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孤鸟与风

神无月见本该死在18岁那年，但因为某个不靠谱的能力和某个心怀不轨的家伙，他不仅没死，还被带到了异世界。

        书就是那个心怀不轨的家伙。

        渴望获得身体，行走于世间的书，在发现神无月见这个和它契合度极高的存在后，就惦记上了对方，可惜对方世界的世界意识严防死守，一点机会都没给它。

        书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神无月见自杀那天。

        它匆忙留下一个可以媲美神无月见本人的马甲，然后高高兴兴地拽着对方的本体回了自己世界。

        满心欢喜的书正计划着有了身体该干嘛，却发现身边的神无月见动了动手指。

        懵逼的书看着茫然睁眼的神无月见，第一次感受到了挫败。

        ——这小子，他怎么还带读档的？我要举报他开挂！

        气急败坏的书把神无月见一个人丢在了横滨，偷偷在角落里注视着他，等待对方再死一次。

        结果神无月见这家伙，运气好得离谱。

        ——他被知道书的存在的家伙捡了回去。

        书气得跳脚，可它破开世界壁已经消耗了太多能量，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无月见打入主线，有了可以产生共鸣的挚友。

        那这小子还死个屁啊？它还不如再花个百十来年去找下一个合适的人选呢！

        还有这个剧情，已经完全偏离了原来剧本的发展了！

        它这不仅仅是救了人，还给人家把未来安排好了！

        可怜的书无声尖叫，这个奇奇怪怪的世界它都不想呆下去了。

        正是神无月见的这位挚友，教会了他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比如说如何做一个茶香四溢的人，如何邀请他人殉情，如何算计别人……

        在那位挚友去世后，神无月见在那个世界的锚点消失了，隔壁的世界意识很快就会把他带回去。

        不过，只要神无月见在那之前死掉，书就还有霸占他身体的可能性。

        书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想了不下十个刺杀和诱导的方案，结果神无月见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又自杀了。

        书来不及多想，直接就往对方身体里钻，准备趁着对方灵魂消散的时候挤掉对方，不让他读档重来。

        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书钻了一半，就梅开二度了。

        神无月见被隔壁世界意识拽了回去，而呆在神无月见身体里的它，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被迫跟着来到了隔壁世界，实力还被削了一大截。

        而神无月见，又读档成功了，还和它绑定了关系。

        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它在这人生地不熟地，不仅要被世界意识欺负，还要被神无月见迫害。

        书眼含热泪地发誓，它这辈子再也不打神无月见身体的主意了，这家伙太有毒了！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一晚上没睡好的神无月见，缩在萩原研二身后偷偷打着哈欠。

        书冷酷地回答他：〖我没有我不是你不要污蔑我，好好看你的戏吧。〗

        一大早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就撞在了鬼塚八藏的枪口上，现在正在挨批。

        〖脸上这么大的伤，鬼塚八藏注意不到才怪。〗书对于他们两人拙劣的掩饰嗤之以鼻。

        神无月见在心里默念一句阿弥陀佛，但愿不会牵扯到他身上，毕竟昨晚他在旁边起哄看戏，就是没劝架。

        松田阵平想要露出笑容，却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只能摆出一个狰狞到可止小儿啼哭的表情：“您想知道吗？”

        鬼塚八藏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当然……愿闻其详啊……”

        松田阵平盯上了神无月见，无论他怎么往萩原研二背后缩都没有用。

        “您为什么不问问神无呢。”他松田阵平今天就是非要拖神无月见下水了，“他应该特别清楚某些细节吧。”

        神无月见大呼不妙，幸好自己提前就有准备，早就和伊达航一起想好了对策。他俩悄悄对视一眼，搬出了他俩今天早上刚串好的台词。

        “其实，昨天晚上伊达班长房间里出现了好多蟑螂，我们就一起去帮忙……”神无月见张口就来，声情并茂地开始描绘当时的场景。

        “别看松田平时这个样，实际上可热心了，虽然和我还有一定的差距。不过您也知道，我们人有点多，在那么小的房间，多少会发生点碰撞……”

        几句话，神无月见不仅阴阳了松田阵平，还内涵学校分配的宿舍太小了。

        鬼塚八藏头上冒出井字，忍无可忍道：“说重点！”

        这时善良靠谱的伊达班长站了出来，笑眯眯道：“我来说吧，我们打得太投入了，一不小心把头磕在了桌子上，还撞翻了很多东西……”

        不愧是你，伊达班长！您就是正道的光！

        要不是鬼塚八藏盯着，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都想给伊达航鼓掌了。

        “都怪宿舍太小光线不好，我都看不见降谷，他俩又站在一起，所以我一次性就撞倒了他们俩。”神无月见补充道。

        松田阵平在内心感叹，神无月见这张嘴说瞎话的本事日渐增长，就他那体重，如果不是故意的，撞倒一个降谷零都是问题。

        “总之作为损坏重要学校设施的惩罚，我们多跑一圈！”伊达航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了，不给鬼塚八藏一点回话的时间，“走了！”

        六个人在糊弄鬼塚八藏这件事上向来是颇有默契的，好不废话，都迅速从他身边跑过。

        “喂……喂！话还没……”鬼塚八藏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鬼塚班几人响亮的声音压了下去。

        “两列纵队马拉松开始！”

        “一二一！一二一！”

        萩原研二和神无月见溜到了松田阵平身边，萩原研二用肩膀撞了撞他：“哟，小阵平，你的脸怎么回事？白白糟蹋了你美男子的名号啊。”

        神无月见轻哼一声：“警校第一美男子是我好吗，松田和我相比还要差一些。”

        萩原研二幸灾乐祸地点头，表示同意：“而且你的假牙也被打掉了，太好笑了吧——”

        松田阵平睁着一双死鱼眼，咬牙切齿道：“hagi，你真的很烦诶，你不早就从神无那里听说了吗？”

        神无月见和萩原研二同时睁大了眼睛，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无辜。

        神无月见：“我没说哦——”

        萩原研二：“我没听说哦——”

        松田阵平暗暗翻了个白眼，用棒读的语气回答道：“是吗——鬼才信哦。”

        “不过降谷那家伙也挺能的啊，小阵平你受了专业拳击手父亲的训练，他能和你打到这种程度……”萩原研二回头看了眼一脸冷漠的降谷零，“所以，谁赢了？”

        松田阵平露出得意的笑容：“那当然——”

        “是我！”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异口同声道，随后对视一眼，又开始争吵。

        松田阵平：“哈？你这家伙不是被我打得不省人事了吗？”

        降谷零：“那是你吧？假牙都掉了的松田君。”

        “喂，虽然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伊达航笑眯眯地把手搭在这俩人的身上，“下次，也带我一个！”

        另一边，诸伏景光、萩原研二和神无月见，还在交流胜者究竟是谁。

        诸伏景光：“到底谁赢了？”

        神无月见：“这得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说起……”

        萩原研二：“下次你再详细说，我们现在更想知道结果。”

        “嗯——”神无月见顿了顿，“因为一些小小的原因——”

        “我看着看着睡着啦！所以就不知道谁胜谁负了啦！你们只要知道我是最厉害的就好啦哈哈哈！”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道：“我们好像能理解松田/小阵平为什么每次都想把你拉下水了……”

        “你这张嘴也太欠了吧！你还故意吊人胃口！”

        神无月见大惊失色：“你们怎么说得出这么残忍的话？我不是你们的乖宝吗？”

        “喂，你们几个认真点跑啊！”鬼塚八藏的咆哮声隔老远都能听见，“尤其是你，神无月见！别唠嗑了！”

        神无月见揉了揉耳朵，小声嘀咕：“鬼塚教官是更年期了吗？怎么火气这么大，我明天给他塞点菊花茶？”

        萩原研二小声接上：“年龄接近了，菊花茶就别塞了，他会被你气死的，你还想不想拿回你的烟和咖啡了？”

        神无月见凑过去，用更小的声音回答：“我上次往松田和景光那里藏了点，鬼塚教官发现不了，他很少去搜景光那里，至于松田，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松田阵平不动声色地捏了他一把：“我还在呢，别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让我对你还有点幻想。”

        神无月见大惊失色：“什么幻想？！我没想到你居然也觊觎我，我看错你了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冷漠脸：“没爱过，没钱，不约，救我妈，滚。”

        萩原研二抓住了重点：“为什么是‘也’？除了小阵平还有谁？”

        神无月见撩起刘海，对他们眨了眨眼：“拜托，我可是警校一枝花，怎么可能有人不爱我？”

        “呕——”身边的五个人笑开了，“不要这么自恋啊，我们会害怕的。”

        这边六个人快乐跑圈，那边鬼塚八藏气得头疼。

        “这可真是碰到了麻烦的学生啊，而且六个人都是。”旁边的老教官笑着说道。

        鬼塚八藏戴上帽子，叹了口气：“是啊，真是不走运，一个好对付的都没有。”

        降谷零足够优秀，但总因为发色、肤色和过于认真的性格同别人起争执。

        诸伏景光正义感很强，又有优秀的哥哥做榜样，但童年时期的事还在困扰他。

        伊达航综合能力同样优秀，又具有领导力，但受到了同样是警察的父亲辞职的影响。

        萩原研二总有超强的洞察力和交流能力，但把这种能力用在了追女生方面。

        还有松田，虽然用学科、实现技术以及高水平的专业知识掩盖了面试时的不足，但他的性格和协调性的缺乏都是致命的。

        至于神无月见，表面上看起来是最乖的，实际上最难管，巧舌如簧又执拗得要命，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类型。

        童年受到家人的影响，习惯性地拒绝交流和倾诉，消极又个人主义，却偏偏演得温柔体贴，就连他一开始也被骗了。

        再加上神无月见那一串儿的病例，鬼塚八藏一想到就开始头大。

        他才48岁，他还不算老，他为什么要承受六个糟心小孩的折磨，神无月见还一个顶十个。

        像这种把自己的阴暗面藏得严严实实，不管那里的伤口是否在腐烂的小孩，他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我这是来当教官的，不是来给他们当爹的。”鬼塚八藏说，“结果我现在又当爹又当妈，生怕这群小兔崽子一不留神惹出什么大事。”

        今年的年终奖不给他，他不服。

        小兔崽子们跑完了圈，在不远处对着鬼塚八藏招手。

        虽说是群麻烦，但也是群有意思的麻烦。

        鬼塚八藏一边这么想，一边骂骂咧咧地向他们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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