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分不清是水的凉意，还是空气的冰冷，玛格丽特的急切导致了她忘记自己还身在水中。维持生命的空气通过嘴巴灌入后，有点缓过来了，她习惯地用鼻子呼吸，结果又呛住。

        抱着她的人搂紧了她的腰，她能感觉到两人正在向上去。即使这样，那只扣住了她的后脑的手，一直按着她，没有让她离开哪怕半寸的距离。

        至始至终，两人的嘴唇相连，就没有分开过。

        珍贵的空气随着水波找到了玛格丽特，让她又惊又喜。就算咳得再厉害，也不能阻止她自由呼吸。

        凯厄斯一出水面，就放开了丽塔，当然不包括搂住她的手。怀里的人在水里时间长了，冻得苍白。就算自己感觉不到水里的冷，但只要看她，感受她颤抖的身子，就知道这该死的水到底有多冷了！

        他只能尽快把人带往岸边，还是人类的丽塔一直健健康康的，没有这么虚弱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德米特里，车子！”她需要脱掉这身进过水的衣服，深红色一点都不适合她，好像整个人都浸在了血水里，刺眼极了。

        被救的玛格丽特一直在咳嗽，虽然很长时间里，她都是闭紧了嘴巴的，可憋不住的那一小段，她还是喝进了不少水。一边咳一边吐，总觉得还是没有吐干净。

        她如果之前不知道是谁救了她，那么现在听到对方说话，就确认了。这个声音，尽管她的耳朵里刚进过水，但是不会认错的，是凯厄斯。

        年轻的带着急躁的声线，或许还有点愤怒，玛格丽特认得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真的会是他第一个找到她，还奋不顾身地跳入水中来救她！

        两人不过只见过一面，虽然他单方面地认定他会是自己的丈夫，但是做到这样，还是很让她难以置信的。她有什么值得他这么冒险的？

        玛格丽特停下了咳嗽，想要看看他。那天黑暗里，她就错过了见他的机会。虽然现在不是好时机，她也顾不得了。

        “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凯厄斯一直注意着丽塔，她捂着胸口咳嗽的样子很难受，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她不咳了，他又怕她冷，或者有别的地方不舒服。

        “凯厄斯？”玛格丽特试着叫了一声，和刚才那句话相比，她明显感觉得出来，两者语气上的区别。还是那个声线，却轻了许多，尽管还带着燥意，可也多了她能体会到的小心翼翼。

        “是我，丽塔。”很高兴她仅凭着声音就认出了他，“没事了，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凯厄斯终于把人带到了岸边，他没有先上去，而是要把怀里的人先送上岸。

        玛格丽特原来准备偷看的计划变成了正大光明地看，她没见过生日那天凯厄斯是怎么样的，但是先见到了被污浊沾染的他。

        几乎苍白的披肩发黏在他的头上他的脸上，很好地展现了他脸部的轮廓。没有雕像那样线条分明，他的脸过于年轻了，差不多跟她一个年纪，就是有点消瘦，看上去不是很健康。

        当然，不排除因为救她，他才这样的。

        “凯厄斯，你的眼睛过敏了吗？红得厉害！”坐在岸边的烂泥上，玛格丽特伸到一半的手停了下来。它太脏了，还是不要去碰凯厄斯好。

        “可能。”凯厄斯看到了那只缩回去的手，抹了一把自己湿丨透的头发。既然她以为是过敏，那就过敏好了。

        玛格丽特起身后，走得有些艰难。身边扶着她的人，一下子就变了样子。她说错什么了，还是做错什么了？明明之前都是好好的，突然就不一样了，他的生气来得莫名其妙。

        “把湿衣服脱下来！”两人终于走到车辆停住的地方，上了车后，凯厄斯就放下了这话。然后他就带着那位司机下了车，把空间留个她一人。

        身上的衣服当然要换下，可是这车上根本就没有可以替换的衣物。凯厄斯说的，不会是座位上那件黑斗篷吧。她看了一眼外面站得有些远的两人，都只能看到背影。但凯厄斯因为下过水，就很好认。

        所以，他在气什么呢？

        玛格丽特没有犹豫多久，还是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了。再穿着，就是自己在找死了。好不容易脱离生命危险，她不想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那件斗篷，看着又长又厚的，足够裹住她了。

        就是这些湿衣服，要怎么处理呢？还有车子，也被她弄得湿哒哒的。

        “凯厄斯，我好了。”玛格丽特开了点车窗，向着他们所在的方向叫了一声。

        “把窗关上，还有，坐到那边去！”凯厄斯让德米特里标记了那个吸血鬼的方向，心里已经有了好几个折磨的方案。他敢这么做，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回到车边，他甚至没有多靠近，就已经让话出口了。习惯了这样的说话方式，他有些改不过来。不过这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斗篷很适合丽塔。

        玛格丽特缩在位置上，不用抬头就知道，她换下的湿衣服都被凯厄斯扔到车后面去了。他自己坐在了原先她坐过的湿位置上，还穿着那身湿衣服。

        车子已经启动了，车里，没人说话。玛格丽特有些摸不准凯厄斯的脾气，加上现在她身上还穿着他的斗篷，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其实想问的有很多，比如他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又为什么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再比如，现在要带她去哪里？之前绑架他的人，找到了吗？

        一路畅通无阻，期间，玛格丽特睡了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人已经在飞机上了。身上除了裹着那件斗篷外，还盖上了厚厚的皮毛。

        在她没有意识的时候，连头发都已经干透了。

        “你醒了。”凯厄斯就坐在旁边，第一时间发现她醒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杯水。

        “嗯。”玛格丽特只说了一个字，就差不多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肯定感冒了，泡了那么长时间的水，只是哑个嗓子，算是好的。

        “吃个药再睡。”白色的药片递了过来，没等玛格丽特去拿，就已经被喂到了嘴边。

        她只需要张嘴，就可以了。玛格丽特看了一眼换过衣服的凯厄斯，他面无表情，眼中的过敏好多了，没再发现红肿。停顿了大概一两秒，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稍微凑了过去，就把药片含在了嘴里。

        不意外的苦涩经过味蕾传给了她的味觉，让玛格丽特皱了一下眉头。

        “水。”她的目光盯住凯厄斯手中的那杯水，意思再明显不过。一口水，足够那片药移动位置，再一口，就够吞丨咽下去了。

        凯厄斯很好地掌握了手中的力度，没让透明的玻璃杯在没完成它的任务之前，就先解体了。只是，经过这么一回意外，他的想法有了变化，不能再顺着丽塔的心意来。

        她吞咽的声音打断了他在手上的专注，让他好不容易移开的注意力又集中到了她的脖颈上。那里，是血管的位置。最新鲜，最美味的味道在诱惑他。

        刚戴上的隐形眼镜在他眼里被毒液溶解，很快，丽塔又将看到他过敏的样子了，如果她注意的话。

        “凯厄斯，你能来一下吗？”

        有个说话很好听的声音在叫凯厄斯，玛格丽特才发现，飞机上还有其他人在。她重新躺了下去，让凯厄斯去做他自己的事。

        逃过了一劫的玻璃杯被放回到原来的位置，凯厄斯在离开前，还把刚才丽塔起身一点滑下来的皮毛给拉了回去。

        他就算离开，也只是走出去不远，玛格丽特依旧能看到凯厄斯的背影。他新换的衣服样式有点奇怪，看上去很像西装，却又不是她常见的西装，好像更复古一点。

        那头苍白脏乱的头发，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光泽，披在黑色的衣服肩上，跟月光一样迷人。玛格丽特没办法不承认，凯厄斯的样子，让她着迷。

        她拉住了皮毛，把笑弯了的嘴角藏起来。不考虑之前的那点不愉快，单是救了她这回事，就足够让她感恩的。如果他能解释那会儿的变脸，理由足够的话，认识一下也没有那么让她抗拒。

        玛格丽特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背影，就连背影都是那样好看，她是不是没救了？不行，她得想点别的。对，他想做她的丈夫来着，这一点，就很不好，没人愿意在18岁生日过后就结婚的。

        “凯厄斯，她在看你。”海蒂叫凯厄斯，只是让他注意不要在人类面前暴露自己。重新换上隐形眼镜后，她就放心多了，也愿意说一句让凯厄斯开心的话。

        “那还用你说。”凯厄斯自己就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他笑着转过身去，却只看到丽塔迅速闭上的眼。

        “害羞了。”

        “闭嘴！”没看到丽塔又转了个身吗？凯厄斯重新回到丽塔的身边，目前的进度还不错，很快，他就能永远地拥有丽塔了。如果没有发生之前那件事，会更好。

        德米特里已经带着卫士们去抓人了，要不是丽塔生了病，他不愿意离开，他会亲自前去的。敢伤害丽塔，怎么死都不够！

        药片起效用了，原本心跳还有些快的人，慢慢地恢复了平静，陷入到了沉睡中去。

        这一趟飞机是飞往意大利的，他的人，就该待在最安全的地方，待在有他在的地方。沃尔图里的塔楼里，到处都是阳光，是丽塔喜欢的地方。在那里，还有她喜欢的一切。

        比她的古堡，要漂亮多了，她会心甘情愿留下的。

        再醒来，玛格丽特是被饿醒的。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已经没有了概念。只记得新年的第一天，她本该去见沃尔图里先生的，结果被人绑架沉到了水里。然后被救，坐了车，坐了飞机，现在是哪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醒了？凯厄斯先生有事，暂时来不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一位身材很好的女士敲了门进来，她穿着最新款的春装，站在阳光下向着她笑。

        这是一个位置很好的房间，几乎一半都是彩色玻璃窗。外面阳光正好，透过这些漂亮的装饰玻璃，照亮了包括玛格丽特在内的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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