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七章

沐沁晚在梅苑用完午膳之后，便打算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一觉睡醒起来之后天都黑了。这几天车马劳顿的疲惫倒是都休息过来了。

        刚醒就有人来禀报说是北宣王在花厅摆下宴席，请公主和端王去赴宴。

        沐沁晚赶紧起身，青雨和绿芜服侍她穿戴完毕。沐沁晚就匆匆出了梅苑，北宣王是长辈，她不好意思让长辈久等。在梅苑门口碰上了正等着她的沐暄之，两人相偕来到花厅。

        北宣王已经在了，沐沁晚和沐暄之上前见礼。之后分坐圆桌的两边，北宣王因是长辈，又是主人家，自然坐在正中的位置。

        两人坐下之后，北宣王就拿起筷子招待道：“你们久在定都，大概没尝过这北地的没事，这边天冷，多以羊肉为食，尝尝看。”

        青雨上前为沐沁晚盛得一碗羊汤，只见青色的碗中，羊汤色如牛乳，红色的羊肉和碧绿的葱花点缀其中。闻起来鲜香无比。沐沁晚用勺子舀起一勺汤送到嘴边，吹了两下，喝了下去。羊汤入喉，鲜美的不得了，咽下之后，嘴里又有些辛辣，顿时一股热气涌向全身，驱散了这冬日的凉气。

        接着又将一碗汤都喝干净，抬头对着北宣王道：“多谢三爷爷，这羊汤果然美味。”

        北宣王爽朗一笑：“好…好…本王之前还怕你们吃不惯，这羊汤冬日里可是驱寒的好物。喜欢就再多喝些。端王，你也用些。”

        沐暄之点头应是。

        一顿饭宾主尽欢，饭毕，漱口完，下人送上茶水。

        北宣王对沐沁晚道：“公主明日好好休息，后日在由朔州去往绿柳关。送公主的将士本王已经安排妥当。由宁弈将军领兵三千护送公主去往北戎王庭。”

        沐暄之问道：“这位宁将军之前未曾听说。”

        北宣王知道他担心什么：“端王放心，宁弈在定北军中虽说年纪轻，但军衔都是自己实打实的战功打出来的，要论实际作战经验不输那些老将军。而且此人头脑灵活，武艺高强，又精通一些北戎话，由他护送公主是最合适不过了。”

        沐暄之放下心，被北宣王如此夸奖，想必不错：“全凭三爷爷安排。”

        沐沁晚也站起身，对着北宣王福身：“多谢三爷爷考虑周全。”

        说完了事情，沐沁晚和沐暄之就回了各自的院子，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沐暄之就来到梅苑，同沐沁晚一起用完早膳，就打算带着沐沁晚去城中逛逛。沐沁晚听说之后，早膳都不想吃了，急急忙忙让青雨和绿芜服侍换衣服。

        两人没有带太多随从，只有迟琮和青雨两人。四人出了北宣王府，步行前往朔州城最热闹的街市走去。一路上看到迥然于定都的人文风貌。街上也有许多北戎人，北戎人高大，鼻子高挺，眼窝深邃，头发颜色比大辰人要浅，呈棕色。

        沐沁晚一路都很好奇，沐暄之虽然比沐沁晚出宫要多，但毕竟没怎么出过定都，所以对街上的事物也很好奇。

        四人一路走一路看，路上碰到卖炙羊肉，沐暄之看到沐沁晚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吃，让迟琮去买回来。羊肉是一整块放在炭火上烤熟，撒上盐和其他的调味品，沐沁晚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闻起来很香，一整块被刀分成小块装在油纸中，吃的话用手捻出一块放到嘴里，入口鲜香无比，还有些烫嘴。

        沐暄之嫌弃用手拿着吃有失风度，没要。沐沁晚和青雨一人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吃的津津有味。

        忽然看到街上的人朝着一个方向跑，嘴里还喊着：“又有卖夷奴的。”

        几人有些好奇，迟琮扯住一个中年男子问什么是夷奴。

        男子打量几人，说道：“几位是外地来的吧？”

        迟琮应道：“我家公子打算来此地贩运些东西回南方，第一次来，还望大哥指点。”

        男子一听，说道：“嗨呀，怪不得。这夷奴就是北戎呀、回赫呀，那边贩过来的奴隶。因为力气大，便宜，所以有些人家愿意卖些回去做活。还有一些女奴，长得那是一个漂亮，有钱人家的也愿意买回去。只是这样的事不多，所以一有，即使不买大家也都会去看个热闹。”

        说完男子就迫不及待的赶过去了。

        沐沁晚听明白了：“二哥，这是在卖人？可以这样吗？”

        沐暄之点点头：“奴隶的话，是允许买卖的。”

        沐沁晚想过去看看，几人就顺着人流来到买卖夷奴的地方。只见人群围城一个圈，圈里的空地上，一群穿着破烂的男女蹲在地上，旁边站着的几人手持长鞭，有一人还在向人群介绍这次的货物。

        是呀！这些奴隶在这些人眼中已经不是人了，而是可以随意买卖的货物。沐沁晚从小在宫中长大，知道人分贵贱。却未曾直面这样的场景，看着场中的男女，不禁心生悲悯之情。

        果然如之前的男子所说，夷奴极受欢迎，不一会儿，场中就剩下一个男子了。领头的那人抓起男子的头发介绍道：“这个夷奴虽然小，但力气大，买回去不吃亏。”

        但在场之人，买男夷奴的多是为了图他们能干活，剩下的这个，看着身量不是很大，应该还未成年，自然没有人买。

        领头的看着周围的人无动于衷，更用力的抓紧小夷奴的头发，小姨奴吃痛，嘴里哼唧一声，但是没有引起领头人的怜悯。领头人用自己脏兮兮的袖子用力擦拭小夷奴的脸，不一会儿，一张精致的面庞显露出来，只见白皙的脸庞上一对如碧空的眸子，嘴唇如三月的桃花，深深的眼窝，高挺的鼻子。倒是一张极美的异族长相。

        领头见小夷奴的脸引起骚动，继续介绍：“各位贵人们，这张脸就是买回去不干活，做个小玩意儿也行呀。”

        此时，一个脑满肠肥的男子推开人群：“这小夷奴，本大爷要了。”说完盯着小夷奴嘿嘿的□□出声。

        周围人都盯着这个男子，也知道他买下这个夷奴要做什么。顿时有些同情这个夷奴。

        “卖给我，我要。”沐沁晚有些冲动的开口，她实在有些不忍心这小夷奴被这样的人搓磨。

        听到一位女子开口，小夷奴抬起那对碧色的眸子看着沐沁晚。沐沁晚被这一眼看的心更软了。同时看向沐沁晚的还有沐暄之和那个脑满肠肥的男人。

        男人一看是个小姑娘，嘴一撇，摸摸自己挺起来的肚子，嘲讽道：“你买他回去做什么，难不成还想给自己买个小相公？”

        沐暄之听到，立即怒道：“放肆！”

        沐沁晚小心的拉拉沐暄之的衣袖，不值得与这样的人费口舌，对着买卖夷奴的领头人说：“多少钱？”

        脑满肠肥的男人一看不依：“我先要的，先来后到懂不懂？”

        沐沁晚没理他，盯着领头人，加价：“两倍。”

        男人一看沐沁晚不理他，更生气：“当大爷我没钱吗？三倍。”

        沐暄之不想再听那男人叫嚣直接道：“十倍，一会儿去北宣王府拿钱。”

        一听是北宣王府，顿时那个男人不敢吭声了，领头人兴高采烈的将夷奴从地上拉起，送到沐沁晚身边。

        等到人站在沐沁晚身边，沐沁晚才发现这个小夷奴倒是比自己还高一头，到底是外邦人即使年纪小一些，个子也长得比较高大。

        沐沁晚带着小夷奴就走了，几人找了个客栈，开了一间房，让小二去买些衣物。等到那个小夷奴梳洗完毕，出现在沐沁晚面前的时候，如果不是那标志性的碧色的眸子，沐沁晚都有些不敢认面前的人。

        洗去脏污换上大辰服饰的夷奴，一点都不像奴隶，反而像是出身贵族的公子。但那小心翼翼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沐沁晚招招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

        夷奴抬眼小心的看一下沐暄之，没敢动。

        沐沁晚拉拉沐暄之的衣袖：“二哥，你别生气，你看都吓到我们了。”

        “哼”，沐暄之从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我倒是看你现在一点儿都不怕我了“。虽然这样说，但还是缓和了面色。

        沐沁晚讨好的对着沐暄之笑笑，沐暄之说的没错，自己现在是一点也不怕他了，有时甚至还有些故意惹他生气，这大概才是真正的兄妹的相处方式吧。

        又对着夷奴招招手，他才敢过来。坐下之后，沐沁晚问：“你叫什么？怎么会被卖到大辰？你多大了？”

        夷奴小声回道：“我…我是被家人赶出来的…”在沐沁晚不断的安抚下，夷奴慢慢交代了自己的身世。他才十三岁，父亲去世了，母亲也不在了，家产都被哥哥霸占了，哥哥看他不顺眼，把他赶出来了，因为没有什么吃的，饿昏了就被买卖夷奴的人捡到，卖到大辰。

        听完身世之后，沐沁晚怜惜道：“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沐暄之一直没说话，直到沐沁晚这样说才出口制止：“你怎么能带着他，把他放在北宁王府，叮嘱一下，没人欺负他不就好了。”

        沐沁晚才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犹豫了。

        夷奴往沐沁晚身边移了移，对上他的眼睛，眼睛里写满了对沐沁晚的依赖。沐沁晚就心软了：“没关系，我带着他吧。”

        沐暄之看沐沁晚坚持，就没再说话。对着身旁的迟琮使了个眼色，迟琮转身出了客栈。过了一会儿才回来。

        在客栈用过午膳之后，一行五人就回了北宣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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