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度观察（2）

十秒后，休斯顿发现了不远处的布鲁斯韦恩。

        三四十岁的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深色西装与订作的牛皮鞋。

        他长相俊美，举手投足很有韵味，但休斯顿觉得他至少有一整晚都没休息好，他的眼睛里有不明显的血丝，双眼下有黑眼圈，皮肤苍白。

        韦恩先生朝他们走来，休斯顿适当拉开了与朱莉的距离。

        女人迅速站起身，跳进了布鲁斯的怀里。

        “我很抱歉，”布鲁斯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我起晚了，今天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他抱歉地对她笑笑，那笑容甜蜜的能让任何人都原谅他。

        “哦，布鲁斯。”朱莉忘记了怨恨和那些小动作，感动地凝望他。

        休斯顿咳了一声，布鲁斯扭头盯住他。

        “休斯顿·洛，”布鲁斯从女人胳膊里抽出右手，“很高兴见到你。”

        休斯顿迟疑片刻后握了过去。

        几秒后他们不约而同的松开对方的手，布鲁斯眨了下眼睛。

        “能亲眼见到您真是一种荣幸，韦恩先生。我了解了许多关于你的事。”

        “那些并不都是真的，你知道。”布鲁斯眼神闪烁地说，“我真心希望你能叫我布鲁斯而不是‘韦恩先生’，那让我听起来就像个老人家。”

        休斯顿没有出声，朱莉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挽着布鲁斯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们在各处情侣圣地闲逛起来，休斯顿跟在他们身后，一直保持着两米左右的距离，右手搭在腰间的枪上。

        他的眼睛环视着周围，但余光却刻在布鲁斯的身上。

        在真正见到布鲁斯·韦恩之前，这个人只是数据库里的一个词组，是娱乐新闻里的一个词汇。在所有报道里，他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经常闹笑话的公子哥，空有一身皮囊和财富。

        他41岁，父母早亡，有四个登记在名下的养子，是韦恩企业最大的股东。他喜欢极限运动，几乎一天一位女伴，他曾放火烧过自己的豪宅，也曾从韦恩塔上跳下被超人接住。他是正义联盟的资助者，也和蝙蝠侠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是花花公子，亿万富翁，慈善家天才。

        休斯顿默念，他在心里把“天才”这个词划掉，之后又圈起来，打上了一个问号。

        愚蠢，轻浮。

        布鲁斯·韦恩的人设被刻上了这两个词语，报道也总围绕着这两点讲他。

        可没有人会这么直白又简单。

        有人走了过来。

        休斯顿警惕地抬高头，他眨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进了一家服装店。

        朱莉正在更衣间换衣服，而布鲁斯·韦恩则站在他身边，安静地用手指轻抚自己的衣领。

        “韦恩先生？”休斯顿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哦拜托，叫我布鲁斯。”韦恩随便地说，他把贴在衬衫上的领带拽到了外套上。

        休斯顿把目光抽回来，这次连一点余光也不给布鲁斯韦恩留下。

        他盯着天花板上移动的光斑，思考着之前观察出来的东西。

        他仔细观察布鲁斯，却不希望自己被他干扰。

        可你既想看一个人又不愿意让他看你，这怎么可能呢？

        所幸布鲁斯·韦恩没再出声。

        等到朱莉出来把门开得“呲啦”响时，休斯顿才如梦初醒般低下头。

        布鲁斯不知什么时候和他并肩而站，他们胳膊挨在一起。

        布鲁斯的领带凌乱地散开了，第一颗扣子也被解开，隐约露出一片健壮胸膛。他额头冒汗，看起来很热，又或者是冷汗——在忍耐些其他的什么。

        是疼痛吗？

        休斯顿挪开了目光，也远离了布鲁斯韦恩。

        他有些懊恼自己时不时的出神，可这就是他的习惯。

        每当休斯顿认认真真思考时，总会有片刻像被抽离了时间，周围像一帧帧断断续续的电影画面闪过。

        所以他尽量减少自己在人前思考的时间，只是观察。

        用双眼看，用耳朵听

        布鲁斯经过他，胳膊轻轻擦过他的手臂，之后被女人亲昵地挽上

        用身体感受。

        他们去了一场宴会，之后布鲁斯提出要自己开车带朱莉回家，休斯顿坐在了后座上。

        豪车在哥谭大街上行驶的时候，他看着车窗外的哥谭。

        哥谭是座美丽的城市，邪恶而充满魅力。

        黄昏过后，工厂排放的废气在深蓝天幕缓慢升腾，韦恩大厦隐在烟雾里，哥特式尖顶旁的滴水兽冷冷俯瞰着下面来来往往的行人，他们脸上不约而同带着冷漠又嚣张的表情。

        这真是一个奇特的地方，休斯顿想。

        整七点的时候，朱莉在布鲁斯嘴角吻了一下便走进住宅，休斯顿暗暗记下了她所居住的地方。

        “你会开车吗？”布鲁斯转过身，用纸巾擦掉口红印，“我需要你送我回韦恩庄园。”

        休斯顿点点头，他并不是老练的司机，但开车送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过了十几分钟，异常沉默的布鲁斯终于忍不住说：“你太慢了。”

        休斯顿加了点速度，然后从前视镜里看见骑自行车的孩子慢悠悠超过了他。

        休斯顿：

        “我很抱歉，韦恩先生，”休斯顿皱了下眉头，“我下次会把技术练好的。”

        他的语气十分诚恳，布鲁斯挑不出什么刺来，只是挑了挑眉头。

        “老实说，你真是大出我所料，”韦恩把领带解开卷成一团塞进衣兜里，从后视镜扫了他一眼，“我看了你的简历，你是德国人对吧，严谨又认真的那种。”

        和布鲁斯快要散架的衣着不同，休斯顿的西装甚至连一丝褶皱也没有，白衬衫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

        休斯顿点点头，那是他伪造的简历，一位德国的名牌大学生，曾当过几年兵，后来在全球各地做保镖的工作。

        “但你和一般德国人不同，你没有太浓郁的德式口音，说话做事也比他们柔软些。”

        休斯顿笑起来是温暖的，盯着别人看时大多数也是温温柔柔的，甚至是深情的。

        这是他在做医生时就养成的特点，不要太强硬，不要咄咄逼人。

        布鲁斯韦恩看出了他的特质。

        他在观察休斯顿，就像休斯顿观察他一样。

        “没错，韦恩先生。”休斯顿不紧不慢的回应他。

        “拜托，叫布鲁斯。”

        男人喃喃道，但是休斯顿无视了他继续说：

        “你也不一样，至少和我在报纸上看到的不一样。你一点儿都不浪荡，对待女士绅士又温柔哦，你还有一颗善良的心。”

        布鲁斯笑出了声，带着些讽刺意味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但是，好吧，至少我没有托尼斯塔克浪荡。”

        休斯顿眨了眨眼睛，似乎有点没弄明白。

        布鲁斯从后视镜盯着他的表情看，面露惊讶：“天哪，别告诉我你不认识托尼·斯塔克。”

        “不，”休斯顿迅速反应过来，他从游戏角色的记忆角落里扒出了这个人的信息，然后顺势把问题抛给了韦恩。

        “你确实不像他那样，他有些过分了，不是吗。”

        “没错。”

        布鲁斯笑着露出一口白牙，附和地说：“他的确过分了。”

        话语突然又转到前面，“不过如果你真的不认识托尼，我可以拿这个好好嘲笑他，他或许会哭的。”

        休斯顿没再回应他。

        两秒后，布鲁斯收敛了笑容。

        之后的路上他们没再谈话。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但并不会让人觉得尴尬。实际上，休斯顿和布鲁斯都是情商极高的人，如果他们想，他们可以一整天都交谈甚欢，不会让人觉得无聊枯燥。

        但布鲁斯实在太累了，他在夜晚做的事情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精力。如果不是为了伪装，他根本不想费尽心思去做那些没必要的事情。

        休斯顿则更习惯和他的病人谈话，用言语去安抚引导他们。而在日常生活中，他更愿意做个缄默者。

        如果布鲁斯·韦恩是我的病人，休斯顿想，或许我会更自在一些。

        他通过后视镜偷偷瞄了男人一眼，布鲁斯正侧着身子看向窗外，目光深情的像在看自己的爱人。

        来到韦恩庄园，迎接他们的是布鲁斯的管家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先生。

        “洛先生，十分感谢您将老爷送回来。”这位六七十来岁的老人礼貌的说。

        布鲁斯无奈又乖巧的站在那里，小声嘟囔了一声“阿福”。

        “这是我应该做的，”休斯顿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韦恩先生，我明天会来接您。”

        布鲁斯勾起嘴角，回以一个笑容，耀眼的像太阳洒下的光芒，又空虚的如同哥谭秋日的天空。

        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金卡，塞进休斯顿上衣左胸的口袋里。

        “这是？”休斯顿讶异地舔了舔唇瓣。

        “你今天的奖金，陪伴女孩们一定很累。”布鲁斯朝他暧昧地眨眨眼睛。

        休斯顿接受了这个说话，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真实了。

        “谢谢你，韦恩先生。”

        布鲁斯凝视他的双眼。

        “我要做什么才能让你叫我布鲁斯呢？”他问。

        休斯顿没有回答，他开着属于韦恩企业的汽车，朝着月亮升起的方向驶去。

        回到在哥谭的住所，休斯顿就迫不及待查看了银行卡里的余额，竟然有足足三十万美金！

        休斯顿有点激动又有点酸，他在神盾局干了七年拼死拼活才有百万存款，结果在布鲁斯身边做了一天保镖就赚了这么多。

        怎么用这笔钱呢？

        休斯顿是德裔美籍，但他花钱并不像普遍德国人那样精打细算，而是大手大脚。他通常只留下能维持日常生活的费用，然后把其他的用在提升自己和享受人生的活动上。

        他想到了模拟器盒子，在心里默念，视野里随之展开了一个游戏面板。

        休斯顿看到了一页又一页灰色的app标志，和他想的一样，其他的模拟器游戏都是需要花钱购买的。

        只是试一下。

        休斯顿在心里说服自己，然后点开了一个最便宜的游戏——《审讯模拟器》，只要十万美元。

        [是否确定购买《审讯模拟器》？]

        [是，否]

        休斯顿点下了“是”。

        [游戏正在下载中，请稍等]

        [已下载20

        35

        75

        95

        96

        97

        98

        ]

        随着下载进度的提高，休斯顿的视野里出现了红光。

        99

        刺眼的红光充斥着视线，他的身体像燃尽的飞灰一样迅速散开。

        先是脖颈，随后是手臂、肩膀，一路蔓延，直到他整个人都如同一团被风吹散的烟雾，消失在宽敞寂静的公寓里。

        再次睁开眼睛。

        休斯顿发现自己呆在一个阴暗逼仄的房间里。

        视野前方浮现着一行红字——“正在进行新手教程（不可取消）”。

        蜡烛和昏黄的灯影在布满污垢的墙壁上闪烁不定，休斯顿看见了一排排整齐的挂钩，挂钩上有着各种各样拷问的道具，皮鞭、手铐、棍棒、电锯

        [正在加载游戏角色]

        [你是一名审讯专家，代号为“n”。

        近日，你发现每到夜晚，哥谭的街道暗巷总躺着一群昏迷的受伤人士，为了弄清发生了什么，你和你的团队请来了嫌疑人，准备通过审讯来揭露哥谭暗巷的秘密，找到做出这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

        休斯顿舔了舔唇瓣，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剧情。

        然后就看到视野里出现了某个意想不到的名字。

        [你的审讯对象是——蝙蝠侠]

        休斯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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