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育红班

2月14日，是情人节更是席知夏种树的第二个结算日。早几天前起，她就开始食不知味、夜不能寐。肖秀景认为这是她不舍她爸出去后的延迟反应，对此很是怜爱，投喂、陪玩无微不至。

        席知夏：“……”不要诱惑她，她可是要自力更生的人！

        晚上，席知夏捧着镜子，越数越是怀疑：这30粒肥料、18滴雨露，应该可以顺利度过第二次结算的……吧？

        翌日，挂着两个重重黑眼圈的她坐在厨房门槛上，哈欠是一个接一个。尽管身体疲惫，但灵魂却是很亢奋：没读档！

        又一个哈欠后，肖秀景忍不住开口道：“夏夏，要不妈妈抱你回房间再睡会儿？”别在霍霍青菜了。

        席知夏抬头，右手捂着嘴，两眼汪汪：“啊？浇水？”

        肖秀景：“……”

        一晃眼，轧过神仙、吃过元宵、赏过宫灯，东山小学也要开学了。正月十七报道，拖延症晚期的席信冬哥仨连补三天作业，除了吃饭、睡觉外，其余时间通通围在堂屋的大桌上捉耳挠腮。

        晚间，再次被剥夺收碗权利的席知夏坐在凳子上，啃着苹果、托着腮、晃着腿，再次观影由席沛英、席沛勇、席信冬联袂主演的大型恐怖电影《开学》。

        圆桌上的三人分立，皆是全神贯注。只是没一会儿，席信冬的小动作就开始了。胳膊肘捣捣学长们，现场求助。奈何学长高冷非常，初二那位十次推推一次回复，四年级那位稍好些，十次推推两次回复。

        听着席信冬的唉声叹气，席知夏慢慢凑近，好奇这题目到底是有多难。

        【小明从学校步行到少年宫要25分钟，如果每人的步行速度相同，那么小明、小丽、小刚、小红4个人一起从学校步行到少年宫，需要多少分钟？】

        席知夏呆住：“……”

        就这？？？难道不是脱口而出的25分钟？

        【妹妹今年6岁，哥哥今年11岁。当哥哥16岁时，妹妹几岁？】

        席知夏愣愣地看着卷子上龙飞凤舞的答案：10岁。要不是怕伤到她哥的自尊，她都想鼓掌了：厉害了她的哥，这16-11+6都能算的出来10。

        学累了的席信冬趴在桌上玩橡皮，能察觉到一团矮胖黑影在靠近，只不过做不出来题目的心情不太美妙，也就没主动搭理。但是，小人长时间的站在旁边也不说话，反而让他有些纳闷：“夏夏？”

        “啊？”席知夏抬头，看向这试卷上一溜烟错误的制造者：“哥哥，你这数学……”

        席信冬挠头，一脸自豪：“哈哈，你也发现啦，和语文比起来我数学还是很不错的。你看，我这数学都快补完了。”

        再次看向试卷的席知夏陷入沉思：和语文比起来数学还不错？那语文还能看吗？

        数学不错的席信冬对题是扒了又扒，最后决定还是放过自己，继续现场求助：“勇哥，你帮我看看这题呐。”

        场外观众席知夏也凑上头，今时不同日，二年级的数学对她来说可不得是小意思。

        【仔细观察，找出规律再填数。1、6、7、12、13、（）、（）】

        席知夏愣住了、迷茫了、困惑了，并且开始深深地怀疑起自己：她竟然一眼、两眼、三眼都没瞅出答案，这不合理！

        因着席知夏在，勇学长非常给面子地瞄了一眼题目，然后也愣住了：唔，这1+6等于7，可这6+7不等于12啊。

        包袱重的席沛勇认真了，重新在草稿纸上排了下这串数字，一通加加减减之后，发现两数之间相差5、1、5、1……有了！推推草稿纸，学长深藏功与名，淡定地报出答案：“答案是18、19。”

        “好嘞。”席信冬头都没抬，直接飕飕两笔写上答案。反而是席知夏凑上前，待看清了草稿纸上的推演过程，直拍腿：这么简单，她刚刚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一定是智者千虑，才有一失！

        不同于堂屋的焦灼，东厢里是一片自在，话着家长里短间肖秀景看了眼大家，说出早先的打算：“爸、妈，明天开学，我打算让夏夏去上育红班。”

        自明华出去后，田间茶园都赖着大伯，虽然现在夏夏也懂事了，但之后的收茶、插秧，农忙起来怕是就没法再好好顾着她，倒不如送去学校。

        “育红班？”阮佩相停下手中的针线，很是不解：“夏夏过完年才4岁，班里的孩子大多是5、6岁才送去，是不是太早了？”

        肖秀景笑笑：“妈，也不算早。信冬那个时候，也是4岁去的育红班，夏夏这只不过是早了半个学期。”

        阮佩相还在犹豫间，席庭倒问出了关键：“夏夏呢，她自己想去嘛？”这早半学期送去育红班没什么问题，只是，这学生自己乐意吗？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哭哭啼啼的。

        肖秀景顿了下，有些怀疑但还是坚定地说道：“之前夏夏有问过我，为什么哥哥们都要上学，她不要。我想，应该是愿意去上的。再说这育红班管的也不严，只上上课、玩玩游戏什么的，她去交交朋友也好。”

        “那班里的孩子都比夏夏大，夏夏会不会被欺负啊？”蒋云只怕自家孩子受委屈。

        “嫂子，育红班就在一小里，沛勇、信冬他俩都在学校呢，下课的时候可以去看看她。再说，就夏夏那性子，谁能欺负的了她。”

        “这倒是。”席明荣摸着下巴附和。这个深有所感的语气让肖秀景忍俊不禁，倒是蒋云白了丈夫一眼：“你看你说的，夏夏多乖。”

        “乖是挺乖的，就是这小脑袋闹主意可真是多。”席明荣接着又给大家伙分享下他过年被哄着去买宫灯的经过，他是觉得自己也没说什么，可夏某人的狂热粉蒋云只觉得这是在diss，忙慌怼了回去：“这个叫聪明！”

        听着孩子聪明，席庭乐地拍板：“那秀景你明天就带夏夏去看看吧，怎么着咱们也不能拖夏夏后腿啊。”

        ……

        “育红班？”席知夏瞪大眼睛：“妈妈，我也要上学？”

        “对啊，夏夏高不高兴？之前夏夏不是一直说要和哥哥一样去学校吗？”肖秀景翻出一个小挎包，说着就要往小人身上比比肩带的长度。

        席知夏跑了。

        原来曾经的她这么天真吗？还主动去上学？

        “妈妈，夏夏想在家陪你、奶奶、大伯母、爷爷、伯伯。你想，夏夏要是上学的话，可就不能帮忙收碗、浇水、喂肥花……”再次被抓回来的席知夏抱上了肖秀景的大腿，一一掰举着她在家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肖秀景拿出针线将肩带收边，一听这话是哭笑不得：“乖，妈妈在家不用陪，也不用夏夏帮忙哈。”

        席知夏嘟嘴，可是她想陪、想帮忙啊。见小人只嘟着嘴不说话，眼睛眨眨开始酝酿，肖秀景眉头一挑：“夏夏？”

        母上日后的威严此刻已初具规模，席知夏呐呐，挤不出眼泪只能先开始拐弯抹角地游说，怎奈金刚罩已上，任她如何撒播打滚，肖秀景都是“上学”两个字，坚不能移。

        第二天一早，没睡饱的席知夏苦着脸拱进了肖秀景的怀里，身心疲惫，连自力更生的肥料都不想努力了，更别提帮助他人的雨露了。如果说种树是hard模式，那这上学早起就是地狱模式！

        东山一小，虽在地段偏西北但招生却是基本覆盖了整个东山，席家村、王家村、林家村等周边适龄的孩子都去就读。往年里，学校里紧促非常，但自去年扩建后，仅新组建的育红班就单分了三间教室。

        远远听着朗朗的读书声，席知夏就知道她母校到了。虽说是母校，但其实也就念到了三年级，她着实是没多少记忆，只隐约记得校门口有个小卖铺。

        现在的育红班不像后来的幼儿园按年级分小、中、大班，通通只一个年级。育红3班里原先36个人，两两一桌，正正好好。连欢迎仪式都没得到的某插班生，直接被安排坐在了讲台旁边单桌，享受豪华vip待遇。

        席知夏：“……”

        吃了一节课的粉笔灰，老师下课一走，席知夏就整个人摊在了课桌上，真失去高光的咸鱼一条。倒是周边的沙丁鱼倒是闻着味，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小娃娃，几岁了？”

        “小娃娃，你哪个村的？”

        “小娃娃，以后跟着我混，知道不？”

        席知夏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这个拖着鼻涕，瞧瞧那个花着大脸，以及要罩她的胖子大哥，心下止不住地流泪：如果她有罪，法律可以惩罚她，而不是这样，派一群熊孩子来折磨她！

        “夏夏！”

        一声饱满深情的呼唤，惹得周边围着的人潮水般散去，窝在人谷里的席知夏终于能探出头：“哥哥！”

        “哥哥？”

        “小娃娃学校里有人？”

        “那岂不是就不能随便欺负了？”

        没理会小屁孩们的嘀嘀咕咕，席信冬三步并两步，直接走到席知夏桌旁，比比这距讲台的位置，眸带同情：“夏夏，你就坐这儿？”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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