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来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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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乖!”卢湛难得地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
苏辞垂着脑袋,是以没有瞧见。
两人说话的功夫,三日约期已至结束。
只是卢湛并没有立即就放她离开。
他的理由很是诚恳充分。
“如今这时候,宫门都已下钥了,你可还能进得去吗?更何况——”
他似笑非笑瞧着苏辞,说:“若皇上还记得你,自然会来接你的。”
与方才一样的言辞。
但目的是明确的。
他不肯让苏辞走得如此干脆。
苏辞不明白他的目的何在。
虽然说,这三日约期过后,他与她,便再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也再没什么要求卢湛的地方。
然而这里是卢湛的安伯侯府,四处都是他的人,苏辞一个弱女子,他不放,她又如何走得?
加之——
苏辞也觉得他话说得不错。
萧无骞根本不在意她究竟人在哪里。
昨夜之所以会那般急匆匆来找她,也不过是宋细细又对他说了谎,诬陷了她毒害自己。
所以萧无骞才会那般阵仗闯进玉珑阁。
卢湛在今早用了免死金牌替她免罪,萧无骞只怕气得不轻,又怎么会管她在期限之后回不回去?
苏辞干脆就留在侯府里。
只是卢湛纵使不放人,却也没有留人的打算。
他自己传唤了一干奴仆进来伺候他梳洗,将一日的劳累风尘都除个干净。
却不管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苏辞。
待得一切结束后,卢湛也不去看她,十分坦然地躺到床上去,阖目眠去。
苏辞见状,便想要出去。
卢湛在此时开了口,“本侯身份尊贵,但同时想要杀本侯的人也不少。”
“侯爷这是想要苏辞留下护着侯爷吗?”苏辞有几分讽刺的意思。
到底短短三天里,她被卢湛戏耍玩弄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说没有怨恨是不可能。
但是究竟是她有求于人,自己找上门来让他有机会耍弄自己的。
所以苏辞说出这话,也不过是近日里心里难受得紧,难得如今与卢湛的约定解除了,所以才不顾一切,想要发泄一下。
只是话说出口不过瞬间,苏辞又隐隐有些许的悔意了。
她又凭什么可以随意宣泄自己的情绪?
在卢湛面前?
在这个屡屡拿她当作玩笑对象的人跟前?
话出口,如覆水难收,苏辞纵然有心后悔,到底也做不到又向卢湛道歉的事情。
遂闭了嘴,转身要往外走去。
卢湛在她身后道:“本侯在想,你若是在府内胡乱走动,若是不甚遇到一两个刺客,死了?或是让身体缺陷更深,半个月后的承诺还能不能做得到?”
苏辞的脚步一顿。
搭在门上的手紧了紧,骨节泛着白。
还是打消了离开的念头。
苏辞还是留在了他的屋子里。
卢湛似乎睡得极好,于睡梦中唇角弯了弯,有深深浅浅均匀的呼吸声入耳。
他彻底睡着了。
苏辞却是不能。
她就干站着,也并不坐——卢湛不喜欢有缺陷的东西,只碰了她几下,便层层洗漱,厌嫌她得紧。
她竭力让自己做到有自知之明。
也努力让自己见不到旁人或有意或无意中显露出的厌恶不耐神色。
如是过了许久,外面有人过来。
敲了门,禀道:“侯……侯爷,有贵客来临。”
卢湛动也不动,好似没有听到。
苏辞听着那奴仆话里带着的紧张与不可置信意味,想着到底会是哪一个贵客,会在半夜来侯府造访。
却在下一瞬,就明了了。
“不是一日吗?”萧无骞阔步直接闯了进来,声势浩大,“怎么?这般依依不舍模样,是舍不得了?”
他望着苏辞,眼里的狠厉可以将人杀得片甲不留,“若真是舍不得,可还需要朕再多给一日功夫?”
苏辞尚未开口。
卢湛就已睁开了眼,装作一副才刚睡醒的模样,眨了眨眼。
他忙得起身做了个揖,颇不好意思的样子,道:“臣下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萧无骞但冷眼睨他不语。
卢湛这才后知后觉。
“如此深夜时候,竟还劳动皇上,属实是臣下的不对。”他似乎才注意到苏辞一般,“只是臣下在睡前就已说过,若是愿意,臣下可派人送回宫去。”
可如今竟惊动萧无骞亲自来要人。
卢湛的言外之意,也即是说——是苏辞自己不愿意离开的。
至于苏辞不愿意离开的理由……
那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卢湛说话向来说七分,留下三分给人自己品味。
味道如何,只单看那人是谁。
话说得巧妙,同时也让自己退出了萧无骞的怒火中心。
分明是他造成如今这局面,卢湛此时却将一切都摘了个干净。
苏辞没有辩解的意图。
且不好说,在这侯府里发生的一切,都是随了卢湛一张嘴,不管他说了什么,底下人都只会附会。
哪里会有反过来替她说话的?
就只萧无骞方面……
他从来不肯信她,她多说什么都是无益的。
所以苏辞习惯了在萧无骞面前沉默。
萧无骞也习惯了用她的沉默当作承认。
他藏在广袖中的手捏得发紧,在安静的气氛中,都能听得到骨头错开的声音。
咯咯作响。
他一言不发,也不打算与卢湛多说一句,拉着苏辞就往回走。
卢湛甚至起身,只披了件外衫,跟着他们到了门口,恭送着两人离开。
离开前,苏辞收到卢湛送给她的那件素瓷瓶。
他说:“多少也是本侯的心意,糟蹋别人的心意,向来不是什么好事。”
是在若有似无地提醒着她,赠送她这件素瓷瓶时所说的话。
——可千万不要摔碎,或是弄丢,如若不然,本侯的心意可就白费了。
当时的卢湛如是说。
如今又说出这句话来,是在警告她不许弄坏吗?
见到苏辞困惑不解地看着自己,卢湛很是好心地多说了一句。
“若是以后不想要了,或者还想来找本侯,这件素瓷瓶,会是你我两人见面的凭证。”
原来如此……
苏辞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想要她记着半个月后的事情。
苏辞想到这里,只矮身福了一礼,话语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道:“苏辞记住了。”接过卢湛手里的素瓷瓶,拿得小心翼翼。
两人这般似乎极具默契的模样,着实惹恼了萧无骞。
只是理智告诉着他,制止了他当场发作的可能。
他带着苏辞上了车。
在离开安伯侯府有一段路了,回头也再寻不到路途时,萧无骞将那件素瓷瓶拿在手中。
他冷笑道:“长命锁被朕毁了,如今又多一件素瓷瓶来了吗?”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苏辞的话苍白得很。
萧无骞显然信她不过。
“这般不舍,还想着日后有机会再来找他?”他握着素瓷瓶的力气极大。
像是这素瓷瓶就是苏辞。
只要他再多用力一分,就能完全将之摧毁。
“朕告诉你,苏辞,朕不会再让你有任何离开的机会,也绝对不会让你还有来找卢湛的可能!”
说着,扬手一挥,作势将手中的素瓷瓶从车厢内往外面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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