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猫妖案

四个小姑娘围坐在炕头上，万莉儿神神秘秘地说道：“也有人说是通灵了，总之是诡异的不得了，吓死人了。”

        万彤在绸缎庄的事情早就在丫鬟下人中传开了，她这一回来，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同屋的万莉儿和万冬儿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听闻了她的事情崇拜的不得了，今天晚上特意从后厨要了些吃食，四个丫头在炕上围着吃酒。

        然后万莉儿她们就说起了万彤走后，万家发生的奇怪事情。

        “据说那只猫一开始失踪了好几天，再出现的时候就中了邪祟了，在大老爷的房顶上叫了好几天，吓得大老爷都睡不着觉了，让人上房上去捉它。”

        “冬至月十三那天夜里，有个大丫鬟叫巧荷的，就在咱们对着那个院子，她半夜起来起夜，正撞见那只大黑猫蹲在院墙上。说来也邪门了，巧荷就跟着过去看它，然后，然后，”万莉儿说到这里忽然压低了声音。

        四个小丫头的脑袋急忙往中间一凑，只听她幽幽地说道：“听说那只猫说话了！”

        万青胆子最小，吓得啊呀一声，差点摔倒。

        万彤却是不怕的，只觉得万莉儿讲故事还真是有一手，不但说的有声有色，而且抑扬顿挫轻重缓急拿捏的，真叫人心里痒痒，忍不住催促道：“你快说啊，那猫说啥了？”

        “这事大老爷不准说，说是怪力乱神，不准下人们相互串讲，我还是听悦儿姐姐偷偷跟我讲的，你们听了可别传出去。”万莉儿这铺垫手法真的是做到头了。

        万彤这边心痒难耐，紧着催她快说。最后万莉儿把头都快压到桌子上了，等着一双小眼睛贼溜溜地瞅着大家，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据说巧荷走过去，那只猫蹲在墙头上，忽然喵了一声，跟着口吐人言，说了六个字。万家子，勿向东。”

        “万家子，勿向东？这是什么意思？”万彤念叨了几遍，也没琢磨出来其中的意思。

        万莉儿接着说：“巧荷吓的跑回来跟大家说，可是你想想，谁会信这些见鬼的事情，都只说巧荷睡得迷糊了，眼睛没看清楚。可是接着就发生了祠堂那件事，两件事凑到一块，大家伙就都怕了。”

        “祠堂又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二十那天，大老爷开了祠堂，带着主家的老爷们上香，那只大黑猫忽然从供桌地下窜出来，还差点弄歪了祖宗们的牌位。大老爷就着人追它，可是这一追，把它追到了房梁上，跟着从那上面掉下一个东西来，你们猜猜那是啥？”

        “是啥？是猫儿偷的吃食吗？”

        万莉儿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才幽幽地说道：“那是人手的三根手指头。”

        “啊！”万青尖叫一声，吓得躲到了万彤身后不敢听了。

        万彤也觉得背后一凉，人的手指，那岂不是说，万家出了人命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万莉儿接着说：“这事后来官府都来了，要不是大老爷一直压着，估计早就闹大了。”

        万彤好奇问：“那官府来查到什么没有？”

        “估计是没有吧，反正我们看到县衙的人来了好多，各院都查过了，最后也没见到有什么结果。肯定是没有找到丢指头的人。”

        “会不会是看错了，你确定那是人的手指头吗？”

        “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弄错，当时在祠堂里陪着的人那么多，又不止是我看到了。”

        “这事也太吓人了啊。”

        “对呀，就是从这以后，大黑猫通神的事才在大家口中传开了，之前巧荷出的事又被大家想起来，之前还有人不信呢。大老爷还专门把巧荷叫过去问话了，可是那会儿巧荷就已经自己吓得快疯了，整天嘴里念念叨叨就是猫大仙猫大仙的。后来老爷打发人把她送到乡下去了，我们就再也没见过她。”

        整件事确实是太诡异了，不过万彤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怪力乱神这些事情自然是不信的。但是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呢？

        万青抓着她的手，紧张地问道：“彤姐姐，你说着猫是真的通神了吗，它是不是看到有人杀人了。我们万府里有，有杀人犯吗？”她说的声音都发抖了。

        万彤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慰道：“你别怕，不是说官府来查过了吗，都没有找到手指受伤的人，说明出事的不是万府的人嘛，说不定是那黑猫从外面野葬岗里叼来吃的呢。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万青平时最信万彤了，听她这么说便不害怕了，几个人又吃了一会儿酒，小丫头们没什么酒量，把饭菜往炕下面一放，横七竖八歪倒就睡了。

        万彤觉得脑袋里面晕晕沉沉的，也躺着在那儿思考。黑猫这件事让她觉得很奇怪，她翻来覆去想不太明白，忽然一下坐起来，自己对自己心里默念，这事有古怪，我们用逻辑思维来重新推理一下。

        作为一个精英白领，万彤一直崇尚的就是逻辑思维，包括上次张妈妈的事情，就是她在抓住仅有的一点表象，运用逻辑思维强行推演出的结果，这一次她也决定要试一试。

        首先确定一个前提，没有鬼也没有神，那么黑猫这件事要么就是纯粹的巧合，要么就是有人在暗中捣鬼。至于黑猫开口说话，那就肯定是不可能的了，要么是巧荷听错了，要么是她说谎了。

        如果是巧荷说谎了，那么她肯定是有理由的，要借黑猫之口，把她想说的话的传出来。

        传给谁？自然是万老爷。但是万老爷在万家位高权重，自然没空搭理她这个撞邪的丫头，就算是等着流言蜚语传到万老爷耳朵里引起了他的好奇，再来找到巧荷问话，怕也不知道会等到猴年马月，所以这个时候，就出现了黑猫祠堂事件。三根人的手指，有极大可能是人命官司，万老爷自然不可能再视而不见，追查黑猫就一定会查到巧荷撞邪的事，这个时候自然而然就会见她，让她把话说出来。

        借黑猫的名义说出来。

        所以祠堂的事情，会不会只是辅助，为了让巧荷带话的一个辅助安排，背后操控这件事情的人，真正想做的其实是让巧荷带话而已。

        想到这里，万彤觉得很有道理，前后发生的两件事虽然看起来毫无关系，但是在她这个逻辑思维的整理下，还是出现了一条隐藏的关系链。

        那么为什么非要借巧荷的口，或者是借黑猫的名义来说呢，为什么不能直接跟万老爷说呢？万彤相信能够搞成这么一连串神秘事件的人，一定又能力走到万老爷面前当面跟他交流。但是对方没有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呢？

        到底是什么话这么神秘呢？

        万家子，勿向东。

        这句类似于谶语的话，一共才六个字，没头没脑的万彤实在是想不明白，所以她很快就放弃了对这几个字进行研究，先把它放这儿，继续推理。

        假设这几个字万老爷能看懂，且能对他在某件至关重要的事情上产生重大决策性引导，那么万老爷会怎么想整件事？

        万彤忽然眼睛一亮，她明白了，对方就是要把整件事做的神神秘秘的，让万老爷相信这是神灵在指引，这是天意，这样他在做某件事情的决策时，才会按照背后神秘人想要他选的方向去做。

        这就是为什么要搞出这么一个黑猫灵异事件出来，为的就是要把事情搞成怪力乱神，要知道古代人是非常崇信迷信的，如果万老爷真的觉得这是神灵的指引，那他很可能就会相信。

        想到这里，万彤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这件事的逻辑，对方真的是很有想法，巧妙的利用了古人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借助它们来为自己办事。

        那么是什么事，必须让万老爷认为是神灵的指引，才能让他做出一些相应的决定呢？

        是什么样的事情必须用迷信才能解决呢？

        那一定就是一件说不出对错，分不出高下，用现实里的手段无非判断是非对错的事，只有这样的事，才需要借助神明的力量，让天意来抉择。

        万彤忽然想通了。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子时左右，其他人都睡着了，万彤一个人靠在墙边发呆，脑子里一遍一遍地回想自己刚才的推理，感觉整个事情就好像一个剥开的橘子，自己正在把满地的碎皮再拼凑成橘子的形状，当所有的橘子皮一点点还原回去，相邻的裂缝纹路慢慢对齐的时候，万彤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感。

        好像自己把藏在暗处的人，他们要做的事，都看清了一般。

        喵呜，外面好像是若有若无的传来一声猫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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