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见到凯厄斯的那天是玛格丽特的生日，也就是12月26日，今天已经是12月31日了，她人也回到了自己的古堡，可是说好要来见她的人，却一直没有踪影。

        妈妈离开前，曾经问过她，有没有可能继续接触。当时她想问的，想问凯厄斯到底是谁，但话到了嘴边，又打住了。玛格丽特明显感觉到，从妈妈那里，是得不到答案的。

        所有人都希望，凯厄斯会是她的丈夫，所有人也都是这么表示的。因为他们认为，那天的那支舞，就已经足够让他们看清她的意愿了。

        这件事情上，玛格丽特得不到任何人的支持。如果她想要自由，反而只能靠那位还没见过面的凯厄斯。不然，她就连古堡都走不出去。

        日子又恢复到了以前，完成了一天的学习以后，她终于被安排休息。等着用餐，完成夜读，再上床睡觉。

        抱着柔软的抱枕，这时候的玛格丽特曲着腿坐在地毯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她只是在发呆，打发着时间。有人走近的时候，她就已经抬了头，等着来人开口了。

        “殿下，一位沃尔图里先生的来信。”

        沃尔图里先生？来信？这对于玛格丽特来说，都是陌生的。前者，她不认识，后者，现在几乎没人会写信了。

        摸着纹路清晰的信封，玛格丽特看到了封口处的那个徽章。有点眼熟，但一下子没想起来哪里见过。她亲自拆开了信，开始阅读。

        漂亮的字体，如果不是开头那太过亲密的称呼，玛格丽特或许还会赞美一句。她快速地扫了一遍，看到了结尾的签名，竟然是凯厄斯。

        凯厄斯·沃尔图里，更没听过了。

        他在信里说，明天他就会亲自过来，邀她一起去佛罗伦萨。话都是他说的，她从来没有答应过。他甚至没有在信中解释，为什么这个邀约会隔了这么久。

        期间，什么都没有。

        信被随意地放在一边，玛格丽特草草地用完了餐点，就回自己的房间了。总是这样，需要她的时候，才会想起她。但大多数时候，她是被遗忘的。

        不管是家人，还是这位刚接触的凯厄斯。

        望着窗外，玛格丽特嫌弃自己的头发不够长，不能像长发公主一样，将长辫子一甩，就能自由了。她被困在古堡里十二年，出去的时候很有限。嘴里说着喜欢这里，可她会真的喜欢这里吗？

        当然不会。

        她想离开已经很久了，所以不管明天的沃尔图里先生长什么样子，她都会跟他离开的。以后的事情，等她出去了，可以再说。

        有了这一点点安慰，玛格丽特晚上睡得特别香。她本来的心愿就很小，只要有一点看得见的希望，她就会抓住的。

        第二天照常起来，她穿上了红色的裙子，红色的大衣，然后被人领着，坐进了一辆连车玻璃都是全黑的车子里。

        “沃尔图里先生没有来吗？”昨天的信里，他可是说了，会亲自过来的。

        “抱歉殿下，临时有事，先生让我接您过去。”开车的司机是一位很年轻的男士，他很有礼貌地道了歉，等玛格丽特坐上了车后，又给体贴地关上了车门，然后才回到驾驶室。

        “没关系。我们现在去哪里？”玛格丽特望着身后远去的古堡，没注意司机因为她的话，有一瞬间的脸色不对。

        “殿下，这是一个惊喜，也会是一个很长的旅程。如果您觉得累了，可以睡一觉。”

        玛格丽特从后视镜那，对上了司机的目光，他说得很真诚，没有半点值得人怀疑的。

        “惊喜？我很期待。那如果我睡着了，请不要介意。”书上说过，这样的举动是存在的。她所认识的人里，也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玛格丽特也有一些期待。

        也许，凯厄斯·沃尔图里先生也做了一些特别的安排。

        沿途的风景一开始还挺吸引人的，但慢慢地，玛格丽特就没什么兴趣了。反而，就像司机先生说的那样，有些困意。等她完全失去了意识，车里的另一个人也露出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副面孔。

        他将车稳稳地停在了荒郊外，打开后车座门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把车门给扯下来了。嫌弃地丢在一边不管，也不怕这个声响会吵醒车里已经睡过去的人。

        玛格丽特只是皱了一下眉，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下一刻，她被粗鲁地抱出来，等她发现不对的时候，原地只剩下一辆空车了。

        “你不是沃尔图里先生派来的人？”深呼吸了好几次，玛格丽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绑架了。

        她被牢牢地困在那位冒充了司机先生的匪徒怀里，不能动弹。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自己在快速地移动中。头上那顶小红帽被风吹乱了位置，却刚好遮住了她的视线。

        好不容易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可想而知，什么回答也没有得到。玛格丽特不准备挣扎，这是最无效的方式。但她企图转动一下脑袋，好让帽子不再阻碍她记下路线。

        结果看到的，只有高速倒退的线条。再开口，却因为转了方向对上了风口，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扑面而来的风让她觉得窒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期盼沃尔图里先生尽快到古堡，发现她已经被人带走的不幸。

        凯厄斯对于这趟福克斯之行，很不满意。前前后后花了几天的时间，结果却什么都没有做成。阿罗的算盘又落空了，他想要的没有得到，而沃尔图里的名声，也遭受到了打击。

        半人半吸血鬼的存在，三千多年里，他们怎么会没有发现过呢。只是都处理了，没有传开而已。这次卡伦家的那个，正好拿来做借口，就是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唯一还算得上不错收获的，就是这一趟里发现了一千五百年前的漏网之鱼，罗马尼亚的斯蒂芬和弗拉德米尔。这么多卫士在，要抓住他们，还是很容易的。

        虽然损失了两个人，但这个代价一点都不值得提起。

        尤其是他们两个以为，他们趁乱偷袭抓住的，会是他和阿罗的妻子。他们甚至在解决了两个冒牌货后，束手就擒，就为了看他和阿罗痛不欲生的样子。

        可惜，他们要失望了。

        亚西诺多拉和苏尔庇西娅不过是在和罗马尼亚的战争后，推出来的两个傀儡。她们顶着沃尔图里长老妻子的身份，被关在高塔里，告诉大家，沃尔图里也是有弱点的。

        这么多年来，她们还是有一点用，至少，抓住了不少想要推翻沃尔图里的吸血鬼。直到昨天，她们完成了使命。罗马尼亚的漏网之鱼，终于不存在了。

        凯厄斯让德米特里等在车里，自己下去。这个古堡，他已经来了很多次，不需要人带路。

        “沃，沃尔图里先生？”对于他的到来，古堡里的人吓坏了。如果这位是沃尔图里先生，那么稍早前带走了殿下的人，又是谁？

        “德米特里！”凯厄斯脸上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散去，身上的怒气已经在不断飙升。

        如果不是还记得那该死的不能在人前暴露的律法，他早就追去了，而不用慢吞吞地走回到车里，等到车子完全出了古堡的范围，他才放开了速度，去追击那个陌生的吸血鬼。

        “凯厄斯，这边。”德米特里指定了方向，等他们到的时候，只看到那辆被遗弃的车子。

        “继续！”丽塔的味道还在，凯厄斯能闻得出来。这也就意味着，他能追得上。不需要德米特里指引，他就已经选定了方向，没有任何犹豫地冲了过去。

        玛格丽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艘很小的小船上。小船没有遮挡，漏着水，而她就躺在水中央，等着小船沉没。她被绑着，只能看到很远很远的一点陆地。周围，再没有其他人其他的船了。

        只要一挣扎，小船就有翻身的危险，玛格丽特只能慢慢磨着手上的绳子，企图脱身。她眨掉不断冒出来的泪水，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要来不及了。

        随着小船里的水面越来越高，几乎没过了她的半身。后面的速度，在加快。等到玛格丽特的一只手自由的时候，水面突然没过了她的鼻子，她面前的光亮在慢慢消失。

        凯厄斯亲眼看到了这一幕，几乎没有多余的思考，人已经进入了水里。再远的距离，再大的阻碍，现在都不能阻止他前进。

        等他终于看到丽塔的时候，她还在挣扎。谢天谢地，她还活着。

        那些绳子脆弱得经不起扯动，只是一下，就断了。他把人抱在怀里，冰冷的手颤抖着摸上丽塔苍白的脸。

        玛格丽特觉得，自己是活不下来了。没人看到她被沉在这不知名的水里，说不定等她在水下好几年了，都没人会发现。她呼吸不到需要的氧气，过不了一两分钟，她就该完全不需要它了。

        水里的动静突然变大了，或许，这里面还会有食人鱼什么的。请慢一点，请等她没有了意识后，无论怎样，请一定不要让她感觉到痛苦。

        但过来的，是一只人类的手。尽管什么都看不见，玛格丽特还是睁开了眼睛，是有人来救她了吗？

        如果是——

        伴随着那只手过来的，还有别的。玛格丽特没有任何反抗地被抱住了，她的嘴唇被牢牢黏丨住，冰冷的凉意中，同时被灌入的，还有她急需的空气。

        刚解脱的双手没有一点顾虑地抱紧了这个陌生人，迟来的惧怕让她下意识地抓紧了他，不再放手。和生命相比，其他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玛格丽特甚至主动去抢夺那些稀薄的空气，以维持自己生存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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