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孤鸟与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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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操结束后，神无月见找鬼塚八藏要了请假条，并保证自己一定会在吃饭前回来。
鬼塚八藏感动到泪眼模糊，不由自主地发出感慨：“神无啊，虽然你这个人浑身上下毛病多问题大，但你真是个热爱学校生活的好孩子啊！”
书大震惊：〖你对我们亲爱的鬼塚教官做了些什么？！他为什么还没摘掉对你的滤镜？！〗
神无月见下意识地回答道：“其实是因为学校饭菜太好吃了，我觉得外面的不如学校的，所以决定回来吃饭。”
而且松田阵平不在，没人陪他搞事。
神无月见和谁关系都不错，也不是爱招惹别人的主，唯独喜欢欺压松田阵平。
这俩人一天到晚斗智斗勇，都希望让对方出糗，但在鬼塚八藏眼里，这就是俩傻逼在一起，有了1+1＞2的威力。
虽说平时他俩吵架斗殴还互相甩锅，但在迫害别人和搞事上边，这俩人就一拍即合，像那发了霉的葡萄——一肚子坏水。
他俩迫害降谷零最多，但最后一切迫害都会变成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双人间的斗殴，神无月见在一旁看戏打赌。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其他三个人对神无月见有着非同一般的小白兔滤镜和病弱滤镜，再加上松田阵平乱用脸，一天到晚都是一个恶人样。
还有神无月见日益见长的甩锅本事和茶艺段位，更是把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压得死死的。
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可不愿意吃这个亏，直接把事捅到鬼塚八藏面前，大家一起完蛋，最后被鬼塚八藏一人罚了一篇检讨。
只有在这会儿，神无月见才会讨好地给两个人递糖，然后接过写检讨的任务。
但是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会心疼小白兔，就连班长也会过来帮忙，最后演变成三份检讨一共六个人写，洋洋洒洒几千字，粗看语言优美文笔不错，近看基本全是彩虹屁和废话。
【果然不能没有松田啊。】神无月见在心中感慨。
〖你不是不能没有松田阵平。〗书吐槽道，〖你是不能没有人替你背锅。〗
神无月见反驳：【你觉得谁比松田好骗？松田阵平——万能的背锅侠先生！】
鬼塚八藏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开始不停地咳嗽。
他就知道这小兔崽子嘴里说不出人话，要是哪天神无月见不气他了，那简直是唱歌不看曲本儿——离谱！
神无月见有些担忧地上前几步，想给鬼塚八藏拍拍背，却被制止住了。
“咳咳咳，你别过来。”鬼塚八藏边咳边说，“我怕你小子直接把我送走。”
神无月见表情无辜地看着对方：“怎么会，我是个特别体谅老师的好学生，您看我前天还帮您搜了松田的烟，大前天还给您送了生发剂……”
鬼塚八藏脸一下黑了：“是你和松田两个人偷偷抽烟被我抓住了……还有，我不需要生发剂！我的发际线一点都不危险！”
神无月见笑嘻嘻地回答道：“为了预防万一嘛，脱发这种事积少成多，说不定哪天就秃了呢。”
“我前两天还在浴室里发现一大把金色头发，降谷这么年轻都开始日渐脱发了，您这不该预防预防？”
神无月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一副担心自己也跟着英年早秃的模样。
鬼塚八藏可疑地沉默了一下，有点心动。
“你造谣的时候注意点，正主就在你身后。”降谷零幽幽的声音从神无月见身后传来。
“你怎么进办公室都不敲门？”神无月见理直气壮地指责对方，“一点都不讲礼貌。”
降谷零扬了扬手里的一沓纸：“我来交上次鬼塚教官让我收集的所有同学资料，而且你进办公室也没敲门，怎么严于待人宽于律己啊，我们的警校第一帅哥？”
神无月见对降谷零做了个wink：“怎么，零酱也迷上我了吗？神无大哥哥的怀抱永远向你打开哦。”
呕啊。
降谷零嫌弃地和他拉开距离：“我不是gay，对你没兴趣。你也收敛一下，已经开始发光了！”
用松田阵平的话来说，神无月见就算是走在黑夜里，也会闪闪发光，就像自带灯光特效一样；而降谷零除了一头金发外，整个人都能和黑夜融为一体。
说出这种话的松田阵平，被降谷零追得绕着警校跑了三圈，收到了零零猫猫的友情破颜拳，差点再被对方打一颗牙下来。
顺带一提，神无月见在一边和别人下注打赌，赚麻了。
“啊呀呀，神无大哥哥可是很欢迎零酱来找我倾诉的。”神无月见故作惋惜道，“不过现在，靠谱的大哥哥要去复诊啦。”
降谷零默默握拳，生怕自己一时没忍住一拳打上面前这人英俊的脸：“快走——请好好说话，不要再自称哥哥了。”
神无月见对降谷零不满的语气毫不在意：“嗨嗨——那中午见啦，零酱。”
目送神无月见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外的拐角，降谷零关上门，扭头看向鬼塚八藏：“鬼塚教官……”
鬼塚八藏抿了口茶，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你俩准备在我办公室说一上午的相声。”
降谷零愣了愣，话还没过脑子就说了出去：“您办公室可能有点小，我俩不好发挥。”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鬼塚八藏放下茶杯，笑眯眯地看着他，“今年警校晚会一定给你们一个大舞台，六个人一个都别想跑。”
降谷零：“不，真的不用……”
鬼塚八藏揽过降谷零，核蔼可亲地开口：“别不好意思啊，你们让我一个人乐呵有什么意思，上个大舞台表演表演，让大伙儿一块乐呵乐呵才好嘛。”
降谷零试图从鬼塚八藏手下挣脱开来：“不不不，警校这个舞台太小了，他们适合去漫才界大放光彩，我就免了……”
“啊呀呀，临阵脱逃可不是男子汉啊。”鬼塚八藏下手越发用力，“我觉得你们六个都挺适合的，都去振兴漫才事业吧，就从警校这个小舞台先开始！”
逃不掉啦。
降谷零在心里对松田阵平和神无月见这两个凑在一块儿什么话都蹦得出来的混蛋比了个中指。
都怪这两个口无遮拦的混蛋！他可不想丧失未来的择偶权！
降谷零选择性忽略了经常跟着他们一起说相声的自己。
他非常机智地转移了话题：“那个，全班同学的资料我都搜集全了，但是神无他……”
鬼塚八藏的表情认真起来：“那家伙的资料在我这里，警校资料室确实查不到什么。”
“那我……”
降谷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鬼塚八藏打断了。
鬼塚八藏是个严格的教官，但他脸上鲜少出现那种格外严肃正经的表情，所以很容易混进学生里。
这也是他们敢在鬼塚八藏面前耍宝开玩笑的原因。
不过现在，鬼塚八藏郑重其事地看着降谷零：“他的过去是痛苦的，他所经历的事给他刻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那件事不仅是他无法释怀的过去，也是警界永远的痛。”
鬼塚八藏永远不会忘记那个下午，永远忘不了那个少年。
京都的暴雨冲刷不掉那抹鲜红，身着白色衬衫的少年跪在雨里，雨水同泪水般从他脸上滑落。
令人窒息的灰色天空，四处散落的肢体，红到发黑的血渍，俊秀的少年。
这些场面造成的冲击力太大了，一些新人警察甚至直接吐了出来，而被绑在现场的少年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肢体，眼里满是死寂。
即便是松绑了，他还是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到眼睛酸痛都不愿移开视线，仿佛要把眼前的场景刻在脑子里。
他像是失去了落泪的能力，明明悲痛得撕心裂肺，却压抑着所有情绪。
有看不下去的女警抱住了他，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表情过于空虚和麻木，再加上他身边那过于灰暗和沉重的气氛，让人心里发苦。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空洞而华美的人偶，被人怀揣着恶意摔碎了，发出无声的哀鸣。
在场的警察几乎都红了眼眶。
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少年喃喃道，声音嘶哑又低沉，像是撕心裂肺地尖叫过，就连拥住他的女警一时间都没听清。
我什么都没有了。
少年又重复了一遍，突兀地笑出声来，在沉默的现场格外清晰。他扯着嘶哑的嗓子，边笑边咳，一股又一股血从他嘴里溢出来。
他像是听不见警察们的声音一样，同疯子般放声大笑，仿佛在耗尽他剩下的生命。
在做笔录的时候，少年告诉他们，不会再有新的受害者了。
“我会是他最后的猎物。”少年这么说道。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和悲伤，还隐隐带着笑意，仿佛对自己的死亡期待不已。
那天过后，鬼塚八藏没有再见过那个少年，只是听说他协助警察找到了那个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但凶手畏罪自杀了，随后这个少年自杀失败，被家里人安排出了国。
沾上泥土和血渍的白衬衫，金色而无神的眼睛，失去求生欲望的少年。
这些构成了鬼塚八藏记忆中的神无月见。
“所以——”
鬼塚八藏认真地注视着降谷零：“你们的存在，可以说是把他从地狱拽起的蛛丝。”
“对神无月见来说来说，你们非常重要。”
“所以，如果他愿意，他会选择自己告诉你们，而不是从我这个外人口中说出。”
他短短的十几年，经历了别人一生的痛苦。
所以他紧紧地握住了，这几根能拯救他的蛛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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