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守岁


仗着有人撑腰,席知夏上来一通猫猫拳不说,还勒令席信冬上交碗里的两个元宝赎罪。席信冬看了眼他爸悬在他手上的筷子,暗暗咬牙,不甘不愿地举起勺子投喂某人。

        只是一下桌,他就火速拉跑了席沛英兄弟俩,试图孤立席知夏,治治她这挟小自重的臭毛病。只是,当事人完全没反应,只一心一意地捧着碗准备进厨房。

        “哼哼——”见席知夏不理他,席信冬找了点存在感,只不过见人转头看来,又转过身变扭地屁股对着。

        席知夏傻眼:“……”不是吧,冬sir,就一个荸荠,不至于吧。

        厨房里的老土灶映红了西北角,四四方方的灶台上两口大铁锅,烟火弥漫再混杂着柴火的噼里啪啦声,不免让人误以为来到了火灾现场。进屋后的席知夏咳咳两声,凑上前才发现原来是在炒长生果和南瓜子。

        翻着锅的肖秀景感觉衣摆被人拉了拉,心下一阵叫苦:小祖宗,怎么又来厨房了?一个滑步,只当自己没注意,沉迷炒制难以自拔。

        倒是阮佩相理好蒸笼后上前rua了rua席知夏:“乖乖,怎么没去找你哥他们?”

        “哥哥生气了。”席知夏看上了刚刚摆盘好的糖糕,“奶奶,你说我拿什么去哄哥哥呢?”

        人精的阮佩相看着小人明面问着主意,眼睛却盯着一处不放,哪儿还会不知道她的小心思,“要不,糖糕?刚刚才出锅,热腾腾的呢。”

        “嗯!”席知夏立刻点头如捣蒜般。

        捧着粽叶细细包好的糖糕,席知夏满意了,哒哒哒地就往堂屋跑。肖秀景则赶忙把厨房的门重新掩上,心中不禁祈祷:灶上事多,小崽子们可别再来捣乱了。奈何天不遂人愿,没能过一会儿,厨房的门就被撞开了。一时间,高高矮矮、胖胖瘦瘦的一群人一下子给厨房塞得满满当当。

        “妈妈,我也要糖糕!”席信冬委屈,夏夏她不就人小了点、嘴甜了点,为什么大家都宠着她。

        肖秀景挑眉,不由纳闷:刚刚夏夏不是才说,要拿糖糕哄人了。难道不是哄的信冬?

        同样摸不着头脑的还有蒋云:“沛英、沛勇,你俩也想吃?”

        席沛英哥俩支支吾吾:“其实,其实也还好,就……”

        “哇~好好吃啊~又糯又软又香又甜~怎么这么好吃呀~”

        知女莫若母,肖秀景一听这娇巴巴的声音,再看着眼前问不清个所以然的三个傻小子,顿时哭笑不得。得,小调皮鬼还记上仇了,不带她玩就怄她哥哥们,真是半点都不肯吃亏。几个傻小子也是,都不知道妹妹在逗他们。

        只是,这刚吃完饭,哪儿还有肚子吃糕,不过是瞎凑热闹。肖秀景直接抓上一把瓜子,四人分分,然后就统一打发了:“好了好了,厨房里烟大,都出去玩吧。信冬,带好夏夏。”

        “就素就素,哥哥,咱们去涂梅花吧~今天的还没涂呢,夏夏抱哥哥涂好不好?”

        “……什么你抱我,还不是我扛着你。走了,小胖猪。”

        “哥哥,人家不是小胖猪,是聪明的修狗~”

        明月当空,摆上刚出锅的南瓜子、长生果,再泡上一壶元宝茶,围着烘笼,吃茶守岁正当时。看着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席庭很是开怀:“今年咱们家,平安、和美、顺遂。有道是瑞雪兆丰年,这一入冬就下了场雪,明年啊,咱们还能更好!”

        “肯定啊,爸。这年是过得是一年比一年快,一年比一年好。就说夏夏,去年还在包被里吐泡泡呢,今年都能自己吃饭穿衣服了!”席明华扬声附和的同时不往夹带私货。

        “就是。”阮佩相笑着亲了亲躲进她怀里的席知夏,“今个儿晚上,夏夏又帮着收拾碗筷了,是不是?”

        虽然席知夏自觉自己的脸皮也不算薄,但如此直白的夸奖也让她忸怩了起来。忸着忸着,在热闹的聊天声中、温暖的怀抱里,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陡然的炮竹阵阵轰鸣,席知夏猛然惊醒,才发现自己早已回了屋,正躺在暖和和的被窝里。抬眼望外,尽管拉上了窗帘,但屋外的爆竹仍是点亮了黑夜,似信号般宣告着新年来临。

        睡得迷迷糊糊地席信冬听着鞭炮声,摸索着找到了席知夏的耳朵捂住,轻语:“夏夏,乖,不怕不怕啊……”

        听着渐小的炮竹声,再瞅着席信冬似梦非醒的样子,席知夏眨巴眨巴眼睛:要不……明年就少欺负点?

        肖秀景推开房门,就着星辉的点点微光,悄悄地将压岁钱藏在俩人的枕头下。只不过看着两个孩子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仍不住亲了亲额头,才轻手轻脚地出门。

        “没醒吧?”席明华小声探头道。

        肖秀景食指贴唇边:“没,睡着呢。”

        ……

        正月一,是新年。晨光起,炊烟升。

        肖秀景估摸着时间,见差不多了方推门进屋,先将烘暖的新衣服放在被子上,而后附身轻语道:“信冬,起了啊,来,妈妈抱你。”

        “新的一年,祝我们信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学习进步,心想事成!”声音不大,却是爱意沉沉。

        席信冬举着胳膊顺着穿毛衣,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妈妈,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说话间哈欠连篇,不过稍一清醒就是“妈妈,压岁钱呢?”

        肖秀景笑着刮了他的小鼻梁:“小财迷,在枕头下边,自己找啊。”

        精神抖擞的席信冬一个下蹲,推开枕头就要找红包,完全忽略个枕头上还有个小脑袋。彼时,席知夏还在美美地做着梦,只瞬间就感觉有人照着她后脑勺狠狠给来了一拳,痛!

        “啊——”夏斯拉爆发了。

        后悔、害怕、忐忑……一股子全都涌了上来,席信冬无措地捧着棘手的两个红包,讨好地将其中一份递上,干干地笑着:“夏夏……夏夏,新年快乐,祝夏夏新的一年天天开心!”

        席知夏:“……”别说新的一年天天开心了,她现在就很不开心!

        在苏城,大年初一有很多讲究。比如,不能动扫帚,因为会扫走运气,招来霉运;不能倒垃圾,因为会肥水外流,导致破财。最为重要的是不能骂人,要和和气气。因为这样,新的一年才能够顺顺利利。

        看着眼前勉强的大笑脸和送上门的红包,席知夏一番深呼吸后咬牙:“谢谢哥哥。哥哥,新年快乐!祝哥哥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席信冬咽了口口水,“哈哈”两声后,立刻热情地拿起被子上的毛衣,“夏夏,要不哥哥帮你穿衣服吧!”

        席知夏:“……”新年第一天,要不放松下?

        席信冬看着套头毛衣下静止状的小人:“夏夏?”

        席知夏抬手:“昂~”

        翘着小脚乖乖坐在床边等穿鞋的席知夏摸着手上的红包,再看着她哥一副忙前忙后的样子,心下惬意极了:果然,还是不自力更生比较快乐呢。

        早饭是花样繁多的满满一桌。席知夏捧着小碗,很是纠结:她到底是先吃哪一个呢?是合合美美的汤团,还是甜甜蜜蜜的圆子?是一年更比一年高的桂花糖糕,还是新年新春新气象的春卷?

        院子里,席庭盘点着香烛,不忘催促:“好了没,要出发去白马庙烧头香了。”

        “快了,快了,再等下。”

        “夏夏,你快点吃。”

        “秀景,把红绸收上。”

        ……

        在苏城,“烧头香”的地方有很多,尤以西园、定慧寺、灵岩山的香火最为旺盛。可在东山,大家伙一般都是去的白马庙。一路上,祈祷来年兴旺的进香人络绎不绝。席知夏坐在席庭的怀里,粗粗一望,满目都是大簇大簇的香枝、大把大把的蜡烛、大塌大塌黄表……拿的、提的、举的、扛的,满满当当。

        白马庙供奉的是龙宫驸马柳毅,因庙外有一匹白马石像而著称。平日里能完整看到白马的英姿,不过此刻,摩肩接踵的人潮即使高高坐上如席知夏也只能堪勘看到马首。

        因着敬神,没能等进庙,席知夏就从怀里被放了下来,牢牢牵上她爸的手,小碎步挪进了主殿。席庭站在最前端,先进九柱香,祈求三代安康喜乐,随后才是众人的叩首许愿。

        席知夏双手合十、双膝跪坐:希望家里人都可以身体健康,事业顺利;希望可以早点把奋斗树种好,不要再读档了;希望爸爸可以早点出去挣钱,让她用上抽水马桶;希望……只是没等许完,就被席信冬一把提溜走了。

        “夏夏,咱们走。”

        绕过龙女像,穿过月亮洞,不明所以的席知夏一路起飞,直至来到一棵老槐树下。尽管冬季树叶凋零,但高高矗立着的大槐树,根茎交错,还是让人不禁肃然。抬头望去,粗壮的枝桠上满满地挂着鲜艳的红绸。

        席沛英一一分着红绸,不忘细细叮嘱:“好好写,别瞎写些有的没的的。沛勇,尤其是你,不准再写不上学,听见没?”

        席沛勇不服:“你别管我,你去管夏夏,她连字都不会写。”

        席知夏:“……”呵,她不会写字怎么了?小瞧她!

        婉拒席沛英的代笔,席知夏趴在大石凳上,背过身攥着笔就是一顿欻欻欻。好奇的席沛英哥仨仗着身高、凑着脑袋,待最后终于看清了红绸。只是,这o下面一个大字,上面一个箭头,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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