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你还真信了啊？”李向阳坐直身子，揽着自家媳妇儿的肩膀。“萍妹，你阳哥老早想开个厂子了。咱倒腾货也有两年，你看咱哪次去进货，不得跟人家求爷爷告奶奶当孙子似的。咱要是自己有个厂子，再自己折腾出去卖，最开始就算只卖给吴勇杰也成，那都不会亏！还省的受那老些气。”

        林萍躺在他怀里：“那你是怎么想的？咱也回来这么久了，开工都两星期了。我可跟你说，妇联那帮大姐大婶们都无聊透了，生怕我和芯姐两小年轻会把他们给拖累了似的，啥事不让我们干。我现在闲的很，老想干活了。”

        “咋还有人想干活呢，我媳妇儿这思想觉悟就是高！”李向阳捧场：“劳动最光荣！”

        林萍手肘捅了捅他肚子：“不许拿语录聊这些！不正经！”

        李向阳吃痛，当即收敛了一些：“其实我看小顾当二道贩子也当的有模有样的，原本还真有心思想继续倒腾货，但也是真不想当孙子，也没的小顾那样的人脉可以给他折腾出那么些稀罕货来。我现在就想找个地偷偷办个厂，像西街口那边那样。咱夫妻俩我也不瞒你，我看中了后山腰那块平地。平时上山也没人去那儿，顶天到山腰下面那块就算多的了，上次我也是和姐夫阴差阳错地找到了那儿。”

        “要是咱在那建个房子，买两三台机器，再找几个人去干活，四千块差不多，再多的也没了。”

        林萍疑惑：“你要做什么厂子？”

        “什么赚钱就做什么厂子，不限制。糖能赚钱就搞糖，布能赚钱就织布。”

        见他还是不正经，林萍白眼翻得都快溢出来：“给我说真的！”

        “糖厂！”

        李向阳赶紧表态，不逗自家媳妇儿了。“我想过了，现在什么最好卖，无非就是些吃的用的。以咱的本钱和门路，搞来的也就是这些个材料，如果搞个糖厂，不仅能干活的多，能买的人也多。”

        他有方向林萍就放心了：“你有想法就好。那现在我要干些什么？”

        李向阳斜嘴笑：“当然是……”

        小夫妻俩翻来覆去地折腾大半宿才睡，以至于小皓凝起床后都没醒。小家伙坐在床上，眨着懵懂的大眼睛看看爹又看看娘，小手戳戳这个又戳戳那个，看他们俩都没动静，只好自己艰难地爬到床尾，屁股朝外面滑了下去。

        “奶！”小皓凝把棉鞋当拖鞋一样穿着，啪嗒嗒地跑到主屋去找爷和奶，没吵爹娘。

        赵美菊正在厨房准备一大家子的早饭呢。今儿是小辈们这周最后的休息日，和师傅约了昨天和今天过来盖厕所，所以大家都早早起来了。

        听见声音，赵美菊回头一看，不得了，乖孙女自己一个人穿着单薄的衣服跑出来了。这倒春寒还没过呢，天气也不热乎，小孩子只穿这么点很容易着凉的。赵美菊立马让李向芯接手灶台，自己抱着小皓凝回了西屋取衣服：“我滴乖乖，安安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了？你爹和娘呢？”

        小皓凝乖巧地趴在奶奶的肩膀上，小手抱着奶奶的脖子，依赖感满满：“爹和凉岁觉觉～”

        “还睡觉呢？这么大个人了还不如小孩，你爹娘都比不上咱们安安懂事，一早就爬起来了对不对？”

        小皓凝懂事地摇头：“爹和凉，累累……”

        赵美菊立马懂她的意思：“安安是说昨天你爹你娘干活辛苦了是不是？所以太累了起不来对不对？哎呦，咱们安安真懂事，谁家有这么乖的孩子啊！”

        小皓凝骄傲地搂紧赵美菊：“窝们家！”

        赵美菊被逗乐了。因着小皓凝刚刚说爹娘累的那番话，赵美菊也没把小夫妻俩叫起来，只默默地把小皓凝的衣服拿走，在主屋给乖孙女穿上。

        吃过早饭，师傅也来了。今儿的任务就是砌墙，其实原本也用不着媳妇，乡下没人不会干这个的，就是这厕所涉及到的管道路线太有讲究了，李德厚他们怕自己来的话弄错，干脆多给师傅点钱，让师傅来指导指导。

        等半堵墙都砌好了，李向阳夫妻俩才醒过来。小夫妻俩还没出门就听到外面砌墙的声音了，一出西屋门，就看见院门口赵胖子带着孩子过来了。

        李向阳连忙去给赵胖子开门，虽然那门锁里外都能开就是了。“胖儿，你咋来了，吃了不？”

        赵胖子笑：“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瞅瞅太阳都快跑头上去了，还问我吃了没？”

        他家大闺女大儿子都不爱来李家和小朋友玩，只有狗蛋想念浩浩荡荡和安安了，这才缠着和他爹一起过来。一进院子，狗蛋就看到围在师傅旁边看砌墙的三兄妹，立马冲了过去。这两天浩浩荡荡也没出去，看见小伙伴，几个人都是开心不已，很快就满院子跑跑闹闹起来。

        赵胖子显然也看到人家在砌墙：“阳子，你家在折腾啥呢？还起了墙啊？家里不够住了？”

        李向阳也没领着他进去喝茶，只站在门口聊聊：“哦，那个啊。家里小孩多，蹲茅坑麻烦得很，搞个厕所方便些。我就不带你过去瞧了，免得给你弄一身。”

        他俩家是邻居，院子都挨着的那种，本来李家想盖厕所也不想瞒着赵胖子家，人一问起就直接说了。

        赵胖子听都没听过厕所：“咋？不在茅坑拉，还得盖个房子拉屎？”

        “文明些，”李向阳为了自己接下去的早餐着想：“别一大早就屎尿屁的，你吃了我可没吃呢。”

        两人大笑起来。聊着聊着，李向阳头顶突然被个包裹砸了一下，还被砸得不轻，眼睛都快冒花了。

        “谁啊？”李向阳推门一看，正好看到赵正立夺路而逃的背影，连喊几声都不敢回头，搞得李向阳莫名其妙地回来看包裹。

        赵胖子看这是人家家务事，家里又很忙，很识趣地先走了，原本只打算把儿子带回去，结果要回去的时候一看，四个孩子都跟着他要回家呢。

        李向阳忙拦着：“安安浩浩荡荡，你们干嘛呢？人狗蛋是跟着爹回去的，你们咋还凑上去跟人回家？别去给人家添乱。”

        小孩子才不管他呢，浩浩荡荡有理有据地反驳李向阳：“狗蛋来我们家了，礼尚往来，我也要去狗蛋家里做客。”小孩子还知道礼尚往来了。

        小皓凝手手叉腰上，有样学样：“做客！”

        李向阳虽然严重怀疑自家闺女连什么是做客都不知道，但还是放他们出去玩了。反正都在乡下，也没啥需要怕的。

        一群小朋友手拉手出了门。李向阳则是把赵正力扔进来的包裹打开，把用来包裹的布巾放一边，定睛一看，是几块板栗饼。

        这个季节还有板栗？也是稀罕。李向阳嘴里叼着一个板栗饼，把剩下的几个都拿主屋来。赵美菊正坐在主屋客室里，看着李向阳吃的那些，有些稀奇：“不吃早饭吃那些东西？怪不得你被我养的跟个难民似的，你瞅咱家哪个有你这么不守规矩的，大晚上不睡大白天才来睡，这也多亏了你闺女，不然今天我就给你从被窝里掀出来了！”

        李向阳张口就来：“刚刚小舅舅给我扔吃的过来了。”

        “你舅来了？怎么不进来呢？”赵美菊往外面看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舅家里也不容易，你还收人家的东西……”

        她话音未落，李向阳就开口：“不是我那个舅，是我外公和她相好的生的儿子。”

        赵美菊的话突然梗在喉咙里，好半天才艰难地开口：“赵正力？他哪来的钱买的？不会又是没钱了过来的吧？还有，赵正力算你哪门子舅舅，下次再给我瞎喊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向阳继续移开话题，他才不想自己一直被娘骂，一个个话题转的生硬：“不会，人刚才被我叫半天了，跑的比谁都快，不看像是来要钱的样子。”

        “那不管他了，有事自己会再来的。”赵美菊点头。对这个弟弟，她是狠不下心又软不下心，复杂得很，能不见最好了，省的纠结。

        小朋友们到了狗蛋家里，他家院子也和李家差不多大，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占着位置，看着反而比李家的大不少。几个小孩子手拉手过来，小皓凝被浩浩荡荡围在中间，没玩一会儿就戳着小手手不好意思地说：“安安饿了嗷……”

        他们明明才吃完早饭两个小时左右，可能刚刚小皓凝吃的太少，这会儿才饿的。浩浩荡荡一合计，问狗蛋：“你家里有地瓜不？咱们烤地瓜吧！”

        “可是……”狗蛋犹豫，“我娘说不让我偷偷烤地瓜吃，家里的地瓜都是重要的东西，偷偷吃会被我娘打的。”

        浩浩皱眉：“这倒是个问题。那咱们去哪弄吃的呢？要不咱们回家？”

        荡荡眉目轻松：“这还不简单。大人们常常出去外面找吃的，我们也出去呗。”

        小皓凝拍手赞成：“找吃的！”

        狗蛋平时也没少和哥哥姐姐们出去，自然知道哪里有吃的：“我知道哪里有吃的！就是咱们太小了，不一定能拿回来。”

        浩浩感觉自己被小瞧了：“我很有力气的！我可以拿超多东西，你就放心带我们去，东西我来拿！”

        荡荡沉稳道：“我们有四个人，一人拿一点，再想些其他的办法，应该很快就能带回来的。”

        狗蛋终于还是被说服，带着小伙伴们又出去了。平时大人们常常带着他到后山脚下找吃的，不过其实也就是一些野菜什么，还因为大家都在这附近挖野菜而收获不多。

        果然，冬天的山脚就是光溜溜的一片，地面上除了草一点东西都没有。狗蛋失落地跟伙伴们说：“现在什么都没有，我娘不让我上山，说山上危险，咱们只能在这里玩。”

        浩浩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他本来对找吃的这件事很有热情的，结果被泼了一盆冷水：“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我好想有好多好多东西，这样安安就能吃饱了，再也不会饿啦！”

        小皓凝握着浩浩的手，软萌萌地笑：“没关系滴～”

        荡荡冷静思考了一下：“只是地面上没东西而已。我看外婆去地里工作的时候，地瓜都是长在地里面的，地里面还有好多好吃的，咱们要挖一下才知道这里有没有东西。”

        狗蛋和浩浩莫名觉得有点道理，于是问荡荡：“怎么挖？咱们也拿不动锄头啊，娘又不让咱们碰……”

        荡荡跟个小大人似的：“没有锄头就用石头啊。”他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往地上一扣，蹭下来了一层薄薄的土：“就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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