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浩浩带着小皓凝走到半路上，遇到了几个认识他们的大人，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把小皓凝和浩浩抱起来往李家跑。

        与此同时，知道小皓凝受伤了的李家人着急忙乱地往外跑，两方人一会面，林萍就冲了上去，抱着小皓凝问：“安安怎么了？娘看看，哪里受伤了？”

        小皓凝看到娘，本来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凉呼呼～安安痛痛！”她举起受伤的手，上面的血还在慢慢往下流，但已经比刚才止住了一些。

        小姑娘可怜兮兮的，惹得在场的大人们都很心疼。

        送他们回来的都是大队上想熟的人家，虽然知道李家挺疼这个小孙女的，但还是被这全家都赶来的阵仗吓了一跳。李向阳跟人家道了谢，约了改天上门泡茶，这才客客气气地送走了他们。

        几人围着小皓凝，小姑娘知道家里人担心了，特别不好意思地把手缩了缩，结果小手被赵美菊一把拉住：“奶可怜的安安呦，怎么受伤的？咋这么大的口子？”她人小手小的，口子本身不大，在她身上也显得可怕得很。

        小皓凝不好意思讲自己贪吃又想挖宝贝的事情，把头埋在林萍的脖颈里不说话。李向芯问自己儿子：“浩浩你说，妹妹怎么受伤了？弟弟呢？”

        浩浩也被妹妹受伤的事情吓到了，他年纪也不大，这会儿还没缓过神，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安安说饿了，然后我们就去山上找吃的。山上没吃的，我和安安就开始挖宝藏，然后安安就受伤了。弟弟让我们先回来。”

        大家伙这才注意到俩人手上的泥土。李向芯气不打一处来：“浩浩！你怎么能带弟弟妹妹去山上呢？你们都还是孩子，去了山上遇到危险怎么办？像妹妹这样受伤了怎么办？爹娘不会担心吗？”

        浩浩想说没上山，只是到山脚下，话来嘴边却又急得打岔：“不是……没上山……我们……”

        江德许拍拍自家媳妇儿的背，让她不要那么凶。李向芯整理好表情，对浩浩说：“娘不是凶你，是你们这次做的太不对了。第一，你们要去山上却没跟大人们说，这是不对的。第二，你们去那边却没有能保护你们的人一起，这也是不对的。第三，你们没保护好妹妹，让妹妹受伤了，你说对不对？”

        浩浩耷拉着脑袋：“不对……”

        他抱歉地看着小皓凝：“妹妹对不起……”

        小皓凝人小，但她懂道理，看哥哥被姑姑教训得要哭不哭的，急得眼泪又掉了下来，哽咽着跟林萍说：“凉～系安安贪吃，让哥哥带安安去的！也系安安要挖宝贝的……”

        她泪眼朦胧地看着李向芯：“姑姑对不起～安安错了……你别骂哥哥！”

        李向芯看着小姑娘哭得那么伤心，心里都软了：“姑姑没骂哥哥，姑姑是希望哥哥以后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万一下次你们还有人受伤怎么办？那就不一定比现在这样的情况好了。”

        林萍给闺女擦干眼泪：“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了？要不是看你受伤了，娘也得打你几下屁股，让你知道以后要不要乖。”

        赵美菊抱起浩浩，安抚地摸了两下：“行了行了，在外面教训孩子算什么？要教育回家教育去。你们小的时候比这还皮我和你们爹都没教训你们，孩子就是摔摔碰碰长大的，好好说道理就成。芯儿，浩浩也才比小皓凝大一岁，别老对他要求那么严，我对你都没这么大指望呢！”

        李向芯无奈：“娘……”

        李德厚问浩浩和小皓凝：“浩浩安安，荡荡去哪里了？”

        小皓凝打了个哭嗝：“哥哥在后面～”

        李德厚：“你们先回去，我去找找荡荡。”

        这时，荡荡的声音响起：“不用，我已经回来了。”

        大家低下头，这才看到站在林萍后面的荡荡。荡荡平时特别爱干净，现在却灰头土脸的，身上也都是泥巴，怀里还捧着一个大罐子，外面裹满了土。

        李向芯被小儿子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也不吭声。”

        荡荡看了娘一眼：“你们不是正在聊天吗？小孩子不能插话，没礼貌。”

        小皓凝眨巴着眼睛：“安安都缩哥哥在后面了！”

        李向芯：……

        “回来了就成，你抱的什么东西回来？脏兮兮的。”

        一群人往家的方向走，李德厚看荡荡人小，过去帮他把罐子抱了过来：“呦呵，还挺沉的，荡荡这么有力气啊？”

        小皓凝这下也不哭了，高兴地在林萍怀里挪挪屁股：“是安安挖的宝贝！”

        林萍拍了下她的小屁股：“老实点！”

        回到家里，林萍和李向阳赵美菊去处理小皓凝的伤口，李德厚则带着江德许继续去砌墙，人师傅都已经等了他们好一会儿了。李向芯则是把自家的两小子叫过去做安全教育。

        “你们两个，胆子怎么这么大？连山上都敢去！看妹妹哭成那样，你们就不怕吗？受伤了没？”

        浩浩之前已经被训过一次了，现在闭着嘴巴当鹌鹑。荡荡有条有理地回答：“我们没去山上，是在山脚下。看到妹妹哭也怕，没受伤。”

        李向芯觉得自己火气又莫名其妙上来了：“你还挺有道理哈？去山上怎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万一出了点事就你们几个小屁孩自己能处理得了？”

        荡荡个子比哥哥矮一些，此刻气势却显得十分高大：“我们没去山上，没上山，娘，你怎么这都能听不明白？”

        “没去山上那你们去的哪里？”李向芯气得嗓门都大了些，她怎么生了个这么会顶嘴的儿子。“你们不就是在山上找东西吃吗？就你们几个好命仔哪知道山上是什么情况？还自己偷偷去！”

        荡荡小小步地往后退了些：“他们原本想去抓鱼呢……”

        “抓鱼？！”李向芯几乎要吼起来，外面的江德许提醒她：“芯儿，别骂孩子，和他们好好说！”

        李向芯没好气：“知道了！”然后小声地继续吼浩浩荡荡：“你们怎么敢去抓鱼？！掉水里了怎么办？”

        荡荡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不是都说了没去抓鱼吗？我知道我们人小，去河边很危险，就和狗蛋安安说要去山脚下找吃的。”

        李向芯瞪大眼睛：“好啊，是你小子带着他们去山上的？你过来，我今天不打你一顿你明天就敢乱窜了……”

        荡荡不明白和自家娘的沟通怎么这么艰难，更不知道刚刚那句话说错了，看李向芯已经开始找竹子枝了，立马跑到外面找救兵。

        浩浩见势不妙，拦住自家娘，大喊：“荡荡快跑！”

        荡荡：“哥！你也赶紧跑！娘要打人啦！”

        李向芯：“……”

        几个男人在外面发出了笑声，惹得李向芯面红耳赤的。赵美菊急忙忙跑进来：“你们这是又折腾什么？”她夺过李向芯手里的竹子枝，“干嘛打孩子？都说了好好说好好说，你就不能跟孩子好好说说？你从小到大我啥时候打过你了？”

        “娘！”李向芯无奈，“荡荡说是他带着安安他们上山去的！这小子现在都这么皮了还不能教训啊？以后真出了点事怎么办？”

        赵美菊不听一面之词：“荡荡你说，是这样吗？”

        荡荡紧紧抱住外婆的大腿：“才不是！我们是去山脚下！他们原本要去河边抓鱼，我拦住了，没让。后面又要去山上，但我们知道自己是小孩子，所以只在山下玩！”

        赵美菊瞪李向芯：“你看你看！好好一孩子你非打一顿，真有这么多力气出去跟你爸一起砌墙去！”

        李向芯：……

        母子俩的战争以赵美菊的介入而正式宣告母亲失败。浩浩崇拜地看着弟弟：“荡荡真厉害！”

        荡荡不客气地点点头。

        小皓凝的伤口看着可怕，其实就是被锐器划了一口子，血早就不流了。洗伤口的时候还有些疼，不过小皓凝知道这次是自己做错了事情，没有闹着不洗伤口。

        林萍心疼地给她包扎起来，原本就胖乎乎的小手就这么被包成了一个小球，跟叮当猫的手一样。

        小皓凝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手：“哇～”

        “哇什么哇，这回是你运气好，没被划到地方，伤口也不深，下次能有这么大运气吗？”再说了，现在也没破伤风可以打，看荡荡抱回来的东西不像是干净的，林萍是真怕出什么问题。

        小皓凝用没包扎的手拍拍娘亲的后背：“凉不怕不怕～安安乖乖！”

        因着小皓凝受伤的事儿，这一天就显得特别快。厕所浴室已经盖好了，就等着水泥干了可以刷防水漆。现在也没地方买瓷砖，能买到防水就算是很有用很体面了。

        在家里吃了晚饭，两对小夫妻带着孩子回了公社。到楼下的时候，小皓凝远远就看到顾升平和顾荣东正要上楼。小家伙挣来林萍牵她的手，吧嗒哒地跑过去。

        “小顾！小顾！”

        顾升平听见小皓凝的声音，回头一看，还真是小家伙，于是站在原地等她。

        闺女叫自己都没那么标准呢，李向阳酸溜溜地看着顾升平：“这家伙，整天想着拐我闺女！”

        林萍好笑：“俩都是孩子呢，你想啥！”顾升平是老熟人了，闺女跟他在一起玩俩人都放心，打过招呼后就先上了楼。浩浩荡荡也想跟小顾叔叔玩，结果被自家娘看一眼，还是乖乖地上了楼。

        小皓凝跑的踉踉跄跄，顾升平忍不住上前几步，主动把她抱起来。小皓凝蹭了蹭顾升平的脸颊，她小脸嫩嫩的，蹭起来很舒服。顾升平：“安安回老家见爷爷奶奶了？”

        小皓凝点点头，伸出被裹成球的手求安慰：“小顾～安安的手嗽桑了！”

        顾升平抱孩子的手紧了一些，表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怎么受伤了？”

        小皓凝耷拉着脑袋，顾升平恍惚中觉得自家抱着的是只委屈的小猫。小家伙：“因为安安贪玩，所以嗽桑啦～”

        她跟顾升平在一起的时候，话总是不自觉地变得多了一些，大概是因着顾升平不爱说话。小皓凝受伤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顾升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又觉得教育她的话显得太不近人情，半大的少年为难了半天，最后开口道：“要不要去我家吃点心？你顾婶婶带了很多吃的回来。”

        小皓凝眼前一亮：“要！安安要呲！”

        顾升平轻声一笑，教她：“是吃，不是呲。”

        小皓凝跟着学了两声：“呲！呲！”

        顾升平垂眸，无声笑得厉害。他是从北方来的，口音和这里不同，普通话也讲的标准些。壶山公社这边的口音，普遍是前后舌不分，还夹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调调。

        他也不纠正小皓凝的口音，反正小孩子怎么说都可爱极了，大点再纠正也成。

        到了四楼，门已经是打开的，顾升平抱着小皓凝径直走了进去。方雅正在做饭呢，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她探出脑袋一看，惊喜道：“安安来了啊！”

        小皓凝从顾升平的怀里溜了下来，蹦蹦跳跳地来到方雅身边：“顾森森好～”

        方雅笑咪咪地看着她：“安安也好！吃饭了吗？让你小顾叔叔给你拿点吃的？婶婶最近买了好多安安爱吃的东西哦！”

        小皓凝严肃地摇头：“不系小顾蜀黍，系小顾吖！”

        顾升平从茶几柜子里拿出一袋小饼干，闻言敲了敲她小脑袋：“没礼貌。”

        小皓凝噘嘴：“臭小顾！小顾臭！小臭顾！”

        方雅看他们俩斗嘴就觉得有趣，平日里沉稳得跟大人没啥两样的儿子，也就只有跟小皓凝在一起的时候像个孩子了。

        “少吃点饼干，马上就要吃饭了。安安在婶婶家里吃饭要不要呀？”

        小皓凝为难地看着方雅，又为难地看了看饼干，忍痛道：“安安都不呲哦～安安吃过饭饭啦！”

        被这小丫头的艰难舍取的表情逗乐了，顾升平笑着拿出一片饼干放到嘴里，表情夸张地说：“好好吃啊！可惜某个小屁孩吃过了，就不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饼干了哦～”

        小皓凝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啦，拒绝的话越来越不坚定：“不行嗷……哎呀，安安蒸的不能呲嗷……要不，安安藏一个？”

        顾升平装傻：“安安要藏饼干？为什么要藏起来？”

        小皓凝急了：“不藏！是藏～是嘴巴藏！”

        顾升平温柔地笑笑，掰了一小块饼干放进她的嘴巴里，轻声说：“傻姑娘，这是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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