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哎呦闺女？你竟然会笑啦？”

        林萍稀罕得凑近瞧。小皓凝虽说一直都乖得很，但还没冲他们笑过呢！虽然没有笑声，但也是重大进步了。林萍这一说话，连李向阳也稀奇地凑过来，仔细观察闺女的表情。

        “真是在笑诶！”李向阳激动得很，“闺女，给爸爸笑一个！”

        小皓凝一直咧着嘴角笑呢，虽然没有声音，但笑是真的。李向阳满足得冲大家炫耀：“我闺女平时就是比较喜欢爸爸的，这不，冲着我笑得这么可爱！”

        大家伙：……

        林萍看看孩子，再顺着孩子看的方向看去，又看了眼李向阳，心想：算了，阳哥开心就行，别让他知道孩子在看顾升平了。

        不知道谁问了句：“孩子取了啥名啊？”

        李向阳骄傲地回答：“大名是我取的，叫李皓凝，皓腕凝霜雪的那个皓凝。小名是我爹娘取的，叫安安，平平安安的安安。”

        他这么嘚瑟，大家也都很给面子的称赞：“好名字啊！一看就是疼孩子又有文化的人取的！”

        一大群人讲起话来还是有些嘈杂的。男人和李向阳聊着工作和孩子，女人凑到一起聊八卦和衣裳，声音杂得顾升平耳朵疼。他本想站在哥哥们后面，却在感觉到小皓凝的注视后一顿。小家伙被妈妈穿上了绣着小花朵的褂子，软乎乎奶香奶香的，还乖乖得冲他笑。

        那笑容，干净又充满了治愈感，又软又暖。顾升平后退的动作一顿，犹疑地问林萍：“嫂子，我能抱一下安安吗？”

        小孩子故作大人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林萍诧异得扬眉：“当然可以啊！”本来就觉得女儿挺喜欢顾升平的，能有人帮她抱一会儿也不错。于是林萍贴心得教他怎么抱小孩。

        顾升平是个聪明的小孩，在林萍的指导下很快上手。小皓凝被抱得舒舒服服的，自然而然地换了个姿势，还甜甜地笑了一下。

        小孩子软软的，小皓凝又长得格外可爱，顾升平心里有点奇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挺喜欢这个小孩的。最主要的是，这孩子好像也挺喜欢他……明明他之前都是没有孩子缘的人。

        看着可爱的小家伙，顾升平嘴角微微上扬，这才有点小孩子的稚嫩。一个半大小子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画面美好得很，林萍看得心软，忍不住低头跟顾升平打商量：“小顾，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顾升平点点头，他怀里的小皓凝仍旧笑得开怀。

        林萍：“其实你也没比安安大多少，你都可以叫我一声阿姨啦……”

        顾升平嘴角的笑容不知不觉间消失了，他抿着唇：“嫂子，我不能叫你阿姨的，这样辈分就乱了。”

        一个小孩子站在你面前一本正经谈辈分的样子太可爱了，林萍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安安是要叫你哥哥还是叔叔呢？”

        顾升平：……

        他唇抿得紧紧的：“当然是叫叔叔。”

        林萍还想再说啥，赵美菊就已经打发人进来叫他们上桌了。

        “向阳……哦，你们都在这啊！向阳，赶紧带着你同学去吃饭，已经开始啦！”

        李向阳应了，连忙招呼大家去西屋的桌上。林萍把小皓凝抱过来，结果刚一出顾升平的怀抱，小家伙就不开心了。她嘴瘪得厉害，委屈巴巴地嚎啕大哭。

        这还是闺女第一次哭得这么厉害啊！之前不管是肚子饿还是拉臭臭了，小皓凝都只是嘤一声就不哭了，哪有像这样哭得惊天地泣鬼神的！林萍手足无措抱着闺女摇了摇：“安安怎么了？是饿了还是怎么了……”

        顾升平伸出手：“要不……嫂子让我再抱抱？”

        林萍也没想那么多，把孩子送到顾升平怀里，没想到刚一被顾升平抱紧，小皓凝就不哭了。小家伙吸了吸鼻子，眨眨眼睛，好家伙，一滴眼泪都没有，刚刚是在假哭呢！

        林萍好气又好笑：“你这小家伙，喜欢你小顾哥、叔叔对不对？就喜欢让你小顾叔叔抱你对不对？还学会假哭了你！”

        小皓凝才不理她呢，回到了顾升平的怀抱里，她又变回了原来的乖宝宝啦，正心满意足地看着顾升平笑呢。

        林萍和顾升平又试了几次，小皓凝还真是一离开顾升平就哭，索性顾升平也是跟着林萍他们去西屋吃饭的，林萍就只能不好意思地让顾升平帮忙抱着小皓凝。

        顾升平：“没事的。”他小脸上满是严肃，“我会保护好安安的。”

        林萍笑得眯了眯眼：“那就谢谢小顾了。”

        等他们到了西屋，屋子里已经满满当当都坐好了。李向阳招呼妻子坐他旁边，刚想把小皓凝抱过来，手就被林萍一巴掌拍掉了：“你闺女这会儿就喜欢人小顾抱呢！”

        李向阳有些吃味：“怎么可能！咱闺女肯定更喜欢我们！”

        林萍懒得和他争辩。

        外面传来一声打鼓的声音，这是开席了。每桌是要出一个人去临时灶台端菜，他们这桌自然是李向阳出去端。鼓声还没响完，李向阳已经端着第一道菜回来了。

        这第一道菜是红糖丸子。他们这边过生日或者过大寿，酒席的前菜就得是一盘圆滚滚的糯米丸子。南方这边面粉贵，但因为米多，所以各种粘米粉、糯米粉之类倒是便宜的。把糯米粉放在盆里，适量加点水，把粉揉成软乎乎但不粘的粉团，再从大粉团里面逐一掰下一点搓成圆。水开下锅，等丸子熟了，就会自己浮上来。捞出来淋上热融化的红糖和花生碎，就算好了。红糖也算是这个时代供不应求的东西之一了，菜一上来，大家就话都不说了，埋头苦吃，生怕少吃就是亏了。

        第一道菜的分量不少，但一桌怎么也得有十个人，很快就解决干净了。大家还沉浸在美味中没说话，鼓声就又响了。

        李向阳出去，端了一大盆苦菜汤和一大盆咸饭进来：“这苦菜汤和咸饭还有很多，大家吃完了自己去院子里盛啊！”

        苦菜上面飘着一层诱人的油，里面的猪头肉显露出惹人垂爱的冰山一角，咸饭搭配着玉米粒和腊肉芋头，还没凑近就已经满屋飘香了。大家正要大吃特吃，林萍就提醒他们：“今天有十二道菜呢，这咸饭和苦菜不算在里头，胃口小的人留点肚子吃后面的菜，那才是大菜呢！”

        像是为了印证林萍的话，她话音刚落，鼓声就又响了。原本心急着吃饭的众人都忍不住期盼地往外探头，想看看林萍口中的大菜是什么。

        就在万众瞩目中，李向阳端着两道菜回来了。

        第二道菜是大家没见过的菜色，红彤彤的，里面有各种海鲜，底下似乎还有配菜。也不怪大家没见识，是这个年代本来就是菜色翻不出花的时代，国营饭店每天的菜色也就那几样呢！

        顾升平原本还抱着小皓凝安静地坐着，看着大家想问又不好意思的神情，只好出面解围：“这道水煮三鲜卖相不错。”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叫水煮三鲜！知道菜名后，大家再看这道菜，就觉得这名字取得真是符合菜色。红彤彤的底汤上整整齐齐地码着三排海鲜，分别是墨鱼圈、大虾和毛蛤，这不就是三鲜吗！？

        李向阳略一挑眉，不说话。林萍倒是搭了他话，语气中带着自豪：“不仅卖相不错，吃起来肯定更不错！我婆婆的手艺，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大家都笑起来。鼓声再次响起。

        有了上回的经验，大家一遇到不认识的菜，就看向顾升平。

        顾升平：……

        于是一本正经不苟言笑的小顾叔叔变成了非常懂行的美食品鉴家。

        “这道糖醋排骨不仅煮的老嫩适中，味道更是让人赞叹不已。”

        “青花椒炒墨鱼虽说辣了些，但却没掩盖住墨鱼的鲜味，阿姨的手艺真是巧夺天工。”

        “白灼虾的酱料调得简直一流，阿姨莫不是祖上干过御厨？”

        “肉蟹煲……”

        海鲜卤面、爆炒猪肝、酸汤肉片、山药排骨汤、大肠羹、烤墨鱼……报菜名到最后，和他人比起来仍显瘦小的顾升平也忍不住多吃了一碗饭。其他人正在努力多吃一些的时候，原本该被爸爸妈妈抱着出去敬酒的小皓凝已经躲在顾升平的怀里睡着了。

        睡着的小家伙也很可爱，脸蛋肉嘟嘟白嫩嫩的，嘴巴还一撅一撅地，像是在梦里吮吸什么。顾升平没忍住，悄悄戳了她充满婴儿肥的脸蛋一下。

        到底是怕孩子睡觉后着凉，顾升平很快就把小皓凝还给了她爸妈。他第一次抱孩子就抱了这么久，手其实已经很酸了，但小皓凝被抱走的那瞬间，除了轻松，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或许是舍不得那股奶香味？小朋友确实都很香。顾升平迷糊地想。

        安顿好小皓凝，估摸着大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李向阳夫妻才出去挨桌敬酒。敬到一半时，门口突然有一个女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本以为是哪个客人晚到了，等看清来人，李向阳和赵美菊赵正才三人突然腾得一下站起来。

        是王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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