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见之恶心的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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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辞满眼震惊。
卢湛前脚才警告过她，不能让这件素瓷瓶损坏。
萧无骞后脚却想直接将这件素瓷瓶摔了。
苏辞来不及思索，过去一把抓住了萧无骞的胳臂。
堪堪制止住了萧无骞的动作——其实萧无骞也只是试探一下。
万没想到，试探出来的结果，竟与心里的预想一模一样。
她就真的这般在意卢湛的东西！
之前的长命锁是如此，如今的素瓷瓶也是如此。
萧无骞收回了手，将那件素瓷瓶种种搁在了车内几上，案几颤了几颤。
苏辞一颗心算是放下。
但萧无骞如何肯轻易放过她？
他一把反扣住了她的手腕，将她逼至车厢角落里，逼问道：“方才你与卢湛都做了些什么？”
白日里卢湛带她四处闲逛，像是要珍惜两人在一起的最后时光的模样，他的探子全都看在眼里，并且向他一一禀报了。
但是自回到了安伯侯府。
有了卢湛特意的遮掩，他的眼线根本无从探知得到他们在这段时候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其实萧无骞心里也有猜测。
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换而言之，他已相信了，却不敢去面对。
所以一定要得到苏辞的一个答案。
苏辞被他的动作与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有些晕。
不过很快也反应了过来。
她直视着萧无骞的眼睛，从里面看出了几许的慌乱与恐惧。
可他怕什么呢？
怕自己给他的答案如他所想吗？
苏辞双唇微启，眼睛眨也不眨，瞬也不瞬地盯紧了他。
她不答反问：“若是我说，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做，你肯信吗？”
萧无骞，承认吧。
你根本就不相信我，之所以会问，就是想找个借口来羞辱我。
苏辞不报任何的期待。
毕竟卢湛从一开始，就处处都隐晦地暗示着，他与苏辞两人之间有着什么。
若不是苏辞知道内情，只怕也会被卢湛的话说欺骗。
更遑论是一向一叶障目的萧无骞？
所以她根本无心在向萧无骞的解释上。
萧无骞也如她所想。
只挣扎纠结了片刻，便论断道：“你满口谎言，还期待我会相信你？凭什么？”
苏辞伸手，想要将身上沉重的躯体推开。
只是摇撼不了半分。
她仰面说：“所以，皇上又何必多问呢？”
“苏辞只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做的事情也都极尽恶毒……”苏辞扯着嘴角轻笑，却发觉苦涩到了心尖，“皇上白白浪费时间在苏辞身上，实在是很不值得。”
“苏辞，你！”
苏辞的这一番话，像是自嘲。
但又像是承认了一样。
她从来不肯给他太多的解释。
如今突然说了这么多，是否也就证明，她与卢湛之间，也非是清清白白？
对于萧明彦的事，她解释的次数屈指可数。
更甚不屑于解释。
可轮到了卢湛身上，她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萧无骞无端觉得有些难受。
说不上来，却哪里都不自在，看着苏辞的眼睛，都觉得里面的光辉是像是一把利刃。
在他眼里心里狠狠刮着。
刮得血肉模糊，将人的视线蒙蔽，心也蒙蔽。
他手扣着苏辞脸颊，指腹摩挲着上面纵横交错的伤疤，突地冷笑出来。
“苏辞，你不要痴人做梦了。”
苏辞吃痛，闷哼了一声，却换来对方更为粗暴的对待。
萧无骞神情冰冷，凝着她的那些伤痕，话语也淬了寒冰似的。
他道：“卢湛是什么人？你可知，从前有个形容丑陋的女孩子出现在他面前，惹得他心生不快，立即便将那女孩子扔去了最为下等的勾栏。”
“他最是在意相貌，对自己要求严苛，对旁人更是千百倍要求……你不过一个人人见了都觉恶心的丑女，他岂会看得上你？”
其实说实话，萧无骞也不知，为何卢湛会对苏辞上心。
若说苏辞有意勾引……
但是即便苏辞有心，凭借卢湛的性格，又如何会接纳？
只怕是看了苏辞一眼，就忍不住想要将苏辞用尽恶毒法子给杀了罢？
这才是萧无骞的困惑之处。
他想，若不是卢湛真的喜欢苏辞，又怎么会打破自己长久以来的习惯，让一个丑陋无比的女人跟在自己身边？
甚至不惜将免死金牌拿出，只为了替苏辞免罪，从他手上取得与苏辞相处一日的机会。
可他又喜欢苏辞哪里？
这个女人，一无是处，还说谎成性，水性杨花……
萧无骞越想越不明白。
越想手上力道便越重。
重到苏辞疼得眼眶发红，有晶莹液体自里面流出，灼烫的温度才让他回过神来。
萧无骞松开手。
苏辞得了自由，立即推开萧无骞，往旁边瑟缩着。
眼眶却止不住地发红。
他方才说什么？
他说她只不过一个人人见了都恶心的丑女。
哈！
他竟说她是丑女，见之恶心？
可她脸上的伤痕哪里来？
全是他萧无骞亲手所赐。
萧无骞，你是否忘了，当初追求她时，是怎样说的？
他说她是他心目中最为好看之人。
不论将来老去，或是怎样，就算脸上皱纹遍布，他都会觉得她是最好看的小姑娘。
然而如今，他亲口说她是个丑女。
在面对他人恶意目光与嘲笑时，苏辞都不曾有过任何的波动。
甚至还能坦然接受。
哪怕旁人因她如今的相貌对她报以人身攻击，言语暴力……
苏辞都能忍受得住。
但是此时此刻，萧无骞的这一句话，却是让她本就接近崩溃的心瞬间崩塌。
莫大的悲恸毁天灭地而来。
苏辞双臂环着自己，将脑袋深深埋进双膝之间，死咬住下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来。
萧无骞被她的模样吓住。
但话到嘴边，却也只剩一句，“这就受不住了？”
“苏辞，是你自己犯贱，没有自知之明，竟妄图用这副丑陋容貌去勾引他。”
偏偏是卢湛。
那个对人的外貌有着严格要求的人。
卢湛是何许人也？
即便是世家千金，对他有好感，都不敢直接出面表达。
只怕卢湛随口一句言语，将自己的相貌贬低得一无是处。
那便真是颜面扫地。
可苏辞竟然痴心妄想，顶着这一张脸，便与卢湛……
萧无骞看着苏辞的模样。
越发觉得，苏辞会伤心至此，定然是因为他说的那些话。
她是害怕卢湛真的会如萧无骞所说，会因自己的容貌而抛弃她，所以才难过的吗？
萧无骞想问一问。
只是话语在心底斟酌再三，最后也只盘旋于喉咙口，复悉数吞咽回了肚腹之中。
两人在这诡异的氛围当中回到皇宫。
时辰已算不得早。
萧无骞甫抵达皇宫，陈昌便已带着众人浩浩荡荡来迎接。
替他梳洗换装好后，即刻便赶去上早朝了。
他悄声嘱咐着陈昌，“将人带到未央宫去，不许任何人接近，也别让她离开。”
“是！”
想了想，萧无骞又道：“让她与萧景焕见一面。”
那夜找到萧景焕时，萧无骞第一时间便要去找苏辞。
可谁承想。
竟也是因此发现了苏辞不见的消息。
萧无骞当时便着急得不行。
只是宋细细那里又说中了毒，主动来向他请罪。
道是苏辞给她下了毒，威胁她帮忙自己离开，最后却解药也不给。
萧无骞不得已，只能亲自陪了宋细细，安慰着她，道自己并不责怪她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
等到宋细细体内的毒解了，已是大半夜。
萧无骞却还是坚持出宫去找。
幸而唐回办事能力极强，很快将苏辞身在玉珑阁的事情告诉了他。
所以萧无骞才能赶去得那么迅速。
也亏得他去得及时。
如若不然，便是那卢湛，也不过只会看着她溺水而亡罢了。
有了萧无骞的话，陈昌与苏辞回未央宫的同时，也让人去将萧景焕带过去。
苏辞想着萧景焕与玉巫枕，忍不住问：“焕儿找到时，身边可有什么东西吗？”
陈昌想了想，说：“有一个枕头，唐大统领说的，要用那枕头给小皇子枕着，我们也就照办了。”
“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陈昌问着她，脸上亦是担忧。
到底萧景焕那一个孩子，吃的苦太多。
自己看着出生，从牙牙学语，到后来能言善辩的模样……
到最后，竟是身患绝症，命垂一线。
世上哪一个人忍心？
闻言，苏辞一颗心才算是彻底落了下去。
同时也感激着唐回与陈昌两人的帮忙。
到了未央宫，萧景焕已经被送了过来。
苏辞已太久没有见到孩子，如今看到孩子脸上青紫交加，身上的死气比之先前更重了些。
一时没忍住心头热泪。
脸上泪痕遍布。
陈昌见此，忙得带着人退了出去。
“焕儿？”苏辞走上去，俯身将孩子一把抱住。
感受到怀里孩子原本胖乎柔软的身体，现下变得干瘦硌人，心里便是万分的感慨。
“焕儿放心，阿娘一定会救你的。”
非但只是你，还有辛行云。
苏辞只消一想到，那夜辛行云竟然身上满是血迹，说话间亦是粗一声轻一声。
就觉得事情大大的不妙。
她在世上已没有太多的牵挂。
这两个人，是她迄今唯一还放不下的。
“焕儿……知道……阿娘……莫……莫哭……阿娘莫哭……”
原本躺着生息浅薄的孩子，竟蓦地开口说了话。
只是眼睛虽睁开，却也没有焦距。
只空茫地望着头顶，一双小手无力地想要抬起，最终也不过是动了动。
苏辞见之，欣喜过望。
“焕儿！”她忙得抓住了孩子的小手，说道，“阿娘在这，阿娘在这。”
“别怕啊，阿娘在这儿呢。”
苏辞激动得语无伦次。
张着嘴，一刻也不听地说着话，生怕萧景焕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意识又没了。
但——
当她絮絮说着些什么的时候，掌中的小手却猛然垂落，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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