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活了过来的苏辞

但殊料萧无骞听罢，却道：“此事尚未查出结果，如何能够轻断？”

        也即是说，苏辞方才所说的可能，萧无骞还是有那么一丝相信了的。

        靠山王脸色一白。

        萧无骞不过是个小辈，论理，他是孝贞太后的庶子，就算是喊靠山王一声外祖父也不为过。

        尤其靠山王还军功赫赫。

        在情理两边都站着绝对优势的靠山王，被萧无骞这么一句，堵得实在憋屈。

        苏辞见状，乘势追击，道：“若是不信，皇上大可将未央宫与长信宫都搜查一遍，看看是否有什么证据遗留，尚未来得及销毁的。”

        长信宫，既是孝贞太后居住的宫殿。

        苏辞知道，要想用一面之言来劝服众人，这样的事情未免过于艰难。

        所以在说动了之后，就需得要将证据呈上了。

        只是她手里并没有什么证据。

        不过她也并不害怕他人陷害自己。

        未央宫被重重防守着，那些人都是萧无骞的人。

        而萧无骞，绝无可能会做出这样漏洞百出的局来陷害她。

        所以未央宫必然搜查不出什么来。

        但是长信宫就未必如此了。

        萧明彦败得凄惨，孝贞太后又怎会真心实意地接受命运如此安排？

        纵然什么都做不了，只从她不让身边伺候的人称呼自己为太后一事就可看出，孝贞太后不是甘于屈服之人。

        她必在长信宫有不能让人知道的密事。

        如今她突如其来提出这一个请求，不管是想要陷害她的人，还是孝贞皇太后想要将一些不能见人的东西遮掩住。

        都是来不及的。

        所以苏辞立即便接道：“如此一来，也可为孝贞太后洗清嫌疑，还请皇上抉择。”

        “大胆！”慕容雨忍不住冷声喝斥，“孝贞太后贵为太后，岂是你小小庶民，说搜查便搜查的？”

        她真是为苏辞捏着一把冷汗。

        苏辞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情，都在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不管这件事情结果如何，苏辞已经彻底得罪了靠山王。

        就算苏辞真的无辜，在这次事件当中洗清了罪名，日后靠山王也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她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苏辞不是不明白慕容雨的良苦用心。

        然而现在……

        她本可以打算直接将祸水引到孝贞太后的身上后，让靠山王误以为有人在同时陷害自己与孝贞太后。

        但是自萧无骞开口帮了她说话后，苏辞便不觉转换了目的。

        萧无骞绝非是良善之辈。

        孝贞太后身为他的嫡母，却因为萧明彦而对他多次赶尽杀绝。

        萧无骞不会想要孝贞太后继续逍遥下去。

        而如今这桩事情，恰好就是一个除去孝贞太后的机会。

        也是给靠山王一个警告，防止他功高震主的绝佳契机。

        苏辞习惯了帮他。

        在猜出他的心思后，便会心思行动都不自觉地站在萧无骞的立场上。

        哪怕自己面临着如此险境。

        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想要帮助萧无骞达成愿望。

        多年的习惯，竟已不知不觉地渗透进了她的骨子里，潜移默化地操控着她的一切。

        明知道她与萧无骞之间，开始就是一场骗局，结束时更像个笑话。

        苏辞还是孤注一掷地选择了继续帮他。

        既然选择了，就再无后路可退。

        苏辞，是你自己将自己的后路堵死了，将自己逼到悬崖之上的。

        一旦跃下，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苏辞咬紧了牙关，忽视掉慕容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只缄口不语，等着萧无骞发话。

        此时，不论萧无骞做出什么决定，所有的错都可以推给苏辞。

        若当真在孝贞太后的长信宫查出什么，苏辞可免一罪。

        只不过靠山王的怨恨是消不了的了。

        但如若查不到，苏辞即便没有谋害靠山王，只一项污蔑太后的罪责，就足以让苏辞千刀万剐。

        横竖萧无骞都只有好处，没有半分损失。

        萧无骞无声看着脚下跪着的女子。

        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如今的苏辞，非但容貌尽毁，也变得他越来越看不透。

        但是才刚的那一瞬间，萧无骞恍然似曾相识。

        坚毅不屈的模样，舌粲莲花的笃信姿态，仿佛将一切都掌握透彻。

        他总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苏辞。

        但是他一深想下去，心口便一阵又一阵地疼着，脑海里子浮现出宋细细的模样。

        是了。

        似乎与宋细细有几分相似。

        他之前一直汲汲营营，想方设法地让苏辞摆脱那副卑微求人的姿态，就是想要在她身上看到这样的生机。

        只有这样的苏辞，才像是活了过来。

        才让他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所以萧无骞亦不受控制地，不自觉地偏帮着苏辞，力排众议，道：“那便前去搜查！”

        靠山王一震，“皇上，太后的殿宇，怎能轻易轻渎？”

        萧无骞此举，不就是在向天下人告知，自己根本丝毫都不敬重这个嫡母吗？

        这让孝贞太后的颜面何存？

        让他靠山王府的颜面何存？

        萧无骞理由充足，道：“太后虽然尊贵，但是靠山王乃北夏国之栋梁，又是太后的生父，想必太后知道了此事，也一定会乐意帮忙的。”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

        靠山王还想再多说些什么。

        但是无论他说什么，萧无骞总是有一份完美的答案在等着他，堵得他哑口无言。

        为了证明孝贞太后的清白，为了让靠山王不受委曲……

        这些理由，都让萧无骞说得毫无漏洞。

        让靠山王根本没法儿拒绝。

        最后，迫于无奈，也就只能跟着前往长信宫搜查了。

        一路上，众人心思不一，却格外一致地朝着一个目的地行驶而去。

        苏辞看着萧无骞与靠山王两相交锋的模样，便知道自己赌得对了。

        萧无骞果然是想要趁此一举除掉孝贞太后。

        如若不然，也不会在她说完后，萧无骞会锋芒毕露地与靠山王作对。

        不出所料……

        萧无骞肯帮她的前提，是他自己想要利用自己达成某一种目的。

        自己能够获得他帮助的理由，是自己有用于他。

        呵！

        苏辞敛下眼中那星点光彩，竭力告诉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那一双眼睛在瞬息之间，便又恢复了这一年多来，一贯有的灰沉颜色。

        及至长信宫。

        孝贞太后听闻了前因后果，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她指着苏辞，便冷笑道：“这个女人不过是个有罪之身，一个罪人，她说什么，皇上怎肯轻易相信？”

        萧无骞望了苏辞一眼。

        见她方才的一切悉数不见，留下的，还是这一年来他最为憎恶的神情与姿态。

        萧无骞胸口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闷堵感觉。

        但是现在的他，却是没有办法直接冲过去，将一个问个清楚。

        萧无骞对着孝贞太后道：“她与母后一样，都是谋害靠山王的嫌疑人选，朕已经命人前去未央宫搜查。”

        “母后是太后，不允任何人亵渎，所以朕才带着靠山王诸人前来，以免母后受委屈。”

        言已，便一挥手，让陈昌带着人进去搜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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