了一下黄鸟的头,后者似乎还颇为享受的在叶燃手里蹭了蹭。还不等叶富贵反应过来,叶燃竟用双手将黄鸟托了起来,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叶富贵顿时蒙了,这年头,难道连只破鸟都搞歧视?不对,一定是自己刚才太凶了,吓到了这小黄鸟儿,至于那眼神,一定是自己最近这段时间被那家伙收拾的太狠了,都出现幻觉了,一只破鸟儿,怎么可能有人的眼神?想着,叶富贵不信邪地再度伸出手去,未至半空,那鸟儿仿佛背后生了眼睛一般,猛地转过头来,状若凶狠地朝着叶富贵啼了一声,短喙一抬,叶富贵停滞半空的胖手如触电般缩回。
妈呀,太可怕了,叶富贵小眼睛在黄鸟儿身上滴溜溜地打了个转,随后挪到叶燃身上,忽的灵光闪过。对啊,自己干嘛要和一只破鸟儿较劲,再凶恶,也只不过是只畜生罢了,既然和叶燃谈妥了,那就抓紧时间回去收拾些值钱的东西,再行准备下一步计划,等搞定了这一切,自己就溜之大吉,到时自过自的逍遥日子,谁还能把他如何?
叶富贵正眯着小眼自想着日后的美好生活,那边,叶燃却和黄鸟儿逗上了。到底是小孩子,少年心性,竟对这鸟儿自言自语笑道:“鸟儿,鸟儿,我叫叶燃,你叫甚么名字?”
他本意不过逗趣一番,在这山野小村,哪来甚么像样的消遣娱乐,却不料这鸟儿颇有灵性,竟在叶燃手掌中蹦了蹦,抬了抬头,仿佛说话般叽叽喳喳地叫了一阵,逗的叶燃脸上笑容愈发浓郁起来。
叶燃也学着鸟儿模样点了点头,道:“鸟儿鸟儿,你是在对我说话吗,可惜我听不明白你说了些什么,不如,我给你取个新名字好么?”
黄鸟儿再抬了抬头,又垂下,这机械又僵硬的动作却与人类的点头极为相似,叶燃心中,对这只黄鸟儿愈发喜欢起来,只可惜,他取名的功力确实不算咋地。
“唔,鸟儿,看你长的圆头圆脑的,不如叫你小圆?”
“叽叽。”黄鸟儿扇动着又粗 又短的笨重翅膀,努力地抗议着。
“那叫小胖?胖墩?”
“叽叽叽叽..................”
...............................................
叶富贵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之中清醒过来,叶燃的幼稚言语听得他满头黑线,叶富贵扶了扶额,不禁道:“它长的这么黄,不如就叫它.................”
“小黄!”叶燃颇有些兴奋的开口,紧跟着嘟囔道,“小黄......我早就想到了,可是,这个名字听上去好土...........”
好土..............叶富贵暗暗摇了摇头,再土,也比“小圆”,“小胖”,“胖墩”之类的要好听的多吧,自己这个弟弟,可真是傻的冒泡,不过要是不傻,自己这点道行也忽悠不到他了。想着,叶富贵又道:“你打算怎么处理它?这鸟可古怪的紧,它........”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黄鸟颇通人性地转过头来,一双比米粒也大不了多少的眼睛紧盯着叶富贵的胖脸,鸟脸上竟还能依稀看到警告意味,骇的叶富贵连忙住口不言。
叶燃却是没见到这景象,右手托着黄鸟儿,左手抚摸着柔软的羽毛,道:“小黄这么听话,当然是把小黄留下咯,你说对不对呀,小黄.........”
“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一天天净见到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叶富贵抬头仰望屋顶,表示自己很心累,见识到这鸟儿的不对劲之处,再加上,爷爷简直将“不欢迎”三个字写在了脸上,他也不准备再在这儿多待了,草草吃了几口饭垫垫肚子,与叶燃约定好几天后,等处理完一些私事来接他,便道了声告辞,叶燃也没送他,任自大步出门披着月色而去。
叶富贵走后,叶燃草草收拾了碗筷,便即熄灭老旧油灯上炕,对于他来说,即便叶富贵所抛出的橄榄枝对于他的生活有所改变,影响也不至大到哪去。爷爷说过:“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即便去了王家镇,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罢了。至于给小黄做个笼子?在乡下,除了兔子一类胆小敏捷的生物,什么鸡鸭猪狗,全都是散养的,更别提小黄那丝毫不怕人的胆子了。
夜澄如水,繁星寂寥,这一夜,叶燃睡得格外香甜。如果没有后来那些离奇的破事儿,他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一夜究竟怎样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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